旅途中的七封信

41 第四十一章


温璟贤在一个供应商聚集的高级宴会上,让助理有意无意放出消息,他们公司最近在寻找有价值的投资项目,消息传播出去,很快就有一众人等涌上来。
    其中包括阳媚所在公司的老板陈舟,他想扩大公司经营由来已久,在行内不是什么秘密。已过知命之年的他依旧雄心勃勃,从一个普通的小销售开始,几十年前抓住了旅游大浪潮的开端,接着在二十多年间建立了很多行业关系,目前在国内北京是总部,其他城市有几个分部,国外有几个旅游办事处,特别是九十年代末二十年代初,他创立的旅行社也是风生水起,在北欧几个国家也是享有盛誉,不过近年来随着旅□□业弊端的日渐显露,很多旅行社规范的,不规范的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头来,扰乱了旅游市场,加上竞争激烈,恶意的竞争严重影响了公司的形象,旅游组织,政府的,民间的,已在整顿,依旧还是大伤元气。
    现在他们面临的难题是,拥有一身的雄心抱负,一心想赶在年纪更大之前带领公司更上一层楼。跟总经理带头一鼓作气开发了很多旅游项目,前期准备中的各种成本估算,风险预估,应对措施,包括各种拟定,策划安排,所有的准备接近尾声时,大家不得不面临一个更实际的问题,那就是资金跟不上,资金链一断开,后续要接着进行的工作绝对无法展开。眼睁睁地看着搁浅了很多在他们看来可惜得要捶胸顿足的项目,再后来大家就见怪不怪了。
    如今遇上一个大金主有意向提供资金投入,老板感动得就差点抹眼泪了。
    曾经如日中天的辉煌历历在目,陈舟依旧想东山再起。所以,上门毛遂自荐,拜访璟贤的公司,希望努力争取合作的机会。
    然后,璟贤已经坐在偌大的会议室里,和自己的评估小组一起,听陈舟带领自己的团队做的演示规划。
    “欧美国家里,尤其是我么们耳熟能详的那几个国家,旅游市场已经做的很成熟,资源主要掌握在四大社手里,我们再加进去分杯羹,缺乏竞争力,建立市场也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是随着民众生活水平的提高,他们对旅游的需求,已经不仅仅限于欧美澳这些国家,北欧的几个国家,丹麦,赫尔辛基,挪威,芬兰,冰岛,是我们的优势,我们占领市场比他们早,但现在我们考虑的是,有没有可能把这里的旅游市场做得更大,如果成功,那我们就能在业界数一数二。”
    璟贤的评估小组点点头,“我们之前做了市场调查,现在市场上的确有几个品质不错的旅行社在做这几个国家,但是资源比较分散,凝聚力不强,总而言之就市场占有来说,在这几个国家做的不够专业,几大社内部能拿到的国外资源有限,也主要是外包形式。”
    陈舟看了一眼总经理,总经理自信满满地说,“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们背后有一个老牌国企旅行社做担保,签证通过率是最高的,我们一开始综合实力在圈内和业内评价是最高的,不瞒您说,主要是后来资金链上的问题,温先生一直在国外,有所不知,经过了最开始的井喷式发展,后来弊端就接踵而来,中国人讲究人情世故,讲究关系维护,中间出现资金回收问题,尾款拖欠问题,导致我们公司的名声在北欧行业里受损。”
    他们把所有的问题都归咎于资金缺口上,努力营造出只要资金的洞一补上,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前途一片光明。
    几番下来,温璟贤依旧不表态,好像还稍微持有怀疑的态度。陈舟和总经理递了个眼色,再接再厉。继续带领着公司几个优秀的销售和策划,为璟贤和他的评估小组做了四个小时的分析,回答了各种来自于评估组刁钻的问题,将自己公司深度剖析,用很诚实的态度承认了先前在经营上犯下的错误,以及以后难以避免的错误上的最大程度的改进。
    坐在最后面,一直没有任何表情,处于失神状态的璟贤,直到会议马上结束才收回目光,主动跟评估小组说,“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我们可以把握。”
    评估小组几个人之间默默地了个眼色,并没有当场详细表态,显然在他们看来,最后拍板还有待商讨。不过还是识大体地点点头。
    陈舟一行人离开之后,留下的评估小组中,有一人带头说明,“温先生,我们认为,股票还在上升,前景很好,现在您要卖掉自己持有的一部分套现给这家旅游公司,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并且如果您要投资做服务业,跟目前其他的众多提议相比,他们公司规模较小,虽然有一点发展前景,但是还没有到达我们要投资的水准,前期收益很小,后期收益也不到预期,等于我们拿资金让他们公司发展。”
    璟贤被叫了两遍,思绪这才猛然反应过来,“Sorry, Iwasn"tlistening.”
    评估小组重复了刚才的一番话,温璟贤稍加思索便决定,“无论评估的结果如何,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拿出四五千万来投资给他们公司,你们不必劝我了,我有我的考虑,这件事情就按照我的意思去办吧。”
    他们虽然心中有疑问,不过也只能照办。
    刘向姜急匆匆来到办公室,路过高恬的座位一阵旋风,当她听见一句,高恬,来我办公室一趟。抬起头只看到十米之外一个背影。
    高恬依言推门进去,刘向姜看了她一眼,伸手示意她在对面坐下,“你听说没有,咱们网站小组关注的那个英国漂流瓶的新闻,这段时间不是一直没进展么,我听小道消息说,观览杂志,他们已经联系到了知情人士,看样子很靠谱,这样下去,他们很快就能找到了故事的当事人了。”
    高恬神色惊恐,突地从椅子上跳起来,紧张地问,“知情人,什么知情人?”
    刘向姜被她的反应吓到,目光从手机上移开,高恬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赶紧拿手在空中往下压一压,给他压惊。
    刘总不在意她的大惊小怪,目光重新回到手机上,“我也没听那么清楚,据说是朋友,跟女方关系很好的朋友。”
    高恬心里为之一振,会是谁?当时知情的人有多少?信里怎么没提到?学怡?她的舍友?知道这件事情且居心不良的路人?
    高恬定了定神,不想被看出破绽,表面依旧佯装镇定,“不可能吧,明信片上那几句话,是男方写的,上面没提名字,英文名叫Clarice的人也不少,没有根据的事情,她的朋友怎么确定?”
    刘向姜看了她两眼,“就不能是知道这张明信片存在的人?”
    高恬意识到言多必失,还是乖乖地听头儿的分析吧!
    刘向姜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冲她问,“对了,我最近因为伊人的节目停播的事情忙得是焦头烂额,都忘了上次你跟我说过的那件事情,之前你去云南休假,不是拿到几封信吗?还在广播里读,收听率蹭蹭往上涨的那个,你上次还说里面也提到一个英文名Clarice,你上次不是还说,觉得好像是一回事,要捋一捋吗?现在捋的怎么样了?里面的内容跟明信片内容吻合吗?哎呀,我们这边这么久没动静也是头疼,你们小组也努力这么久了,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让观览杂志社抢了头条。”
    作为报社记者,配合大专题的素材收集,研究,分析,采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轻浮了?
    高恬坐立难安,“刘总,您别生气,我还在找线索,目前我也不能百分百保证,写那些信的人跟写明信片里的人有关联,毕竟,明信片上就那么几句话,看不出个什么来。”
    “Sorry,我不是针对你,就是观览杂志让我很不爽。”
    然后刘向姜站在客观的角度上分析说,“的确也是,我想也不会这么巧,光凭一张明信片上寥寥数句,去昆明也是大海捞针,怎么可能找到呢?说实话,刚开始我对挖掘这个新闻也没抱太大希望,毕竟咱们报社人力财力有限,能拿到独家的话,早就被那些大社抢了先。可是现在,观览杂志社都收到线索了,他们一个小杂志社能拿到消息,我们为什么不能?”
    高恬愕然,刘向姜现在就差直截了当地说,“高恬,我现在给你所有行使的权利把漂流瓶的新闻抢回来。”
    朝悦杂志和观览杂志两大社的竞争由来已久,高恬进公司没多久就听同事说过。观览杂志社的主编左阅和刘总在大学是校友,两个人从大学开始就相互竞争,各不相让,后来在一场大型比赛中,年少气盛的两个人明着结了怨,一件小事成了心结,一直耿耿于怀,两人之间的竞争也是暗潮涌动。毕业之后两人分别进入两家杂志社,恰好两家杂志社也是旗鼓相当,两个人谁也不服气谁,因为行业的关系,工作场合又免不了常常见面,做采访,跟新闻,写稿子,两个人更是在业内明争暗斗,直到现在。
    刘向姜和左阅最近一次的较量,是一个年轻的畅销作家专访上,那位作家刚刚获奖的一部作品被签约成电影,电影的阵容很强大,备受瞩目。其实在签约前朝悦杂志的娱乐记者已经在跟作家那边沟通采访的事情,双方在时间上沟通很久之后,终于敲定了确切的时间,本以为大功告成了,没想到节外生枝,观览杂志不知什么时候打起了插一脚的主意,最终导致朝悦杂志的采访没有成行。本来这种业内的恶性竞争,观览杂志是要遭到业内谩骂的,可是作家那边为了维护形象,找了个合理的理由,朝悦杂志就成了吃了一记闷亏。
    刘向姜作为副总编,争这一口气理所当然,现在观览杂志社有了动静,看到他难以容忍的表情,高恬知道,他不会这么罢休的,颇有观览杂志走三步,朝悦就要走五步。尤其是现在自己这边自认为已经抢得先机的情况下。
    可是,高恬想,现在到哪儿打听那个知情人士?那个人知道多少不重要,反正不会比她知道得多,毕竟,信里面发生的很多事情仅局限于阳媚和温璟贤两个人之间,就算是阳媚转述给那个知情人士,也不会信上更详细。
    从高恬自身来看,她又心有不甘,自己费尽心思都查到了将近尾声,忽然半路杀出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来,自以为他才是唯一一个知道内情的人,这让高恬心里很不痛快。走到楼梯角落里锤墙发泄不满。
    不管了,听天由命吧。这是温璟贤应该担心的问题,看朝悦杂志社找到的知情人是谁,听从刘总的安排去联系那个人,看能不能把他口里的独家买过来。想到这里高恬苦笑,没办法,为了杂志社的曝光度和销量,也真是费尽心力。
    可是,不能让刘总看到自己这么懈怠,再说,还要给他一个结果。
    朝悦杂志社她一个人也不认识,该从何问起呢,不管了,先问问赵宇峰认不认识那个杂志社的人。
    难道是孟涵?可是,在璟贤和阳媚两人的感情中,她的角色介乎于第三者,她和璟贤最后也没有得到好结果,如果消息被爆,她躲避还来不及,得到不成,恶意报复?
    她本人到底想要爆料什么呢?问问璟贤?可是,前两天见他的时候,自己的态度那么恶劣,没有给对方任何解释的机会,现在问他,是不是有点马后炮了?不管怎样,既然璟贤不想这则新闻被大众所知,孟涵又要透露给杂志社,起码要告诉他一声,不是吗?
    高恬想了一通下来,有点可怜温璟贤被算计。不过又一想,他活该,谁让他被美色所迷惑,现在遭到报应,也是应当的。思想斗争了一个晚上,也许信里的内容让高恬更相信,璟贤不是一个无情的人,他依旧是一个谦逊,温暖,低调的人,如果那则新闻通过孟涵这一角度曝光出来,保不齐孟涵因爱生恨,他不应该遭到这样的报复。高恬心里不平衡,作为第一个知情人,她没有发出来的新闻,她也不希望通过另一个人把让故事大白于天下。大众娱乐的人们会怎么谴责温璟贤呢?
    想了一夜,高恬决定,第二天一早打电话给温璟贤,告诉他这件事情,至于后面阻止还是谈判,就是温璟贤要去考虑解决的事情了,虽然自己这么做不地道,可是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她能力有限,后面事情的走势她已经不能控制了。
    第二天上班的路上,高恬看看手表,时间还早,这么早打扰一个关系还不熟的人不礼貌,并且还是那么闹心的事情。想想还是十点左右再打给他吧,十点这个时间刚刚好,不那么早,也不那么晚。
    到了办公室,高恬屁股还没坐热,刘总已经一阵似的风把她叫到办公室,开门见山,“是这样,等不了了,观览杂志社马上就会在网路上抢先曝光他们掌握独家漂流瓶的消息,然后对知情人士做一个专栏采访,刊登在这一期的杂志上,周五发行,已经确定了。”
    “啊?这么快,怎么这么突然?不是昨天还处联系知情人的阶段吗?”高恬差点从凳子上跌下去,这个消息让她措手不及。
    看刘向姜一肚子火,“昨天校友聚会,那个左阅,处处跟我作对,之前你去昆明休假的时候,我们在行业会上碰到,晚上酒宴上,他就不停地说起这个事儿,说他们找当事人多么多么努力,谁都比不上他们杂志社付出的精力,做新闻就是要这么做。切,谁吃他那一套。我就说,我们杂志社已经派人去昆明找线索了,没想到他倒好,神不知鬼不觉地联系到知情人,这明显跟我对着干。”
    高恬不知道他和那个叫左阅的朝悦杂志编辑曾经经历了什么,导致现在苦大仇深,刘总话题一转,“我已经放出消息,我们拿到女当事人的独家书信,很快就会公布于众。”
    高恬差一点跳起来,用最高分贝的声音说,“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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