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柚的心事

  “怎么？我说错了？所有的人都说，周子南是最精明的生意人，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
  周子南坐晚班飞机，连夜赶回了之江。
  可能是受窗外光线的刺激，林柚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
  “子南，你回来了！”她的眼圈一下就红了，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脸埋进了他的胸膛，万分委屈地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周子南拍拍她的背，柔声安慰着，起身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
  “雪苹和我闹翻了，她说她从小就爱着你，一直在等你……她很恨我。”林柚呜咽着。
  “……这个不用太在意。”
  “可是，她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啊！”林柚脑海里又浮现出以前两个女孩在一起时一幕幕温暖的画面，心酸不已。
  “别太担心，以后她会想明白的。”周子南轻轻地抱住她，任她在怀里哭泣。
  “……雪苹说那八万块钱是你的？！”因为周子南的到来，林柚满脑子的乱麻在一点一点理顺，终于想到她认为最关键的问题。
  “是，那钱是我的。当时，我正好在陆家谈点生意上的事，无意间听到了你和小苹的对话，群哥那段时间资金周转有困难……”雪苹既然已经说出了事实，再隐瞒就毫无意义了。
  “我……真的没有想到。但是还要谢谢你，当年原来是你帮了我们家一把。”林柚吸吸鼻子，钱是谁的，那当然要跟谁道谢，这个是天经地义，没什么好矫情的。
  “支票已经被揉皱了，不能兑现。但是这笔钱，一定要还给你，千万别拒绝我。”林柚说得很坚定。
  “钱……其实不用还。”周子南轻轻地说。
  “可是，我不想被别人说‘……人情债，肉来偿。’”最后那六个字，林柚说得极轻，而且一说完马上眼圈又红了。
  人情债，肉来偿！果然，昨晚的雪苹妒火中烧，不管不顾，口不择言地伤害了林柚。
  一想到这里，周子南更是心疼怀里的这个人。如果这些事能早于雪苹之前让林柚知晓，也许一切都会和现在不一样，那么还有另外一些事呢？是不是为了避免重复同样的局面，需要早一些告诉林柚呢？
  周子南思考了一下，做出了决定。
  “林柚，这笔钱，真的不用还，这是我的良心债。”
  “良心债？”这又从哪说起？难道是因为我长得象他的母亲，他的母亲因为积劳成疾，早早离世，所以他现在对我加倍地好，当作补偿欠他母亲的情？林柚自以为猜中了周子南的心思。
  “可能这件事说了，你会更受打击，但是我决定还是要跟你说，你有知晓真相的权力。”
  周子南的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严肃，林柚更紧张了，屏住呼吸，静静地不敢出声。
  “乔正，是我让人举报的。”周子南一字一句地说。
  乔正是周子南举报的？！什么意思？……
  林柚的脑子短短地空白了几秒，马上就回过神来。
  林天成就是因为当年乔正被举报“贪污受贿”的事情而被纪委带走的！所以，林天成的获刑、林家这些年的“灭顶之灾”追述起来居然都是因为周子南而引起的！
  林柚的脸色惨白！
  昨天，雪苹说她爱了周子南近二十年，今天周子南说林天成归根到底是因为他而锒铛入狱的！
  老天又在开什么样的玩笑！
  （闪回。）
  六年前，周子南的公司和另一个商家竞标南明市的花木市场改建工程，他的公司优势明显，可是最终这个项目落到了对方手中。周子南通过线人了解到乔正和那个商家的黑幕交易，行贿受贿，金额较大。
  如果是其他工程项目他也就算了，但是，因为周子南的父亲以前是一个苗木商人，所以花木市场改建这个项目一直以来是周子南极为重视的，也算是他少年时起一个未了的心愿。为了这个心愿，他考察多年，付出了很多心血和精力。
  周子南明里、暗里找过乔正很多次，可是乔正只认钱不认人。周子南不是舍不得钱，但是他从侧面打听到，冠冕堂皇的乔正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暗地里会和一些工程承包商一起去澳门豪赌！而周子南父亲的死，家门不幸的根源就是“赌博”！
  一怒之下，周子南的公司实名举报了乔正，南明政府出面重新评估两个商家，最后花木市场的项目还是回到了周子南的手里！
  “……应该说，六年前，是我欠下了你们林家的‘良心债’。”周子南一字一句地说，他知道林柚一点一滴都听进去了，怀里的这个人不停地颤抖和发冷。
  “所以，当我去雪苹家借钱的时候，你因为内疚，所以毫不犹豫地就慷慨解囊？！”林柚抬起脸，她已经没有一滴眼泪了，全都流光了，只是在麻木地接受这一个个残酷的现实。
  “你去陆家借钱的那一天，我才知道乔正的案子居然牵连到了你的父亲。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一定会另作打算的……当然，现在说这些话没有任何意义，对不起。”
  林柚已经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蜷缩在沙发的一角，象一只受惊的小猫，毫无自保的能力。周子南想伸手拉她，她更象受惊了一样，慌张地躲开。
  周子南不再碰她，把落在一边的毛毯重新拿了过来，默默地给她盖好，然后，安静地坐在她的身边，一言不发地守着她。
  两个人就这样没有一句话，一个发呆，一个沉思……
  其间，周子南想带她出去吃饭，可是林柚摇摇头拒绝了，他只好热了一杯牛奶给她。
  一直坐到了下午三点，林柚拿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艺姐，我老家有点事，想请年休假……”林柚清了清嗓子，打了个电话。
  “子南，我先回家休息几天。”她默默地起身开始收拾。
  “我陪你回去。”周子南站起身。
  “不用，我现在脑子很乱……你不用太担心。”林柚的声音不高，但是很坚定，她实在很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来，可以好好地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看着面前这个外柔内刚的女孩穿上外套，走到玄关穿鞋，而自始自终没有看他一眼，周子南难得产生了一种恐惧的感觉。
  “林柚，你恨我吗？”
  “……我真的不知道。”
  林柚拖着一个小旅行箱，轻轻地带上门，走了出去。
  周子南愣愣地看着她消失在眼前，无力地坐回了沙发。
作者有话要说：  兜来转去，是不是有一点虐心？我写小说的时候，对周子南确实用了心，哈哈。
☆、第四十六章 只不过是你情我愿
  
  第四十六章只不过是你情我愿
  傍晚，回南明的火车上，车窗上映着林柚疲惫的脸。
  昨天、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好象在梦里。自以为周子南的爱能带来足够的安全感，自以为雪苹会永远陪她左右……结果在这两天，一切似乎象自己办公室落地窗的那扇钢化玻璃，被人狠砸了一下，虽然没有“哗啦啦”地碎了一地，却已在窗框里狼狈地冰裂着。
  如果不是周子南，乔正就可能不会被带走，而如果乔正不被带走，那他们家也许不会受四年的分离之苦；但是即使不是周子南，那会不会也有别人把乔正给举报了，那林天成一样要受到相应的惩罚，毕竟有句老话说得好，“人在做，天在看。”；可是那整整四年，一家人分崩离析的痛苦又是谁能真正感同身受的……
  当年雪苹为了林家的事，开口向她父亲求助，虽然最后那笔钱不是陈家的，但她把这件事整整瞒了这么多年，也可见她有多在意我的感受；爱一个人那么多年，应该是到了极致了吧，但到头来却只有失望，那一刻，雪苹也许认为爱情和友情同时背叛了她，所以才那么激动、那么口不择言、她在伤害我的同时，受到的伤害一定比我要更大；可是，我到底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们大家就不能好好地坐下来好好地聊一聊这么多年来发生的这么多事……
  林柚满脑子被这些理也理不清的念头折磨得难以平静，她只是恨，恨这一切为什么不是一场梦？！为什么就样如此残忍地、活生生地出现在现实的生活里！
  “叮咚。”一条短信。
  “安全到达后，给我回一个短信。”周子南的关怀真的是无时不刻，无处不在。
  林柚关上手机，闭上了眼睛。
  林天成和李云看到女儿大半夜地回家，又高兴又吃惊。
  “最近是淡季，所以特地赶在不是很忙的时候，把年休假给请了。”林柚的解释合情合理。
  家，果然是最疗伤的地方。
  林柚好好休息了两天，第三天一个人独自到南明湖边散步，走啊走就来到了市图书馆。
  一个小女孩正在图书馆门口的花坛边捉蝴蝶，她欢快地跑来跑去，一个人也能玩得不亦乐乎。那只花蝴蝶突然飞过来停在了林柚的裙子上，小女孩欢呼着跑来。   
  “姐姐，姐姐，你不要动！”她肉乎乎的小手刚碰到林柚的裙子，蝴蝶就飞走了，她失望地嘟起了小嘴。
  “小千林，你的小伙伴呢？”林柚一眼认出这是宁馆长的女儿，宁千林。
  “我抢了烊烊姐姐的玩具，她不理我了。”小千林的样子很委屈，好象快哭了。
  “没事，没事，姐姐陪你玩，好么？” 林柚没来由地开始心疼这个可爱的小姑娘，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脸。
  “姐姐，我等一会儿就去找烊烊姐姐道歉，她一定会原谅我的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