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生似繁花

十六．
    祁家母子走了之后，顾奶奶仔细问了顾情音祁墨生受伤的经过，自然没说下午的后续发展。听完之后，顾奶奶拍拍顾情音的手，心里庆幸有祁墨生在，她老了，身体也不是很好。也不知道还能陪孙女多久，能不能看到孙女嫁人生子。唉！
    “这次可要好好谢谢墨生，这孩子看起来挺不好接近的，没想到倒是重情重义的人。”顾奶奶说完就去了厨房准备看看做了什么晚餐。顾情音坐在奶奶刚刚坐过的位置没有应答。“重情重义？”他向来对自己重视的人很好。
    顾情音往后继续翻着相册，里面大多是她三岁之前的照片，那个时候父母还没有那么忙，她也还是一个能肆意向父母撒娇的小女孩。这些照片里的她大多被爸爸抱着，有她跟爸爸哈哈大笑的，有爸爸小心翼翼哄着她的，竟然还有她坐在地上大哭的照片，不用想也知道这些肯定是妈妈拍的，相册里偶尔出现一两张母亲的样子，很年轻，看向她的目光却很温柔。
    顾情音嘴角弯起，眼眶却有些发烫。在往后翻，顾情音的手一下子顿住了，照片里的她大概十岁左右，母亲坐在躺椅上，她靠在母亲身边，正在看一本书。顾情音的视线却停在母亲的肚子上，那里高高鼓起，显然正在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顾情音抓着相册的手不自觉的发抖，手指泛白，明显是用力过猛的样子，眼睛里的泪突然决堤，整个脑海翻涌，头痛欲裂。一个名字出现在眼前渐渐清晰，顾情乐（yue）……
    “老太太、老太太……”客厅传来宋姐尖利的叫声一下子拉回了有些癔症的顾情音。
    “奶奶！”顾情音猛然站起冲出书房，就看见奶奶躺在客厅的地板上，一动不动。
    “奶奶、奶奶，你怎么了”顾情音跪在顾奶奶身边，浑身发抖，却碰也不敢碰，还是宋姐看见小姐慌了神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等救护车到了，护士把顾奶奶的身体移到担架上的时候，顾情音像是一只被夺食的小兽，一下子拉住了护士的手。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奶奶。”声音嘶哑却尖利。宋姐赶紧拉住她，知道这是癔症了。
    “小姐，松手，这是医生，救老太太命的，松手啊！”听见宋姐的声音，顾情音好像明白了，放开了手。宋姐叹口气，陪着顾情音跟着上了急救车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进了急救室，宋姐才想起来连忙给祁家打了个电话。
    祁墨生来的很快，他刚到家没多久，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就接到了宋姐的电话，挂了电话一刻也没停的就开车到了这里。母亲等会就到，肯定要带些衣物什么的过来。
    祁墨生到的时候，就见顾情音呆呆的坐在那里，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的门。
    走进了才发现她的整个身体都在抖，明明是八月初的天气顾情音却像是处在寒冬，嘴唇都泛着青色。
    祁墨生赶紧把出门前母亲塞给他的毯子披在她的身上，却见她自己根本连抓的意识都没有，还是呆愣愣的坐着，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眶发红却一下也不敢眨。莫名就有些心疼，紧了紧她身上的毯子，连人一起搂进了怀里，大概是感觉到了温度，顾情音倒是渐渐的止住了发抖，只是整个人还是呆愣愣的。
    祁夫人来的时候，除了带了件厚厚的外套，还有一碗粥，医院的空调打的很低，时间长了，人会受不住的。看见被儿子抱在怀里的女孩，祁夫人觉得心疼，这么大的孩子接连失去了最亲近的家人怎么受得了。
    祁墨生将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又把粥打开。
    “情音，吃点东西，顾阿姨醒了知道你不吃东西，会心疼的。”顾情音就像是没有听见，根本没有反应。
    祁夫人将粥接过“阿音乖，喝粥，奶奶会担心的。”
    “奶奶会担心？”顾情音呆呆的问。
    “是，会担心。”顾情音接过碗，一直喝完了才放下碗。祁夫人接过递给了宋姐。
    “你先回去吧，顾家没人，你回去等消息，有事我通知你。”
    宋姐点点头，接过碗走了，不管结果是好是坏，都要回去做些准备。
    宋姐走了没多久，手术室的门就打开了。顾情音比谁反应都快。
    “怎么样？奶奶……”
    “病人已经醒了，但恐怕……”医生还没说完，顾情音已经冲进了手术室，门口的两个医生都没有拦得住她。顾奶奶被放在了推往病房的推车上，顾情音死死的拽着奶奶的手，眼泪困在眼眶里，也不敢眨一下。
    顾奶奶被放在病床上，刚刚清醒，还开不了口，想安慰孙女也做不到。
    “奶奶，您吓死我了。以后……不要这样了，在有一次，我会疯的。”
    祁墨生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心理顿时一紧。又想起医生的话。
    “恐怕日子所剩无几了，你们节哀。”
    “怎么会？之前检查的时候不是说还控制的很好吗？”祁夫人震惊，怎么可能？
    “这种病发作起来本来就很快，再说老太太年纪大了，身体抵抗力早就不行了。最近几年，老太太经历过什么大事吧？悲痛过度，身体早就垮了。你们早做准备吧！”
    准备什么，自然不言而喻。祁墨生看了眼母亲突然不知道进去该怎么面对她。祁夫人叹口气，捡起被顾情音掉落的大衣，进去披在了她的身上。
    病房里面，顾情音还在絮絮叨叨的跟顾奶奶说着什么。祁墨生走进去拉住她，
    “情音，让奶奶休息一会儿。”顾情音回神，看向祁家母子。
    “祁叔，祁奶奶，谢谢你们。我刚刚太紧张了。”祁夫人张了张嘴，医生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阿韵，墨生，让我跟阿音说说话吧！”顾奶奶知道自己大概时间不多了，好遗憾她还没有看到阿音结婚生子，这孩子太拗了，敏感又喜欢钻牛角尖，经常把自己逼得太狠，她还放心不下。阿韵是祁妈妈的名字。
    祁夫人跟祁墨生看了一眼顾奶奶，又看看顾情音，点头出去了。出了门，祁墨生让司机先把祁妈妈送回去，他留下来陪她们。这里现在用不了这么多人，再说，祁夫人毕竟不年轻了，肯定熬不住。祁夫人也知道这些，就同意了。
    顾情音重新坐下，将奶奶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奶奶，您想说什么？”
    “阿音啊！奶奶恐怕时间不多了。”
    “奶奶……”顾奶奶拉住有些慌乱的顾情音，冲着她摇了摇头。
    “阿音，奶奶有些话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没机会跟你说，现在，咱们终于能好好聊聊了。”顾奶奶闭了闭眼，有些疲惫的喘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