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颂

第8章


    白祈之军闻觞之计,大惊,然知急回相援,定中觞之围困之计,无奈,强攻姚都。欲急攻而下,以结战况。然,觞军速战速决,胜太子蒙,便兵分两路,一路直攻易辽,一路断白祈军之粮草。
    屏言八年十月,易辽国主知不可再战,恳请和。姚国已衰,几无兵再战。觞国国主明再战觞亦损兵,故,三国和。时,姚、易辽国力大减,觞因内动乱,虽未有因战而弱,却也非强,故三国互相制衡,天下遂平。
    此战因一女而闻名西岚,方得知此女既是预言中红者天下。——《战策-那察斯特走廊之战》
正文 第卅一章
    杀戮,血色残阳。这是展现在我面前的最真实的画卷。来不及尖叫,来不及感受反胃的恶心或者呕吐,整片大地都被血色笼罩着。
    对面是一群杀伐的卫兵,残忍、冷酷、却又格外的肃穆,在他们的眼中,我们的生命如同蝼蚁一般,没有生存的价值。
    所有的人马都在竭尽全力想要闯出一条血路,可我的心却在这一刻,显得无比的清明。我们,不过是眼前这群人的游戏,哪怕暗卫尽出,也难有一条生路。
    太子已经受伤了,所以原本还分有一些维护在我周围的暗卫也疾速像李尔嘉支援过去。也对,因为眼下的局势唯有聚集全部的人,冲着一个方向,才有可能杀出一条血路,但想保下两人……那等同于自杀,而显然的,我是二选一的例题中,被放弃的一方。我不怪他们的选择,甚至理解,因为在他们的眼中,我不过是一个该死的红妃,一个老和太子皇上作对的纳兰明镜的女儿而已,命虽贵,但绝对贵不过一国的太子。
    “真可怜,你被放弃了!”嘲讽的声音在我耳边想起,懒懒地看着眼前杀戮的血腥,却几乎无动于衷。
    我嘴角轻扯,同样嘲讽道:“没想到大姚九皇子也有当隐卫的资质!”
    紫式隐耸耸肩,不置可否:“我只是不想我的当事人,死的不明不白的,毕竟我还没有想好向你要什么东西。”
    我淡笑,不打算继续围绕这个问题和他抬杠。
    “对方似乎不打算要杀我们,不过猫捉老鼠的嬉耍真是让人觉着难受!”
    我笑笑,自然也是发现了,远处肃穆而立的人的确没有将我们赶尽杀绝的意思,否则太子李尔嘉哪怕有三百高手相护,也绝对不是受伤这么简单,而我,自然也不可能还站在这里看一片血腥的杀戮,如同电视剧一般。不能说我镇定,相反,我是被吓到过了头,太过血腥的场面,反而觉着不再真实,恶心、害怕、尖叫、恶梦都来不及发挥作用了。三千高手,屠杀三百卫军,的确是猫捉老鼠的游戏而已。
    “你似乎认识对面的人?!”紫式隐看着我盯着对面唯一白衣的男子,微微一笑,“他并不俊逸,相反,他对你来说有些老。”
    我为着他的话有些失笑,是因为见惯了杀戮,所以才有心情开玩笑吗?
    “我应该算是他这辈子少有的几次人生败笔、污点中的一次吧!”我淡笑着回答,突然觉着空气中那股咸湿的腥味有些令人作恶,“我以为你也该认识,你们的宿敌,易辽大将军。”
    “白祈?”紫式隐微微一笑,“恩,的确是他,一袭白衣,鬼面将军!红儿,你的确是他人生的污点,难怪他那么有兴致给你展现一副杀戮的画卷,可惜,工笔差了一些。”
    “他曾经屠杀了你大姚四十万兵马,就在那察斯特走廊上!”是的,那场屠杀是在这个世界中了解的第一场杀戮,一场杀戮,为他赢得了杀神鬼面的称号,也让整个大姚三年难以去除丧钟的哀鸣。
    “你的计谋回歼了他八十万军马,还杀了他易辽国的太子蒙!对他,我不会有仇恨,其一,我本质上非大姚人,其二,修佛之人四大皆空六根清静,我唯一没有尽的不是同情,而是情根而已。”紫式隐突然说道,却令我觉着有些混乱,修佛之人?他?修佛?有什么关系吗?
    “怎么了?”见我不言,以为我再难忍受这场杀戮,不禁掩去了我的眼,拥我入怀,“我想,这位白将军的目的应该不是太子,而是你!”
    我苦笑不言,当看到白祈的兵马直冲李尔嘉而将我制止于一边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们的目的。他们的目标的确是我,对太子的进攻与其说是嬉耍游戏,不如说是对我的警告,若我稍有逃跑的念头,恐怕这太子早就死在他们的刀下了。不能说李尔嘉懦弱无能,只是强弱的对比太过悬殊,你不得不屈服而已。
    “殿下也许现在应该去帮太子一把!”我笑看着护着我的紫式隐,相信他理解我的意思。
    紫式隐微微一顿,看了一眼远端的白祈,继而一笑,将一支花钗插入我的发髻,继而说道:“别太过火了,游戏要留得命玩!”说完便是冲入太子李尔嘉一方,三下五除二便是拎着李尔嘉离去了。虽说这轻松的离去一方面是因为白祈无心杀死李尔嘉也无心追赶的缘故,但另一方面,却也展现了他紫式隐的不凡实力。
    他这是在警告我,也是在警告白祈,虽然我不知道失去神力的他,凭什么警告。
    杀戮很快就结束了,春日里的凉风夹杂着咸湿的血腥味飘荡在诺大的场地上。白祈并没有要为难我或与我交谈的打算,他只是挥手示意士兵将我请入马车内,便是缓缓向着前方而去。
    我无言的跟着,任凭马车晃晃悠悠的折腾着,因为那个方向在我为数不多的地理认知里清楚记载着,该是易辽的边陲重镇——燕云。
    苦笑着看着窗外的风景,勉强忍受着一波波难掩的反胃,适才的麻木并不能真的当作一场电视剧,当事态过去,血腥味残留的时候,我也不得不面对杀戮后的后怕——人命如草菅,生死原来只在刀起刀落之间。
    苦笑地看看窗外的残阳,没想到啊没想到,出宫两次,两次遇劫,真不知道是不是真应该向天问一句——老天爷,你也太照顾我了吧!
    马车行驶在颠簸的道路上,晃晃悠悠的,令人觉着难掩的晕眩。
    原本执意要出宫去纳兰明镜那儿,不过是想要借由出来,通过纳兰明镜找找记忆中的子淮、靳默和软软而已,从而借由他们搜集情报的能力,扭转自己一边倒的局面,毕竟自打那年知道从头到尾的骗局之后,我便自己断了和他们的所有联系,加之后来被送进宫软禁起来,国师又力竭而亡,我和他们便是彻底的断了音讯。说来也是有些好笑呢,当初的自己竭力要摆脱他们,可如今,却又不得不借助他们的力量了!想想眼下,宫廷的内斗已经到了白热化,原本那些纳兰明镜安排在皇宫中的眼线至少还可以利用,可随着祈雪的死亡,苏皇后的被废,整个宫廷也被觞帝进行了一次洗牌,眼下的自己,还真是睁眼一瞎子,想不输都难啊。可若我还想和觞帝再斗下去,这样的情形却又是不得不改变的,于是不得不的,我想起了我名义上的师兄师姐。我不知道他们值不值得信任,可似乎眼下也只能依靠他们了不是吗?
    心下有了考量,借着祈雪的名义倒也是出来了,虽然太子随驾让我的行动多有不便,但想来见到了纳兰明镜也是有方法联系上那三个人的,可没想到,还不等我筹划怎么甩掉太子的监视,半路却已经杀出了人马——白祈,这个几乎要从我记忆中消失的名字,居然就如此跃然于眼前了。
    路行十数日,行车并不快,我不知道这样的行程安排是因为他们自负不会遇到追兵,还是照顾我经不起马车颠簸折腾的身体。总之,行车上看来不似官兵抢匪的游戏,倒似游山玩水的商客,唯独让我有些纳闷的是,那些本该追击而来的官兵却是全无踪迹,但是……似乎紫式隐还是在我身边,因为那熟悉的戒草的清香,在第二日便充斥于我的鼻尖了。当然,他从来不曾现身,但那熟悉的戒草清香多少还是令我心安了不少。我不知道自己在无意识间对他已经产生了依赖,但可以理解,在脆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一切熟悉的东西,都会令人产生无限的依赖,何况我对紫式隐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渐渐的,马车不再行驶与偏僻的荒山小道,也不再是宽敞荒漠的官道,而是进了城,一个繁华不下帝都的城镇。
    人声渐渐变得喧闹,令习惯了宁静的我有些许感动。无论是皇宫,还是近几日的“旅行”都不曾让我有这份还在人间的感觉,太熟悉太陌生的情感,令久未曾化解的心,微微撤下了心防。
    我撩开马车的帘子,三月初春似暖还寒的风吹扑在脸上,隐隐夹带着几抹熟悉的花香,春梅桃花的季节到了。
    这个城市就像我所曾看到过的每一座城市,高高的城墙上站立着驻守的官兵,灰蒙蒙的石砖上,两个龙飞凤舞的红字显得格外的醒目而嚣张——燕云,如同记忆中那个九州燕云,苍穹而不羁。
    马车经过城门,例行的检查格外的仔细,哪怕是我所在的马车也依然没有逃过驻城官兵的眼睛。可显然谁都不担心我会被认出来,无论是看守我的士兵,还是我本人。毕竟这个时代大众传媒等同于无,哪怕纳兰落红的名声再如何响彻西岚土地,没有了名字,我不过是一介长相还算标致的女子而已,何况领军的还是易辽的大将白祈。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