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公主传

夏王窦建德为何救郑？原来王世充屡战屡败，早派遣二兄之子王琬及长孙王安苠，前往河朔乞求援军。窦建德本与王世充有嫌，夏、郑互相攻伐，至此亦不愿赴援。偏中书侍郎刘彬进劝夏王建德道：“天下大乱，唐得关西，郑得河南，夏得河北，鼎足三分，互相牵制。今唐举兵攻入郑，自秋至冬，唐兵日增，郑地日减，唐强郑弱，势必不支，郑亡必将及夏（唇亡而齿寒），我亦不能自保了。不如解仇除忿，发兵援郑，夹击**，唐若败退，郑可袭取，合两国兵士财力，乘唐疲惫，攻入关中，天下亦可统一呢！”
    这一席话，说得夏王鼓掌连称“妙，妙……”便马上召入郑使，答应发援兵。惟因孟海公及俩夫人领兵占据了周桥，恐他乘虚来袭，待剿平孟海公，然后出兵。郑使王琬与王安世，即拜谢而去。夏王窦建德于是出兵赴周桥，攻击孟海公。孟海公是山东济宁人，娶有黑白俩夫人却好弄拳棒，不喜文字；隋末群雄纷起，他和黑白俩夫人也聚众起事，占据了曹州的周桥，自称录事。因地处偏辟，无人注目，被他安住了六七年，及夏王兵马到，孟海公不识好歹，就率黑白俩夫人及部众与夏王对仗。夏王兵士经过百战，勇敢非常；孟海公统是乌合之众，一经交战，胜负立分。孟海公逃回周桥，被夏王兵马一鼓攻入，把他活捉了去，立即杀死，黑白俩夫人及余众皆降。夏王留下降将镇守周桥，遂率黑白俩夫人及大队兵马西奔而去，攻陷管州，立拔河南荧阳、阳翟等州县。兵马从陆地而行，粮从水运，中途遇着郑将郭士衡，说是王世充三弟王世辨差来，有兵士二、三千，迎接夏王。夏王领兵进至成皋、东原城，筑宫板渚，作为行辕；一面遣使报与郑王，一面致书唐营，尚眼巴巴的专待***归报。哪知唐秦王李世民，与平阳公主三娘等，已带着一支精锐骑兵，经北邙、过河阳，径入武牢关来了。
    夏王待使未至，于是派遣侦察骑兵出营探望，走了约三里地，忽见前面有骑士四人，为首的乃是一员红袍女将，执画眉弓，随后的黑脸将军右手执一杆铁枪，左手执单鞭，威风凛凛，纵马前来，侦察骑兵还怀疑是巡卒，正要动问，忽听得一声娇叱道：“我乃是平阳公主，你等看箭！”语音未了，箭声已到，一骑便撞落于马下，余骑慌忙逃回。
    原来三娘与世民既入武牢关，即率五百骑来探敌营，沿途设下伏兵，留徐茂公、程咬金、秦叔宝等，分头埋伏。单领黑脸将军尉迟敬德，及从骑二人前进。至射杀敌骑一名，两从骑请三娘回马道：“敌骑还报，必有大军来攻。不如速返！”三娘回目冲敬德道：“我执弓矢，将军执鞭，虽有百万敌骑，亦怕他什么？”正说着，前面尘头大起，有五六千骑，驰驱而来。两从骑不觉失色，三娘从容道：“你两人不必惊慌，尽管返行，我自与敬德将军断后。”于是勒马以待，看敌骑将至，即引弓注射，每发一箭，必毙一敌，敌骑三退三进，三娘复射毙数人。敬德飞骑前迎，枪挑鞭打，也刺杀敌骑十余人，敌骑不敢进逼。三娘反佯作怯状，逡巡退劫，那敌骑不知是计，一拥追来，才经约一里地，伏兵猝发，徐茂公、秦叔宝等上前奋勇厮杀，斩首四百余级，生擒敌将段秋、石瓒二人，余众窜去。三娘于是收兵回营，与秦王作书报夏王道：赵魏之地，久为我有，今为足下所侵夺，不情孰甚？但以淮安见礼，长公主得归，故相与坦怀释怨，王世充前与足下修好，却多次反复，今亡在朝夕，更巧言相诱，足下以三军之众，仰哺于他人，千金之资，坐供外费，甚非良策也。今与郑兵前锋交战，已挫敌军锐气。你等河北兵马，若不后撤，兵戈相见，恐后悔莫及矣，望足下三思而后行！
    书成后，立马派遣信使交与夏王，夏王窦建德竟弃之不理。于是夏、唐大军对垒，屡有冲突，夏王毫无便宜，反折损许多人马；唐将王君廊奉命即率轻骑千余，截击夏兵粮道，把夏王运粮官张青宇，生擒了回去，夏王窦建德这才知道唐营有高人指挥调度。军师凌敬献计道：“唐兵现占据武牢关，势难前进，为大王之计，不如领兵渡河，绕道攻取怀州、河阳，留以重兵把守，然后大张旗鼓，越太行，入上党，走汾晋，直趋蒲津；据河东以窥关西，方为上策。”
    夏王摇头道：“我夏兵若绕道攻取河东，东都洛阳还能不亡么？”凌敬道：“依臣言，却有三利：**俱在洛阳，我夏兵却乘虚而入唐境，师出万全，便是第一利；拓地可以扩充军队，形势越是利于我方，兵马强壮，以逸待劳，这便是第二利；我夏军既入唐境，唐兵必还救关中，郑围自然得解，这但是‘围魏救赵’之计即第三利。失此机会，旷日持久，恐洛阳必亡，我军亦将坐困了。”
    夏王沉吟良久道：“卿言亦是。”方用此策，哪知郑使代王琬、及长孙王安世，又来乞求援军。一入帐前，即拜倒在地，涕泪横流请速进援。弄得夏王举棋不定，只好应允进兵。王琬与王安世，方才起身，留住夏王兵营内，一日三催，且暗把金银绸缎馈送诸将官，托他们敦促戛王。诸将官俱入军帐对夏王道：“凌敬不过是一介书生，怎知战事？大王宜速出兵，无庸迟疑！”夏王于是下令进攻武牢关。凌敬忙入谏道：“大王奈何不用臣言？”夏王道：“众将皆主张进兵，这是天助成功，定期大捷，卿言不便相从。”凌敬长叹一声：“不用臣计，大王休得后悔！”夏王大怒，竟令左右将凌敬轰出军帐，自己踱入宫中。
    夏王妻子曹氏，也随军到此，上前相迎，见夏王建德面有愠色，但问明情由。建德略述数语，曹氏说道：“军师所言极是。今大王乘虚而入河东，不患不攻克此州；若连结北方突厥，西抄关中，唐必还师，郑围自解。若在此屯留，老师费财，何日可成？望大王详察！”
    建德道：“这非妇人所能知（你若听了你夫人及手下军师谋略，何至于兵败身死），我为救郑而来，郑正危急得很，我若舍此就彼，岂非失信？且将士亦疑心我畏敌如虎了。”遂不从曹氏言，即于第二天调齐三十万兵马，自板渚出牛口，列阵达二十余里，鼓荡而进。
    **将士望见夏兵势力强盛，恰也有些胆怯。秦王世民、三娘带领尉迟敬德、程咬金、秦叔宝等，登一高处，立马遥望，半晌才道：“夏兵起事河北、山东，未曾遇着劲敌。今日虽结大阵，我看他队伍不整，纪律不严，徒然靠着人马多，有何益处？我且按兵不动，待他锐气已衰，阵久兵疲，势且自退，我唐兵乘隙攻击，无不获胜。今与诸将预约，过了日中，必能破敌了。”尉迟德敬、秦叔宝诸将皆连连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