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公主传

第45章


秦王世民见大军东征,京师空虚,外敌虽己打退,却须防他再度进犯;京郊一带还有些小股盗匪,时聚时散,国家初建,无暇扫荡,也怕他们结伙乘虚而入进窥都城;这次对突厥作战,百姓的战斗力不亚于官兵;现在人心思治,只要对百姓比隋朝好些,让他们不受饥寒,他们就不会造反;于是,奏明高祖李渊,仍保留这次组织起来的民兵建制,发给他们衣甲器械,白日照样为工为商,各安生理,早晚操练武艺,如有外寇内贼来侵犯,就和官兵并肩作战。这样,既不耗费朝廷钱粮,朝廷又有了保卫力量。后来,在这个基础上,发展为府兵制……
    三娘很赞成世民这个办法,想把妇女也照样组织起来。但民间妇女都有许多家务事,缝缝补补,煮茶弄饭,绩麻纺线,料理孩子,孝敬家中老人,从早到晚,哪有空闲。象防御突厥这样短期集
    中还可以,要长期训练就有困难。而宫里,因隋炀帝多次挑选美女入宫,在宫的宫娥彩女,妃嫔媵嫱,才人赞善,昭仪昭容等不下三千之众,这些人大多还在青年,在深宫里闲暇无事,整日评花斗草,博奕赌胜,甚至播弄口舌,制造是非。三娘觉得要把她们组织训练,也是化无用为有用,为国家添一分保卫力量。于是,向高祖进奏。高祖因娘子军在建立唐朝,保卫国家中都出了很大的力量,也就同意了。并赐给三娘五花棒一根,令凡贵妃以下,有不听号令的,准其责罚。
    那些宫人,久禁深宫,早就闷得要死,听到这个诏令,一来觉得新鲜,二来羡慕娘子军的功绩,全都乐意,忙着制戎装,缝战袄,宫中夜夜灯火辉煌。这日,天色未明,各宫的人就爬起来,不
    施脂粉,不饰钗环,都穿上戎装,只听三声炮响,都来到御教场。卯时三刻,三通鼓响,一阵催兵锣筛,三娘戎装贯甲登上点将台,左边紫月,捧着兵符,右边青霜,捧着令箭。点名己毕,三娘就对宫
    人们讲了一番练兵习武的道理和娘子军的战绩,便勉励大家说:“过去我们女子,都是以色事人,年长色衰,就什么都完了。今天,我们要扭转乾坤,习兵练武,和男子一样,作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来!”接着,宣布了军中规则。然后和红拂女侠(张一妹)把她们编了队,遴选年纪大些,入宫久些,威信高些的人为队长。
    刚编好队,只见跑来一个穿绿衣裳的小女孩,气喘吁吁地叫:“三姑母,三姑母,我也要学武,把我编队吧!”三娘一看,来的是世民的女儿芸儿,也就是后来的“文成公主”。今年才八岁,
    模样儿长得娇嫩,性格却很刚强,就像三娘小时候一样,三娘很爱她。
    三娘当下笑呵呵道:“你小孩子家,学武来干什么?”芸儿瞪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天真地说:“我要保国。”三娘说:“你还小呢。”芸儿说:“还小呢,都八岁了!父王说,你是古往今来了
    不起的巾帼英雄,给国家出了许多力,要我跟你学。可你七岁就练武了……”
    三娘听说,不由想起了幼年流落他乡的情形。自念道:“必须赶快荡平天下,创造一个朝廷无猜忌,百姓得安宁,没有饥荒,没有盗贼,丰衣足食的升平世界,让芸儿他们这一代,再不会有我
    幼年时候的那种遭遇啊!”于是,她轻轻抚着芸儿的头,说:“好!有志气!”就把芸儿编进队去。
    开头几天,宫人们来得很踊跃,练得也很认真。但过了几天,有的宫人来得迟了;有的不来了;就是到来的人中,有的也不好好练。三娘一再重申军令,也未见好转。那日晨操,竟有半数人不
    到。三娘命打起聚将鼓,筛起催兵锣。鼓擂三通,锣筛三遍,金鼓声震动了宫院,宫人们才陆续到来。点点卯,仍缺第十队正副队长尹邢二妃。三娘一面叫紫月去唤尹邢二妃,一面问晚来的宫人,为什
    么迟到?宫人们都说有病。三娘说:“你们久居深宫,身体羸弱,有病是难免的。皇上要你们习武,先不讲那保家卫国的大道理,就对你们的身体也有好处。你们身体强壮起来,却病延年,岂不好么?起初练武,会腰酸腿疼,我也是经过来的,所以往日有一二人迟到或不到,我未予苛责。可是,今天竟有半数人不到,这就不是寻常,其中必有缘故,你们必须说明!”
    迟到的宫人见三娘说中弊情,不敢再说谎,但也不敢讲明真相,互相观望了几眼,就低下头来。三娘看出她们有隐情,却不敢当面讲出来,就退到将台后面去,把宫人们一个一个地叫来问。迟
    到的宫人说,她们原因宫中生活沉闷无聊,想换个新鲜玩意,才应诏来习武。不料习武不象弹唱那样舒服,练了几天,就感到筋骨疼痛,不想再练了。这时,尹邢二妃又乘机煽动,说什么练武会使手上磨起茧,皮肤变粗糙,将来皇上不爱,再要刀枪不慎,受了伤,留个瘢痕,那就更糟糕。再说,学会了武艺,如有外敌内寇,很可能会调入娘子军去打仗,刀枪无情,难免不血染沙场,尸横草野。为什么放着宫中的荣华富贵不享,要去干这种又苦又危险的事呢?虽然是圣旨叫习武,但只要大家都不去,皇上也不便宜责罚这么多人,那也要收回成命的。
    三娘听得是尹邢二妃的煽动,不由心中大怒。正好紫月来回报,说尹邢二妃称病不来。三娘问:“她们是病得起不了床么?”紫月说:“没有。她们在一起下棋。”三娘恨声道:“把她们拿来
    !”就要拔令箭。紫月按着三娘说:“妹妹且慢!她俩是有宠有功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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