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案罪8

第33章


5月18日下午5点17分,一辆白色桑塔纳停在超市门口,司机从车窗里伸出一只手,向马路对面招招手。
  不大一会儿,马旺财就从马路对面跑过来,凑到车窗前,跟车主说了几句话,然后点点头,打开后面的车门,坐进小车,小车很快就开走了。透过挡风玻璃,可以看到开车的是一个长头发的女人,但也只能看到一个大致轮廓,看不清楚具体相貌。
  好在监控探头拍到了这辆车的车牌号。范泽天拿起笔,迅速地记下了这个车牌号码。
  回到市局,他很快就查到了这辆白色桑塔纳车主的信息。从登记的资料来看,车主是一名女性,名叫吴亚媚,从身份证号码判断,她今年已经42岁,家住红星路81号。
  
  3
  红星路在城西,81号是一幢二层旧楼。
  范泽天带着文丽和李鸣找到这里时,看见那辆白色桑塔纳正停小楼大门前。
  文丽上前按响门铃,给他们开门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穿着一条裁剪得体的雪纺长裙,皮肤白皙,一看就知道是她平时注重保养的结果。
  女人一边打量着他们三人,一边疑惑地问他们找谁。
  范泽天说:「我们找吴亚媚。」
  那个女人感觉到有点儿意外,说:「我就是。」
  范泽天朝她亮了一下证件说:「我们是公安局的,现在正在调查一个案子,想找你了解一点儿情况。」
  「案子?」吴亚媚犹豫一下,最后还是打开大门说,「那你们进来再说吧。」
  范泽天说了声「谢谢」,走进屋里,才发现这幢外表看起来毫不起眼儿的灰色小楼,里面的装潢竟十分豪华,光大厅里那盏欧式水晶吊灯,价钱估计就已经超过三万元。
  在客厅里坐下之后,文丽拿出马旺财的照片问她:「你认识这个人吗?」
  吴亚媚接过照片看了一眼,摇头说:「看上去有点儿眼熟,但记不起来是谁了。」
  「你再好好想想。」
  「哦,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我想把屋里的家具重新摆放一下,就到青龙咀菜市场门口叫了一个民工过来帮忙,他跟我说他叫阿财,这个人,好像就是这个阿财。」
  「对,他叫马旺财,就是那个民工。」范泽天说,「我们想了解一下,那天他在你家里干活儿的经过。」
  「经过啊,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吧。在菜市场门口我跟他谈好价钱,然后他就坐我的车来到了我家里。大约是晚上6点左右开始干活儿,你看这客厅里的家具,都是阿财重新帮我摆放好的,大约忙了两个多小时,直到晚上8点半左右才把活儿干完,本来说好的价钱是一百元,但我看他挺辛苦的,结账的时候,就多给了他一百元。」
  「他拿了钱就走了吗?」
  「当然。」吴亚媚显得有点不高兴,瞧了他一眼,「要不然你以为他还做了些什么?」
  范泽天笑笑说:「你别误会,我只是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
  离开吴亚媚的家后,范泽天问文丽有什么想法。
  文丽说:「还记得死者马旺财鞋尖上的那两点白色的石灰浆印记吗?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马旺财临死前揽到的最后一件活儿,是帮人家粉饰内墙之类的,现在听吴亚媚这么一说,才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他揽到的最后一件活儿,是帮一个女人抬家具。」
  「小李,你的想法呢?」范泽天又把目光转向李鸣。
  李鸣说:「我的想法跟丽姐差不多吧。刚开始的时候,咱们都被马旺财鞋尖上的两个白点给误导了,以为他是哪个建筑工地上的民工,结果查了一圈下来,才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范泽天说:「马旺财鞋尖上的两点石灰,应该是案发前几天他干活儿时留下的,虽然误导过咱们,但我觉得跟眼下的案子关联不大。」
  「范队,你的想法是什么?」文丽忍不住问。
  范泽天看了她一眼,说:「刚才在吴亚媚家里,起身离开的时候,我故意用膝盖用力靠了一下坐过的沙发,沙发被我挤得往里移动了一点点,结果我看到沙发脚下的白色地板上,有一个明显放置过沙发脚的痕迹。这说明了什么?」
  李鸣说:「这说明沙发放在那里,绝对不止一天两天了,应该已经固定摆放在那里很久了,才会在地板上形成这么明显的痕迹。」
  「可是,」文丽抢着道,「吴亚媚不是说,客厅里所有家具的位置,都是刚刚才换过的吗?难道……」
  「没错,她在说谎。」范泽天说,「那天她把马旺财叫到家里来,根本就不是要他搬家具。」
  「那是干什么?」
  「这个目前我也不知道,但当时马旺财在吴亚媚家里,一定做了一些别的事情。要不然当我问吴亚媚,马旺财是不是拿了钱马上就走了的时候,她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难道马旺财的事,真的跟这个女人有关?」
  范泽天说:「这个现在还不能肯定,但至少说明吴亚媚身上疑点很多,值得咱们去查一查。」
  文丽说:「这事就交给我吧。」
  第二天早上,刚一上班,她就把一份打印的吴亚媚的调查资料放到了队长的办公桌上。
  数据显示,吴亚媚并不是本地人,她原籍安徽滁州,二十年前嫁到青阳市。她老公叫蒋敬业,一直在青阳市经营烟酒业,现在已经在青阳及周边地区开了好几家连锁店,在这个小城里,算得上是有钱人了。他俩有一个儿子,现在正在武汉读大学。
  范泽天看完资料后问:「有没有查到她与死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文丽摇头说:「没有,她与马旺财之间,并无交集。」
  范泽天想了一下,问:「有没有吴亚媚的照片?」
  文丽说:「昨天在她家里,我用手机偷偷拍了一张。」
  范泽天看了一下,虽然照片是偷拍的,但也还算清晰,就让她把照片发到自己的手机上,然后带着手机,再次来到青龙咀菜市场。
  也许大多数人已经揽到了活儿,在菜市场门口等活儿的民工,明显比上次少多了。
  跟范泽天熟识的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正坐在台阶上盯着街上一位穿超短裙的美女出神。
  范泽天走近去,拍一下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掏出一支烟甩给他,问:「警官,那个案子还没有破啊?」
  「还没有,但已经有了一些线索。」范泽天接过烟点燃后吸了一口,然后拿出手机,打开吴亚媚的照片问他,「这个女人,你认识吗?」
  老头儿低头看了一眼,摇头说:「不认识。她是谁?」
  「就是那天开白色小车找马旺财去干活儿的那个女司机。」
  老头儿「哦」了一声,又看了一眼照片,说:「还挺漂亮的,就是年纪大了一点。」
  「你以前见过她在这里请人干活儿吗?」
  「没见过。」
  范泽天又把照片给台阶上其他几名民工看了,大家都摇头说没有见过这个女人。范泽天不禁有些失望,抽完那支烟,就起身走了。刚拐过一个弯,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叫他:「警官,警官。」
  他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从后面追了上来。
  他记得这个年轻人,正是上次向他提供于强照片的民工。
  「什么事?」他停住脚步问。
  年轻人追上他,搔搔后脑勺说:「刚才你手机里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其实我见过,但当时人太多,我不好意思说出来。」
  「为什么?」
  「以前我在另一个地方揽活儿的时候,见过这个女人,她也曾叫我到她家里干活儿,说是要我帮她把屋里的家具重新摆放一下。但实际上,她叫我去她家里,并不是干这个活儿。」
  「那是干什么?」
  年轻人的脸红了,犹豫一下才说:「我刚一进她的家门,她就叫我去洗澡,我觉得有点儿奇怪,以为她是嫌我身上不干净,怕我弄脏她家的东西,也就照做了。谁知等我洗完澡出来,却看见她脱光了衣服,正赤身裸体地躺在客厅的大沙发上向我招手。我当时脑袋一热,人就蒙了。」
  年轻人停顿一下,看看范泽天,接着道:「后来我才听说,这个女人的老公在外面忙生意,一年难得回家几次,这女人捺不住寂寞,就背着自己的老公在外面找男人。据说她喜欢找我们这些在街头揽活儿的青壮年民工,一来咱们这种人离家太久,老婆不在身边,在那方面比较饥渴,容易上钩,另外咱们是外地人,跟她并不熟悉,事后也不会给她带来什么麻烦。」
  范泽天盯着他道:「你确定你遇上的那个女人,就是照片上的这个人吗?」
  「当然,我能确定。」年轻人点点头,肯定地说,「她家里装修得很豪华,光大厅里那盏吊灯,只怕就要好几万块。」
  范泽天听了,暗自点头。这样一来,从吴亚媚身上发现的一些疑点,就有了合理的答案。
  5月18日傍晚,吴亚媚以搬家具为由,把民工马旺财叫到自己家里,而实际上她让马旺财干的,是一件与搬家具完全没有关系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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