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重生之金玉斗

第138章 静水流?贫贱成哀


    这天晚上,桃花坞里是奇迹般的亥时整就熄了灯,可霁月斋却依然还是灯火通明的。
    这么晚了,陆云英非但没有走,反而还差了人把正在天香楼摸牌的陆承祁给抓了回来。
    偏陆承祁今儿难得手气不错,被几个家仆逮着的时候正在庄上,但那几个家仆是领了老夫人之命务必要将陆承祁速速带回的,是以几人在天香楼里也就顾不得什么主仆尊卑了,直接动了手就把陆承祁给扭押了回来。
    “大姐你说你不好好的待在荣府里头养尊处优,非得回来搅这趟浑水做什么?”陆承祁本就被人生生的断了财路,这一看到陆云英,他立刻就找到了发泄的对方。
    “混账东西!”老夫人闻言,当即一掌就拍在了陆承祁的肩上,力道之重,让没有准备的陆承祁立刻踉跄了一下。
    “娘,你做什么!”陆承祁黑着一张脸转头去看老夫人,却见老夫人正赤红着双眼回瞪着自己,双眸隐火,怒意尽显。
    而陆云英见状,先是上前扶着老夫人上了罗汉(床chuáng),然后才皱着眉对陆承祁道,“原先大哥还在,这侯府里头确实是没你什么事儿,吃喝玩乐赌牌输钱,大哥养得起你,母亲也养得起你,大家和乐万事足。可你也是个大活人,一双眼睛也是清亮的,这侯府里头变了天了你不知道吗?”
    “二哥做了侯爷,也一样会养我啊,我可是他的亲弟……”
    “养个(屁pì)!”老夫人顺手就抄过了案桌上的一只苹果往小儿子的(身shēn)上砸了过去,“真是现世报啊,是我自己活该,养出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这会儿竟还以为你二哥会像你大哥一样疼你?我告诉你小九,但凡你稍微再争气懂事一些,娘今儿就不会在你二嫂跟前吃这样的闷亏了,娘会告诉你二嫂,你二哥现在能坐的位置,你陆承祁照样也是能坐得住的!”
    陆承祁一愣,看了看气得人都发抖了的老夫人,又看了看一脸神色晦暗的陆云英,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娘,今儿二嫂惹你生气了?”
    “惹母亲生气是小事。”陆云英见老夫人气的直翻白眼,连话都不愿和陆承祁多说一句,便接了他的问题道,“小九,大哥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开始替父亲看折子回官信了,你真的是被母亲宠坏了,寻常贵胄人家哥儿有的那些坏习惯坏偏好你是一个都没落下,可你也不瞧瞧如今是个什么(情qíng)况。二哥从小就被送去了建德,他同你的(情qíng)分是能和大哥同你的(情qíng)分相比的吗?就算你一个大男人不管内院的这些纷争,难道外院的变化你都瞧不见吗?”
    “大姐……”陆承祁心虚的低下了头,“我……这也不是(日rì)(日rì)在家里的闲的嘛,他们一唤我,我就……”
    “是,闲的!”陆云英重重的点了点头,“所以我让你姐夫出面,在通政司给你谋了个职。”
    “真的?”
    “啊!”
    陆云英话音刚落,老夫人一脸的惊讶和陆承祁一脸的不愿顿时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自然是真的。”陆云英冲老夫人点了点头,然后瞪了陆承祁一眼道,“你啊什么,只是帮你谋了个七品小官的闲职,寻常也就是掌收发文移这类的琐事,想你一没有功名,二没有武学,三也没有个什么技能傍(身shēn),这通政司一职也是你姐夫花了不少银子帮你争取来的呢。”
    “为何要我去衙门当职?”一想到以后要(日rì)(日rì)画卯坐班,陆承祁自然是不大乐意的。
    “不当职,你要如何正经的讨个媳妇,不讨媳妇不当家,你难道以后真靠你二哥救济一辈子?”直到现在,老夫人才开始有些害怕了,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一向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小儿子竟变得这般纨绔不正,吊儿郎当只知饭来张口了。这一认知,让老夫人如芒在背,一颗心七上八下难受得苦不堪言。
    而有些不甘的站在老夫人对面的陆承祁闻言也是一愣,立刻紧张道,“娘,你要给我说媳妇了,这……这还在国丧呢!”
    “你也知道还在国丧?”老夫人气的又吼了起来,“天香楼的牌九场子都快成你第二个家了,国丧期内不得作乐,你怎么就当成耳边风了呢?”
    “我……”陆承祁(欲yù)辩无语,自知理亏的低下了头。
    见老夫人被陆承祁气得捏着拳的骨节都泛了白,陆云英无奈的摇了摇头,对小弟叹了一口气道,“罢了,赶紧回屋休息吧,这两(日rì)你且乖一些在家中好好的待着,你姐夫会差了人上门来带你去通政司坐职的。”
    陆承祁撇了撇嘴,炯炯有神的瞳仁里满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目光。
    老夫人缓缓的闭上了眼,也对着他无力的摆了摆手,随着那阵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屋子里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回去谢谢世子爷,世子爷有心了。”半晌,老夫人才重新睁开了眼睛,看着陆云英的神(情qíng)中透着藏不住的无奈。
    “他就这么一个小舅子,当下不出力,难不成要等进棺材以后么?”陆云英冷笑一声,“其实他也是个没能耐的,弄了半天,还花了银子,才弄了个七品官,这要不是亲娘和亲弟弟,说句实话,我都不好意思和你们开这个口。”
    “七品就不错了!”老夫人叹了口气,“你看看你弟弟的那个样子,他今年都十六了啊,成天不是天香楼就是万云楼的,女色倒是不沾的,可和梁国公那没出息的儿子混在一块的,你当你弟弟能有什么能耐?安哥儿十六岁的时候,那是已经在先帝爷跟前呈过折子了啊!”
    一提起已故的大儿子,老夫人心里头就如同被针扎了一般隐隐的做起了疼,这最听话最能干的大儿子,最后怎么会把这么一封信留给已经和离了、和陆家并无半点干系的裴湘月了呢?
    “我听公爹说,等过了这个夏天,皇上就要大赦天下了,到时候开了恩科,选了秀女,天家迎乐之后,母亲,您就快点让小九成亲吧,再这么浪((荡dàng)dàng)下去,确实不是个办法。”陆云英也附和道,“别的不说,就说这世子之位,小九是已经没戏了,说句不好听的,若他再不争气做出点成绩来,这仰仗二哥的鼻息是小,多年之后仰仗昱哥儿的鼻息那才真的是成了笑话呢!”陆云英眼露犀利,涉及长远。
    老夫人闻言(身shēn)子一僵,气都停喘了一下,“等过阵子家里没这么乱了,我就给我那老表姐去一封信,你说的对,小九的婚事是越早办越好,璎珞那孩子打小就聪明,她来了,多少能搓一搓许氏的锐气。”
    “呵,母亲,你也太抬举许氏了。”可陆云英却冷笑着摇了头,“今儿若不是裴湘月给她撑腰,你以为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有什么底气和您争?”
    “你是真的想过继你大哥的遗腹子?”说到三娘子,老夫人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陆云英那有些离经叛道的提议。
    “为何不可?”陆云英却笑意不减,一脸的胜券在握,“母亲,如今您都自(身shēn)难保了,哪儿还有精力去筹谋那个孩子,况且这个林婉清的(身shēn)份确实难以启齿了些,不管是二哥还是许氏,将来最多保这孩子一个衣食无忧,其他还能有什么?您不会真信了那许氏的鬼话吧。”
    “怎么可能!”老夫人也是嗤之以鼻。
    “那就对了啊。我这个提议,别说是林婉清了,估计许氏这会儿都在犯嘀咕呢,毕竟把这孩子留在府里就是个后患,二哥和许氏也不傻,这碍眼的东西可不是一个物件摆设,那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许氏现在估计就在那儿想着怎么才能甩掉这个烫手山芋呢。”
    “可裴湘月今(日rì)带着这样一封信,你说她会不会还有什么下文?”老夫人是真有些拿不准了。
    “裴湘月算什么?”陆云英看了一眼老夫人,笑得(春chūn)风得意的,“她许孝熙不是总嫌我名不正言不顺的吗?可我再不济,也是姓陆,侯府也永远都是我的娘家,可她裴湘月呢?她如今就是个外客,明(日rì)若是她还敢这般嚣张得替许氏筹谋,母亲您自然是可以有理有据的把她给请出宅子的,事关靖安侯府的秘辛,她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在内院里头对着您这个长辈指手画脚的?”
    “那……真的就这么放权了?”老夫人现在是全然的没了主心骨儿,丈夫死了,大儿子死了,看看刚才小儿子那一脸不管不顾的样子,老夫人觉得眼前这个女儿总算是没有白疼。
    “放啊。”陆云英点头,“按着我和您说的,您明儿赶紧找两个可信之人,偷偷的把值钱的庄子铺子先置办回来,然后当着所有宗亲家眷的面把对牌钥匙什么统统丢给她。我相信,少则三个月,最多半年,她肯定会屏不住来求了您的,到时候您再装着勉为其难的样子把活儿给重新揽回去,那不是更风光体面?”
    “可许氏看着也不像是个软柿子啊。”经过这么多的事儿以后,要说老夫人还看不透三娘子倒也不尽然。
    “您真是……”陆云英不(禁jìn)上前坐在了老夫人的跟前,一脸愉悦的笑道,“您真是以为您这几十年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妈妈和那些媳妇子是吃素的吗?您才下令让厨房熄了一天的火,一院子的人都差点揭不开锅了,若回头真的轮到她许氏掌家了,您又不在一旁盯着,这(日rì)子一长,不乱才怪呢……”
    母女俩这天絮絮叨叨的聊到了半夜,陆云英就在老夫人屋里的贵妃榻上凑合了一宿。
    第二天天亮后,陆云英方才正装梳洗回了荣府,不过走的时候陆云英特意让老夫人的心腹丫鬟捎了四个字的口信给林婉清——母凭子贵!
    林婉清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愣了很久,抬头才看到那捎口信的丫鬟还没有走,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
    林婉清一怔,这才尴尬的连忙折回了屋内,很快的就拿着一小粒碎银子走了出来,放在了那丫鬟的掌心中,客气道,“辛苦妹妹了。”
    那丫鬟脸色明显一僵,干干的一笑,“姑娘太客气了。”说罢便撇了撇嘴,然后一脸不屑的转(身shēn)而去。
    六月的风吹在林婉清的脸上,却让她觉得有千万把刀子割下来一般刺骨生疼,也无地自容。
    那丫鬟的表(情qíng)她自然是看懂了,因为看懂了,所以顿觉悲愤交加。竟然连一个小小的丫鬟都嫌弃她出手不够阔绰,可天知道,她的九宫匣子里,已经只剩下最后一锭银子了!
    是,和陆承安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愁过吃穿,大到宅子,小到桌上摆着的糕点(热rè)茶,全都是陆承安命人一一打点好的。而且,她和陆承安在一起,从来都不是图他的(身shēn)份他的银子,只要能和他相依厮守,林婉清就已经感觉心满意足了。
    可是如今,她孤苦无依飘零在世,肚子里又怀着陆承安的孩子,分明她应该要被侯府仔细的安养着才对,即便她成不了侯府的主子,可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寄人篱下啊。
    母凭子贵!
    林婉清忽然就握紧了拳,对啊,大姑(奶nǎi)(奶nǎi)说的没有错,母凭子贵,她如今有老夫人最疼(爱ài)的大儿子的遗腹子在(身shēn),若她再不仔细的想想来路,悉心的替自己筹谋,难不成真的要等孩子落地以后任人宰割吗?
    可是林婉清其实也不傻,虽昨儿一早在祠堂的时候她对陆云英的提议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动心,可经过了一晚上的深思熟虑之后,林婉清也清楚,把孩子过继给陆云英,其实不过就是以卵击石的做法。等到最后,陆云英把孩子带走了,肯定是不会把她一并请回荣府做座上宾的。
    那么到时候,她林婉清岂不是傻兮兮的变成了两边不是人?既得罪了陆家,也傍不上荣家。
    可是当时,祠堂内所有人的直接反应却给了林婉清一个非常好的提示,侯府忌惮她肚子里这个孩子,是怕这孩子将来若是个男孩儿会径直威胁到昱哥儿的地位,那么她就干脆拭目以待。
    还有八个月,她要看看,自己的运气还能不能这么好,如果是个女儿,她就死心塌地安安分分的在靖安侯府寄人篱下,那如果是个儿子……
    林婉清忽然就握紧了拳,双眸沉凝,唇角边露出了一个似有似无的笑意。
    而就在林婉清内心豁然开朗的时候,那个帮陆云英传口信的小丫鬟已匆匆的返回了霁月斋。
    “如何?”老夫人一见她,随即放下了咬了几口的实心馒头,一脸严肃的盯着小丫鬟。
    小丫鬟恭敬的福了(身shēn),然后伸手就把一直攥着的那粒碎银子放在了老夫人的跟前,“奴婢按着您的吩咐,装了嫌弃的样子,那林姑娘当时脸都白了。”
    老夫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挥了挥手让那小丫鬟下去了。
    待屋里没了人后,一旁的袁妈妈方才赶紧合上了门扉,然后走到了老夫人跟前道,“按您说,林婉清那孩子过继的事儿有戏吗?”
    老夫人摇了摇头,“就是因为拿捏不定,我才会特意嘱咐了梨花那丫头做这一场戏的。”
    “还是您想的周到。”袁妈妈奉承道,“如此一来,林婉清一定能认清自己的捉襟见肘了。”
    老夫人闻言,看了看桌上那一粒碎银子,也是格外不解,“不过我真没想到她竟是这般拿不出手的。”本来就是让丫鬟去演戏的,老夫人怕林婉清会给的丰足,还特意吩咐跑腿的丫鬟不管收了多少辛苦费,都要装作一脸不屑的样子,可现在看来,她这句叮嘱也都白说了。
    “如此说来,那个林婉清难道真没贪图安哥儿的钱财和(身shēn)份吗?”袁妈妈也是唏嘘。
    “怎么可能!”老夫人却忽然瞪大了眼睛看着袁妈妈,“如今我左右还有点耐(性xìng)可以陪着她逢场作戏一下,可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安哥儿是死在她那里的。若不是安哥儿心心念念想和她在一起,说不定他还能多活几年,那这个家也就不会是眼下这般模样!”老夫人眼露戾气,说话的口气冷若冰霜,“云英是给足了她面子,走以前还让人和她去说一句‘母凭子贵’,可她凭什么想要富贵?安哥儿的命我都还没和她算呢!”
    老夫人说完大大的喘了几口气,然后满脸懊恼的就把桌上的空碗给倒扣了。
    “您不吃了?”袁妈妈见了着急了。
    那空碗里头原本装着燕窝粥,老夫人方才是吃完了的,这扣碗之举便等同于落筷之意,也就是说老夫人下令可以撤早膳了。
    “吃什么。”老夫人趿鞋起(身shēn)就下了罗汉(床chuáng),“大厨房是不是还熄着火呢?”
    袁妈妈一愣,腹诽着这让厨房妈妈罢活儿不是您自个儿吩咐的么,便赔着笑脸道,“今儿大厨房的两个管事妈妈都还不曾接到您的新指示呢。”
    老夫人目光深幽的看了一眼桌上那淡而无味的两颗实心馒头,忽然笑道,“既二媳妇这么着急得想管家掌权,那一会儿你就去把她给我请过来吧。”
    “您要……”袁妈妈眨了眨眼,“虽说大姑(奶nǎi)(奶nǎi)的说辞也不无道理,可您要想清楚了,有些事儿您一旦做了,那可是没法回头的啊。”到底是伺候了老夫人一辈子的贴心老人了,袁妈妈也算得上是苦口婆心了。
    “坑是我挖的,难不成现在还要我自己哼哧哼哧的挖土填上么?”老夫人有些气急败坏的看了袁妈妈一眼,心里满满的不是滋味。
    不过转念想了想昨晚女儿说的话,老夫人心下又忽然从容了起来。
    是啊,想她从太夫人手中接过侯府这个担子,满打满算也有将近二十多个年头了,这整个侯府里头,有多少是她提拔起来的妈妈和媳妇子啊,所有的小丫头即便是垂花门处打扫的,她也都是一一问过话的,有谁会不认识她?
    这江山易主还有存了二心的朝官奴才呢,而家宅换权亦然。她就不信了,小小一个许孝熙,回头能用什么法子把这内宅近百号人拿捏在手中。
    可即便真拿捏住了又能代表什么?这个世界上,唯人心最是难测,老夫人掌家一辈子了,太清楚那种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滋味了。
    反正前头的坑是已经挖好了,这回头若是许氏掌了家,她的桌上摆的却还是清粥馒头的话,她这个正经的婆婆可就完全有理由好好的发一通飙了。
    那场面,老夫人是光想想都觉得别有滋味,当即便更是下了要把手中那一大串的钥匙、对牌统统丢给三娘子的决心了。
    而话说就在老夫人琢磨着怎么开始轻轻松松的做个时刻准备找茬的甩手掌柜时,侯府的大门外,三娘子正在亲自送裴湘月上马车。
    “等过了这一阵子,我就带着云姗和云嫣两位妹妹来庄子上找姐姐玩儿,顺带看看姐姐筹办的私塾如何了。”马车就在门口,可三娘子却拉着裴湘月的手久久不曾松开。
    裴湘月闻言,轻轻的捏了捏三娘子柔弱无骨的掌心,笑道,“万事开头难,可没有什么是比自己能亲力亲为来的更稳妥的了。只要挨过了这一阵子,这偌大的侯府,那以后就是你们自己当家做主了,岂不美哉。”
    “姐姐。”三娘子其实也并非是怕,“诶,不到万不得已总也不想和那几位撕破脸。”
    “你又想打好人牌,又想替侯爷管好内院,天底下哪儿有这么美好的事儿。”裴湘月如今也算是能猜到一些三娘子的心思了,“亲疏有别却并非是不仔细孝敬了,我知道你心软,霁月斋那儿是肯定不会不管的,(日rì)久见人心,老夫人不可能一辈子都靠着云英、念着死去的大儿子,你的好,老夫人终有一天会知道的。”
    “承姐姐吉言。”三娘子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忽然神色微凝道,“对了姐姐,侯爷同意把林姑娘的孩子过继给你了。”
    “真的?”老实说裴湘月闻言确实有些诧异,“看来侯爷也担心这件事会节外生枝。”
    三娘子点点头,提议道,“不过咱们还是希望这孩子将来随陆姓。”
    “那是自然。”裴湘月也格外的爽快,顺势还不忘打趣道,“不过你可记得将来让侯爷每个月往我这儿送孩子的伙食费啊,我这可是在替你们陆家养孩子呢。”
    三娘子抿了嘴,“姐姐放心,我这儿尽量帮着您给争取了,别说伙食费了,便是冰山银霜炭,一年四季的衣裳鞋袜,也定是要从侯爷的公账里头走的。”
    裴湘月笑得柔肩直抖,半晌才顺了气冲三娘子竖了大拇指,“成了,那来年我就等着你们把孩子送来了,说不定我还能指着这孩子攒一点贴己的花费呢。”
    两人随即又聊了一些笑闹的话,直到巷子前头传来了飞奔的马蹄声,三娘子才松开了手目送着裴湘月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但谁知,这侯府门口的马车有去有来,送走了裴湘月,三娘子还未进门呢,即刻就迎上了从邵阳赶回来的子佩和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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