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斗之玉面玲珑

第一百零二章 滴血验亲


    韦宛秋一时尚未解其意,便听身后传来秋白清越的声音:“知道为何大老爷和安大爷的血不能相融吗?那是因为水中加了清油,若水中有清油,即使是亲生父子的血,也是不能相融的。”
    韦宛秋又是惊又是怒,霍然转身逼视着秋白。
    秋白只波澜不惊,微笑着道:“知道为何韦奶奶会提出让我来准备清水吗?那是因为她早有打算,要在今日向你们提出滴血验亲,好让她得以在水中做手脚,使得大老爷和安大爷血不能相融,她这样做,全是为了要逼安大爷随她远走青州。”
    容迎初淡淡笑看着韦宛秋道:“好可惜,让妹妹白高兴了一场。”
    柯老太太眉心一松,忙问道:“这水果真是被动了手脚么?”
    秋白从容不迫地欠身道:“回老太太的话,千真万确。韦奶奶费心安排一场,我好歹要先遂了她的愿,权当是让诸位看一个笑话吧。”
    韦宛秋目光如要噬人一般在容迎初和秋白二人身上盘旋,怒不可遏道:“秋白,我的感觉没有错,你接近我根本就是容迎初的安排!你们串通一气就为对付我!”她转脸冷眼瞪着柯弘轩,恨声道,“连你也瞒我!”
    秋白静静道:“既然连滴血验亲的水都能动手脚,还有什么不能算计的呢?”
    韦宛秋眉心倏地一跳,狰目欲裂,狠狠一掌朝秋白脸上掴去,咬牙切齿道:“你出卖我!”秋白眼中泛起一抹凛冽,脸庞上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冷霜,紧接着,她出其不意地扬手回了韦宛秋一个响亮的耳光,声冷如冰:“余向蓉,你真的忘记我是谁了吗?”
    韦宛秋大惊失色,震惊地抬头望向秋白,道:“你是……”
    秋白凄冷冷一笑,一把抓住了她的左手手腕,道:“听叶康,你捅伤他以后,就割脉自杀了,是这只手么?”
    韦宛秋不可置信地瞪着她,“你是方萱?你就是方萱?”
    “余向蓉,你知道我原本有多恨你吗?你明知道叶康有了我,可你仍然天天缠着他,你还逼他与我分开,逼他选择,他偏偏也舍不得你,一连好多天,我都见不着他。我以为他已经有了决定,舍弃我,要与你这个第三者在一起!”秋白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放,目光锐利如刀锋,“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幸而,天理循环,恶有恶报,你破坏我与他的感情,你伤他的身体,最终失去最多的,还是你自己!”
    韦宛秋细听着她的每言每语,额上不禁渗出了涔涔冷汗,颤声道:“我伤他?他告诉你我割脉自杀?他没有死吗?他没有死吗?不可能,他分明已经死了……”
    秋白露出了讥讽的笑意:“叶康没有死,你们被发现的时候,你已经断气了,可他还有气息,及时送了医院,终于还是脱了险。你白送命了。”
    韦宛秋心底漫过不可知的彻骨冰凉,如是长久以来的支撑在这一刻正在无声无息地湮灭,从身至心,抽空一般地虚脱了下来。她脚步踉跄了一下,惘然呢喃:“他没死,原来他没死……”她怔怔然地转首看向柯弘安,泪水悄然流下,“一直以来,我的坚持都是错的吗?”
    秋白慢慢放开了她,神色间有些微悲戚:“叶康活过来了,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求我原谅,他他最后悔的事,就是与你在一起。他从今以后,会把你忘记,与我好好过日子。可是好景不长,我遇到了车祸,最后便来到了这里……”她亦凄然落泪,“我与他再无重逢之日,却重遇了你,是你再度揭开了我的伤疤。”
    韦宛秋重重地跌坐在椅上,胸臆间似是痛得五内俱损,又似是痛得再无了知觉,纷纷繁繁的旧日片断与感情,不停地飘零于脑海之间,终在残酷的真相面前击溃成为了七零八落的支离破碎,她那般竭尽所有,就是不愿意成为一个笑话,可最终仍然只是一个笑话。那么多,她付出的那么多,都只是一个笑话。
    容迎初走上前来,道:“既然此次的水有问题,那不妨再取水重验一遍罢。今日这么些疑团摆在了台面上,无论如何也得想方设法弄个明白了。”
    柯老太太颔首道:“迎初的是,为免再出岔子,念珍,我与你一同去取水来。”
    容迎初忙上前扶了老祖宗,对座上两位老太爷道:“为确保万无一失,还请大伯公和叔公两位老人家一同移步,与老太太一起看着咱们取来干净无异的水罢。”
    柯仲贤和柯仲保二位深以为然,遂由柯怀祖夫妇搀着同去了。过不多时,念珍便在几位耆老的随同下捧了水钵进内,心翼翼地摆在了黄花梨木桌上。
    容迎初亲自拿起银针,抬眸温然地注视着柯弘安。他此时神色安然,目中是满满的信赖与笃定,似是历经暴风雨后再无所畏惧的安静与持定,只伸手让妻子刺出了一滴鲜血滴入水中。
    柯怀远浓眉紧蹙,迟疑着不敢上前。苗夫人面上隐隐泛白,却仍旧镇定着语调道:“老爷,你觉得还有必要再验么?不管换多少次水,再验上多少次,我相信,结果都会是一样的……”
    “这儿轮不到你话!”柯老太太疾言厉色道:“最后验这一次是我和两位老太爷的意思,谁也不得非议!怀远,你不要再拖!”
    柯怀远无奈,依着母亲所言由容迎初刺破了指尖,鲜血滴落于水中,缓缓地与水中原有的血珠融为了一体,仿佛本来就是同属一人所有,再分不出彼此。
    容迎初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定了,展颜扬声道:“你们来看,相公确系柯家血脉!”
    柯弘安却全无喜悦之意,只面沉如水地望向父亲,只见父亲脸庞如阴云密布,眼底发红,紧紧地抿着唇,一言也发不出来。
    柯老太太老泪纵横:“安儿一直就是咱们柯家的长子嫡孙,一直都是!”
    柯怀祖和陶夫人相视了一眼,终是沉默着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去。
    柯菱芷又是喜又是悲,含泪苦笑道:“正如祖母所言,本来就是,可却平白不是了十年……”她再度悲从中来,“还有我们的娘……”
    “我们的第四个孩儿,那时大夫过来帮我诊脉,是已有三个月了,你就站在我的床前,笑得那样欢喜,我怎么也忘记不了你那样的笑脸,还有那日的美满喜乐。”苗夫人面上似有柔情万千,深深地凝视着柯怀远,“老爷,你还记得么?你为我们这个孩儿取名叫欢,弘欢也好,菱欢也好,不论男女,只愿孩儿来日百事欢宜,也愿咱们阖家欢喜。”她着,泪水自眼角淌下,哽咽着又道,“可是我们的欢儿还是无福降生,老爷,你知道的,为何欢儿不能降生?”
    柯怀远两目空洞,茫茫然道:“我知道,因为她用红花害死了欢儿,她让我失去了一个孩儿,所以……你也要再让我失去一个孩儿,是么?”
    苗夫人声音清冷如深冬寒风:“我曾经想过,如若步步忍让,可以换来我和我孩儿的平安,我愿意替她为牛作马,她让我怎样都可以,哪怕是要了我的命,只要她不伤害我的孩儿,我也愿意给她!可她为什么这么狠心?”她低泣出声,酸楚道,“被几个婆子按在桌上灌红花滑胎的滋味,你们知道么?她们灌我红花,老爷你不在,我的几个孩子都还,没人能救我……”
    柯弘安鄙薄地看着她,道:“为了报复我娘,你不仅毁她的清誉,还害她性命,你想的,是不是这些?”
    柯菱柔来到苗夫人身旁,掏出手帕为母亲擦泪,一面道:“我娘并没有承认这些事是她做的,我娘不是这样的人!”
    容迎初冷笑道:“一切已是明摆着的了,她承认与不承认,都已不重要。”
    柯菱芷恨恨地瞪着苗夫人,问父亲道:“爹,你来,该怎么向我娘和我大哥赎罪呢?”
    柯怀远闭上双眸,似在回忆着什么,缓声道:“人人都你这性子像我,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并不是。这句话,是我的。还有,你这个只知道吃喝睡的废人,多少年了,你不过就是个窝囊废。这句话,也是我的。我还过,不需要你光宗耀祖,你什么都不要做,你也不配做。我还了,我柯门用不着你这样的孝子……”话至最后一个字,他哽住了声音,微微睁眼,已是热泪盈眶,“出这些话,就好像拿针扎在我心上一样,心里疼得厉害,可我还是在,了足有十年了……这些混账话,我对我亲生儿子了十年……我柯怀远混账也足足十年!”他当着众人失声痛哭,“扑通”一声跪倒在柯老太太脚下,泣不成声。
    苗夫人本还指望着有一丝扭转局面的余地,可眼见了柯怀远如此情状,方知已然无望,不由颓败了神色,灰冷了心绪。
    柯老太太亦泪流不止,伸手拉过柯弘安,泣声道:“安儿,祖母心里与你一样,恨极了你爹,这样一个混帐糊涂的东西!狠心短命的……如何会有这样的爹?他不配做你的爹!”老人家颤抖着手替孙儿拭去脸上的泪水,哑声道,“可你们终究还是血脉之亲,正如过去他不认你,可你仍是他的亲儿,如今你再恨毒了他,他也仍是你的父亲,咱们还是一家人,咱们还是一家人!”
    柯弘安含泪冷笑,道:“他让苗氏在我娘药中下毒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想过咱们是一家人。他听信谗言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想过咱们是一家人。祖母,您不如问问他,他心里可曾把我们当作一家人?”
    柯怀远听闻儿子的话,泪珠子流得更凶,他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脚步蹒跚地踱到苗夫人跟前。
    苗夫人扬眸看向丈夫,张口正想什么,没想到柯怀远猛地一挥手,劈面朝她脸上便是一掌,直打得她两眼金星乱晃,连站都站不住了,整个儿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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