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榴火

  他上去就当胸给戴银森一拳，打得没防备的戴银森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银森，你怎么了？”秦翘翘趴在他身上，哭得更伤心了。
  “七月哥哥，你救救他。”
  “他死不了，我也没用多大力气。”
  “你练过武术，你不要打死他。”
  “翘翘，你还真爱上他？”
  “我们订婚了，你不记得了，七月哥哥。”
  安在野伸手在头上挠了几下：“但他人很不可靠，我担心你将来……”
  “他对我很好。”
  “鬼迷心窍。”安在野眉头一皱，女人真如书中说的那么痴情吗？
  翘翘被戴银森灌了迷魂药？他的眼前出现了幻觉，衣袂飘飘张臭美，一脸娇羞……
  怎么还想她？他咬咬下唇。
  翘翘一直长泪短泪地哭。
  “翘翘，有你这句话，我真死了也无憾了，”戴银森眉头紧皱，“翘翘，都是我不好，你别怪我，男人的私心杂念比女人都多，尤其……不要听安在野胡说，我永不负你。”
  他又闭上了眼睛。
  “银森，银森，七月哥哥，你救救他。”
  “他真没事，是装的。”安在野像没事儿似的哼起了小曲，喝着秦翘翘的哭声。
  戴银森当然不能老装，最后还得起来。
  安在野已经走远了，秦翘翘已经哭成了泪人，而且都哭哑了嗓子。
  “翘翘，我们回家。”他抱起她，如果之前他真的虚情假意，现在的戴银森发现，秦翘翘在他的生命中不可或缺。
  客厅里。
  安在野和张臭美分坐在沙发两侧。
  “张臭美，对不起。”
  “我不记得了，你是谁？”张臭美摇着头。
  “你不接受我的道歉吗？”他一步步捱过去……
  她向后躲：“你别过来，我不认识你了。”
  “你真不原谅我吗？”
  她转身跑。
  他当然要追。
  “你会离开我吗？”
  “会。”她答得干脆。
  “我可能有一点想你了。”他终于跑到她前面伸开了双臂。
  “你自己玩吧，我走了。”她不想再理他了。
  “我们重新开始，行吗？”
  “可能吗？”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她笑了，勉强而困惑。
  “小美……”
  “哥，他真没有。”
  “那你们……”
  “他这次也没亲我……”
  “那……”许英泽眼睛又瞪大了，那不更可怕吗？
  “没，没……”张小美忙摆手。
  “我们用笔说话了，他说为了补偿对我的伤害，提前支付损失赔偿，但需要卖掉一处庄园，只需要我签字就行。”
  “小美，我们不要这钱，怎么好花，我们去公安局，你和他彻底解除关系，然后，我们去B市开始新的生活。”
  “小美。”
  张小美的眼前，又出现刚才……
  安在野凝视着惊恐万状的张小美，却没松开怀抱。
  “对不起，我以后不害你了。”
  张小美摇头。
  “你不要害怕，今天我……不亲你。”
  张小美继续摇头。
  “见到你，我控制不住，想亲你……”
  他当然不用张小美表达意愿，反对、赞成或者弃权。
  “放开我。”
  “你还打我耳光吗？”
  “放开我。”
  “那你打吧，下次……下次……”他附在她耳边低语，然后闭上眼睛，将脸伸过去。
  她抬起了手，停在半空，他握住了她的手，冰冰凉凉两只手都在抖动……
  身上却在发烫，如果磕破一只蛋摊在上面，肯定会熟……
  至少七八分熟。
  “我给你600万，算我也入股，和你哥一起开餐厅，好吗？”他的声音像小飞虫瞬间顺着耳朵钻进她的心里，心都跟着痒，奇痒不已……
  如果有大树有岩石有墙壁，她想靠过去蹭一蹭，再蹭一蹭……
  许英泽找到了安在野。
  “小美无依无靠，让假张小美替考害得没考上大学，她整个人生都改写了，唯一的奶奶也因着急上火病死了，你知道不？”
  “我能想象。”
  “你知道吗？即使生活对她这么不公，她也从不消沉，她的勤奋她的努力她的上进她的聪明她的乐观，她怎么通过的自学考试的文凭，每天晚上，你知道她多晚睡觉，一般女孩子有这样的毅力，平面设计，你懂吗？你会吗？”
  许英泽说起张小美来滔滔不绝，再没有一个女孩让他赞赏有加，所以，他才如此生气。
  “我不会，但我懂点。”安在野和张小美在书店抢过书，那本书后来安在野买了一本，买来干什么，他自己说不清。
  “假张小美害她，你接着害她，你是人吗？”
  “目前看是人。”他用指甲钳剪指甲，再磨平，白沫乱飞，又吹，正忙得不可开交呢，答得自然漫不经心。
  许英泽不说话了。
  安在野才感觉不大对劲。
  “我真心实意想和你入股，与张小美无关。”
  “我们不要你的钱，请你以后不要再骚扰小美就行，我把你当牌位供上，天天给你烧香，行不行？”
  “我不想当大神更不想当祖宗，我只想跟你合作开餐厅。”
  许英泽呼呼喘着气。
  “她以后还能嫁出去吗？网上，还有结过婚的‘事实’。”安在野替张小美“操心”。
  “嫁不出去，我会娶她，你少管，请你离她远点，还有，我的菜刀剁饺馅，也可以剁人肉馅，请你知晓。”
  安在野笑了，很迷人的笑呢。
  “你是她哥，再说张小美答应了。”
  “我们明天就离开C城，小美太单纯，被你祸祸成疯疯癫癫痴痴呆呆，我真后悔当初带她出来，在乡下找个人嫁了，生几个小孩，很平静也很幸福。”
  “过田园牧歌般的生活真不错，炊烟袅袅鸡鸣狗叫……”宋汉桥说。
  唐鹏程给他一拳：“你别火上浇油。”
  “你能对她负责吗？”
  “负责？成年人不用吧。”安在野随便应了一声。
  “就你真想娶她，小美嫁给你，”许英泽冷笑几声，“行，你先杀了我。”
  赵清莲过来了。
  她人瘦了也黑了，但气色很好。
  “你们，干什么？”她看到了整理打包好的行李。
  “你来了清莲，我们去B市。”许英泽并没询问她过得怎么样，实在也没时间了。
  一辆车停在了门外。
  “车来了，准备装车。”
  却不是搬家公司的车。
  “啊，我们路上看到了给点补偿打发了。”唐鹏程满脸堆笑，“大哥，我们接你去看看餐馆怎么样？”
  “别叫我大哥，我跟你们没任何关系。”
  许英泽扭头不搭理他。
  “张小美，你说话呀，你不是答应安在野了吗？反悔是小狗。”宋汉桥两手一抓挠。
  许英泽挡在张小美前面。
  唐鹏程正迎着她：“张小美，你答应安在野了。”
  张小美低下了头。
  “小美，我们走。”
  “哥……”
  “小美，你魂不附体，我没有。”
  “哥，去，我长大了，不会做错事。”张小美拽着许英泽上了车，还有一头雾水的赵清莲也跟去了。
  安在野就等在盘下的餐馆里。
  手插裤袋，吹着口哨，在大堂里踱来踱去。
  “哥，你看怎么样？我对饮食行业不大懂。”安在野迎上前来。
  “别叫我哥，听着我心里堵得慌。”许英泽横了安在野一眼。
  “抬举你呢，大哥。”宋汉桥看不过去了。
  “看来在野的……路正长着呢，”唐鹏程笑得小眼睛快眯成一条缝了，他的目光却在寻找张小美，“每一步都泥泞不堪啊。”
  张小美走在最后，这些……与她有关吗？
  安在野还在前面引路，他也许真的没听到吧，大长腿迈得飞快，话音也快。
  “繁华地段，之前老板出兑，”安在野正往楼上走，他停下了，后面人也停下了。
  “你们看，楼梯上其实也可以成为文化长廊。”他笑了，回头望一眼，张臭美呢，她不会设计吗？
  “人呢？”他自言自语。
  “她去卫生间了。”知他者，唐鹏程也。
  “女人事儿多。”
  “装修也不用大改，在特上做文章，红火赚钱应该没问题……”
  他望一眼许英泽若有所思。
  三层楼的铺面，装修古朴雅致，这和许英泽理想中的餐馆一模一样。
  许英泽并没说话，从楼上到楼上，前厅到包房，再到后厨，都看了，他点点头，忽然，他摇摇头，怎么能行，小美要的什么钱？我去花？我是人吗？
  “哥，行吗？”张小美根本没考虑那么多，还挺焦虑地问。
  “小美，清莲，我们走。”他拽着张小美往外走。
  安在野伸出双臂堵在门口：“留下，合作经营餐厅。”他的话说给大家听，他的如炬目光却凝望着张小美。
  黑白分明的眸子射出巨大的冲击波……
  张小美觉得自己被吸进去了，不停地舞动着……
  她的脸色绯红，低下了头。
  “留下来。”他轻声说。
  “哥，”张小美扯扯许英泽的胳膊，“哥，求你了，我们在这很熟悉……”
  “你犯……你还和他牵扯不清，将来你咋办呢？”许英泽仰天长叹，“小美，你要把我也逼疯吗？”
  “我已经打好了欠条，你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