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拉克勒斯十二宗疑案

第53章


  “对,当然了。我让他明白,他的作品现在已经完成,该找一个体面的出路了。我得说,吸鸦片这件事已经很理想地为我的意图所用……”
  “您好像比我还要习惯这种毒品呢!”
  “必要时我是知道怎么去牺牲我的健康的。阿喀琉斯,告诉我,您记不记得听我说起过阿玛宗人女王的案子?”
  “记得,但没真止搞明白……”
  欧文脚下没停,有一会儿没开声。随后他点点头。
  “也许这样更好些。还是让我告诉您吧,赫拉克勒斯并不是真正要对自己行为负责的人。”
  “对这个问题,您是知道我的看法的,对吧?”我顶了一句,很不客气。
  “尽管相貌堂堂,这个小伙子可不走运。有这么一个父亲,对他宠爱过度,之后又带他去‘梦幻之花’,也就完全把他送进了地狱。他的意图正是这样,他要把这个是自己妻子和自己朋友通奸生出来的儿了送上复仇的祭坛。不过他在这么做的时候并不感到很踏实。”
  “这一点,请允许我告诉您,您的鸦片观有点走极端了!”
  “……赫拉克勒斯在那里碰上了比鸦片更糟的毒品,其毒素对像他这样一个精神脆弱的人来说极为有害……”
  “什么毒素?”
  “和亚当在伊甸园里所碰上的一样。但我认为,和征服了赫拉克勒斯心的那个女人相比,夏娃还只是一个不会害人的人。一个堕落了的女人哪!一个早就迷途的灵魂。虽然她年轻,但人们说她已经领略过一切恶习,不是没有道理的啊!比如‘梦幻之花’的麻醉品,她是经常去那里的。得伊阿尼拉……”
  “得伊阿尼拉?”我叫了起来,“可是……”
  “让我说完,阿喀琉斯,让我告诉您他们相互间的影响是多么有害。何况,即使是在希腊神话中,人们也谈到了地狱那里有一种铁打的联盟,因为正是在地狱塔耳塔洛斯的深处,赫拉克勒斯和得伊阿尼拉的兄弟谈妥了要进行结盟。征兆既不看好,他们的命运毫无疑问,也就从见面一开始便注定了。这次邂逅使他们彼此一见钟情。她呢,是个生活在底层的姑娘,生活和糟糕的经历已将她侵蚀,她觉得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发现了一位迷人的王子,俊俏得有如天仙。
  “您明白吗?她爱他,钦佩他,崇拜他;他是赫拉克勒斯的再生……而他,对这个女子同样非常迷恋。这首先是因为她太迷人了,而且也因为她是第一个听他倾诉、对他又非常理解的人。她尽量使他高兴,激发他狂热的爱,在他病态的精神上打开了-个致命的缺口……这是一种完美的默契,确立在了两人之间。鸦片使他们的精神境界崇高、理想化起来,谵妄了,做着最最疯狂的梦……这些响当当的梦,赫拉克勒斯早已有之,从他浸淫于自己十分崇拜的英雄那些传奇功绩时就已萌生了。我想,他早就已在考虑这十二个一系列崇高行动,但计划真正得到落实,则是在一次罪恶的纵酒作乐之后,我将之定在他们结婚之前不久。”
  “但他们还没结婚呀!就我所知。”
  “不,去年六月他们便已结婚了。您所知道的名叫‘得伊阿尼拉’或者‘丽塔.德雷珀’的这个人,就是帕特里夏·阿特金森,就是那两个名声不好的喜剧演员的女儿,实际上,就是赫拉克勒斯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妻子。确实,我们从未见过丽塔·德雷珀,因为她在这对夫妇的新婚旅行中给杀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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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喀琉斯·斯托克的叙述(续)
  “显然,我还地无法确切告诉您这事是怎么发生的,”欧文说,一边凝视着大本钟雄伟的暗影,它就耸立在我们刚刚走到的威斯敏斯特大桥的后面,“您知道是什么给我指点了迷津的吗?是她的噩梦,或都说得准确些,是缠绕在她心头的……”
  “那‘青龙’?”
  “对,是这样。还有她那种奇怪的忧虑。说是有个男人要卡死她,还说这个人就像赫拉克勒斯。当我提到那家鸦片烟馆,在已故约翰·理查森私人房间天花板上所画的青龙时,得伊阿尼拉、甚至赫拉克勒斯都支支吾吾的,这使他们露出了马脚。他们想挽回局面,但相当笨拙。您回想一下,我甚至还说过,这青龙和中国居里的石膏龙两者的巧合,可以解释得伊阿尼拉为何感到心绪不宁。可以设想,赫拉克勒斯曾偶然带她去过烟馆。实际情况也正是这样,但她的身份是帕特里夏·阿特金森,而非丽塔·德雷珀!我曾又去这家烟馆了解情况,没费什么周折便了解到那里发生过的一件事,老板并不认为有什么大不了:一天晚上,一阵尖叫惊动了老板,他发现姑娘躺在地上,两眼翻白,双手抱住自己的脖子;赫拉克勒斯俯身对着她,神色惊恐,颤抖不已……当姑娘终于恢复清醒时,并没有任何怨天尤人的表示,而他也没多说什么。从当时所发生的情况来看,如果赫拉克勒斯是企图扼死帕特里夏·阿特金森的话,那么这一来帕特里夏的噩梦就完全具有意义了,尤其是天花板上的那条青龙,想必当时正在她眼前飞舞啦……”
  “太荒谬了!如果他爱她,他干吧要杀死她呢?”
  欧文摇头微微一笑。
  “理解疯子们的逻辑,可是门困难的技巧啊:不过我肯定,像您这样思想开朗的人是能够领会得到的,阿喀琉斯。现在,我对这一摊子事有把握了,因为昨天晚上我摸到赫拉克勒斯的底了。让我们来思考一下……
  “这对生不逢时的夫妇认为,赫拉克勒斯实有其人,还认为他应当去执行自己的使命。为此,首先是他的妻子得像传说中那样死去,因为这场戏乃是整个十二功绩的根由。这段时间您曾有机会见到得伊阿尼拉的举动。她逗弄赫拉克勒斯,其技巧可是没话说的,对吧?现在您想象一下:她正在逼他、惹他发火,对他说,要是他想真的做个赫拉克勒斯,就应当从杀她开始。她戏弄他,他也有了兴致。他将两只手搁在了她脖子上,而她则嘲弄地大笑,越发挑逗得欢……接着有一天,在一阵神志恍惚中,他转而下手了。他卡紧了她娇嫩的脖子,最后又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想必他和她一样都吓坏了。但奇怪的是,这次差点就要了人命的事件,反而刺激了他们更加疯狂。他们甚至将这不吉不祥的举动说成是上天最后的启示,是在向他们证明,他真正是赫拉克勒斯转世。从那时起,可怕的车子就上路了,虽然这悲剧性的一幕将在她的心理上留下后遗症。
  “他们很快就结了婚,随后做新婚旅行,到了瑞士的阿尔卑斯山。大概就在那里,他们和丽塔·德雷珀相约好见面——她是新娘的好友——意图便是将她杀死。他们选择了她来充当高度象征‘赫拉克勒斯的妻子’尸体这个悲剧角色,而且还要和传说一样,她是在英雄一阵可怕的怒火之后死的。惨剧发生前夜,他们模仿一场争吵,接着在第二天去山间散步。赫拉克勒斯回去较早,以便给自己制造一个不在现场的证据:而其女同谋,则先用个什么借口和丽塔·德雷珀交换了衣物。随后让她送了命。两个姑娘发色相同,身形一样,而受害者的身体已面目全非无法辨认出身份,何况,也只有赫拉克勒斯才能认得出,才知道真假丽塔·德雷珀。此后帕特里夏就取代了她。他们的计划很巧妙,因为一切怀疑都会指向赫拉克勒斯,而他不在现场的证据很过硬。”
  欧文叹了口气,接着又说:
  “我们这位凶手艺术家预先就考虑好,要将这件罪案算在阿玛宗人女王一案里,因为其中有腰带被夺走了的情节。故事中,英雄必须杀死女骑士中的这位王后才好夺走腰带。在当时情况下,象征这条宝腰带的,便是不幸的丽塔·德雷珀所用的鞍辔。但很倒霉,它断掉了。顺带说说,罪犯曾把系在上面的绳子粗粗割开过,以使人相信是自然的磨损。我还向他说了,由于这起和谋杀‘赫拉克勒斯的妻子’两者重复记账,所以他的那种事物观是无法让人接受的……”
  “这方面您以前提醒过他了!”
  “我知道。但这一次,我相信是使他信服了的。让我们回到那次不幸的新婚旅行上来吧。‘悲痛欲绝的鳏夫’引人注目地回到村里,假丽塔·德雷珀回村时则小心谨慎多了……现在‘赫拉克勒斯的妻子’已经死了,要认真去干的事情即将开始,他们两人可以准备起来了,接着就可将预先考虑好的罪案一一加以实施;而且还不会忘了,每次去完成一件‘艺术作品’之前,都要把相应的那块黏土画板翻过来,动作想必还很傲然。这么做,也是为了赫拉克勒斯在无法办到这件事时提供一个不在现场的证明。哦,我以前总忘了告诉您,这对夫妇很恼火自己受到的冷落,可以说是受到了理查森一家排斥的,因为阿特金森姑娘的名声太糟了。对他们来说,问题不在于要承认这种暴政,而是想重新赌上一把,非得把帕特里夏带进翠径庄同不可,哪怕是瞒着新郎的一家人也罢。因此他们制订了一个计划,既大胆也别出心裁,同时又不违背传说,因为赫拉克勒斯预定是要娶得伊阿尼拉为第二个妻子的。”
  “那么他的悲伤哀痛都是假的了?”
  “一点不错。这和他唬人说要自杀完全一样,几乎不加掩饰,还用让遗产泡汤来威胁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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