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魔咒

在我中学初一初二阶段，我个人的学习成绩还不是太受父亲的关注，这是由于我母亲的刚刚去逝而造成的痛苦还有继母的刚刚到来的不适应感，让父亲没有时间去总是惦记着我的成绩，因此我个人在学习方面的短暂自由让我有一些欣慰，因为家庭的磨难让父亲没有去关注我的学习状况，我当时在潜意识中感谢这分苦难，但今天回忆起来是感到愧悔的，我不该为了这一点自由而有这种可怕的思想，难道母亲的病逝给我带来了一点点可怜的自由吗？难道父亲的痛苦就是让我得到一点点可怜的自由吗？
    到了初三毕业班，我的学习成绩已开始受到父亲的关注，这不是说没有了家庭的痛苦可以让父亲有闲暇时间来管教我，而是说父亲在痛苦的习惯下让父亲又操起了他的对孩子们学习僵化的教育习惯。我记得最清的是他总是在吃饭的时间询问我们的学习问题，当时我们吃饭时一向是沉默的总是不声不语地吃着饭，在这沉闷的气氛中还要增加父亲刻板严肃的说教，有时在学习成绩不理想的时候就是父亲的猛烈训斥，我们又会在这样僵硬的环境中轻声地抽泣着吃完饭，而他一向是不顾及吃饭时我们的心情的，现在回忆起来真的感到不可思议，但这是事实。并且这种用餐间的“情感沟通”事实一直延续到我结婚。我也有过去叔叔家吃饭的机会，那是一个截然不同的环境，堂弟堂妹吃饭的时候在叔叔婶子面前总是充满欢声笑语、毫无言语交流的忌讳。我不会去把这种心理经历说给他们听但在内心里是多么的羡慕向往……
    我真的很不争气，我只是考上了二中的高中，没有考取一中，父亲凭借医生的工作可以接触一些领导的关系终于让我上了县一中，我能体会到他求人的个中滋味一定是艰辛晦涩，因为事后他不时说过这样的话：“致昂上一中真是让我费了很大的劲！”我听了这话是不会向父亲表达一些感激的话的，我只能是想着象父亲说的那样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就是对父亲最好的报答。
    我还要说一点也是这个时间，叔叔的女儿也是堂妹夏致依来到了城里来读初中而住在了我们家。母亲对她很好，没有厌烦的情绪，按时按点地为我们做饭。就这一个做饭在局外人看来是很简单的事，其实是不容易的，这是我在后来也开始了做饭才真正领略了这份家务活是多么的操心的事。它是由很多琐碎的东西构成的。母亲在这方面做得很到位，她对待堂妹象对待自己的孩子，除了她生气的时间是不会露出厌倦的情绪的，多的是对小妹的生活上的关心爱护。这便又是母亲难得的优点。她也很好地学习着，她虽然没读高中但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中专，以致后来父亲常拿她来与我作比来挖苦、嘲弄我的无能，这是后话了。
    在这个家中，高考显得至关重要，大哥学习很差只是上了初中就在一个合适的机会工作了。二哥还是知道学习了，但考大学还是相当难的，这有着个人学习的原因，还有一个苛刻的大环境，在当时咱们地区的升学率很低，也只有十二分之一的录取率，应届生也只是考上一个两个，补习班也不过能考上八九个。而我的二哥补习了两年也只是上了一个中专。
    就在二哥补习的时候，由于家庭环境的影响在吃饭时总是不太说话的。如果说话一定是我与二哥的学习状况，我们的生活就是这么单调。我记得这也是当时我们与父亲交流沟通的全部了，今天回忆起来真是可怜的很啊！在他考大学的时候自然总是询问二哥的学习，我稍微放松一下。二哥说过父亲的这种关心给自己造成的心理负担，迫使他总是想到如果考不上怎么办。在平常拿起书的时候那种精神负担就象一只无形的枷锁缠绕着自己，最多的是感到前途的渺茫、漆黑的将来。
    不过他算上了大学，很一般的大学，也不是医学专业。不过我也读高二了，父亲的期望自然降临到我的头上，我在今天回忆的时候明白了这成为我一生汨汨不息的痛苦之源。
    不知不觉又到了我的高考的时候了。我认为我是一个中等生，父亲也以为我是差不多的学生。记得考试后，我各种矛盾的心情痛苦地缠绕着我：我想快些知道高考分数，也不想知道高考的分数。想知道是因为这样一来就彻底知道自己是否录取，而不想知道是由于当面临自己落榜的现实时那痛苦的心情是多么沉重。其实我对能否录取一向是不在乎的，而这所以有如此复杂的心理与沉重的精神负担完全是由于父亲。父亲望子成龙心切把我完全禁锢在书堆里，在平常父亲一知道我成绩不好便会训斥我，这种批评是出其不意，就象天气刚才是晴空万里，突然就是阴云一片。因此我不敢在他面前显露出愉快的心情，即使有时想乐一下也会压抑着自己。
    当我知道了高考的分数后我简直瘫了，很差的分数。这才让我真正认识到自己简直是一个差生，这是一个现实，我不能再陷入自欺欺人的境地了。我脑子陷入一阵恐慌中，我的心剧烈地跳动，头象给铁箍箍紧了似的，我没有脸给父亲交待。我非常害怕把成绩告诉父亲，我的恐惧就象是一把尖刀接近自己身体时要颤抖起来似的。我确实太混蛋了，我辜负了父亲的心血，在父亲如此沉重的家庭中又布上了一片阴影。我本应该考上大学了却一点点父亲心中的痛苦，但我现在的事实是只能给父亲增加痛苦。我想离家出走，但另外一种力量又阻止我有这种想法，这是为避免了父亲的训斥，但我又非常清楚父亲是爱我的，我真的走了的话他会更痛苦的，我怎么可以一走了之呢？只能如此而已。
    我心中紧张万分，浑身颤抖，连呼吸也有困难，我咬紧嘴唇镇定着自己给父亲说了我的高考成绩。他呵斥了一句：“怎么考这么少！”我无话来为自己辩解，此刻，他没有再说什么，但我知道这并不是意味着父亲的教训到此为止了，父亲的严肃背后隐藏着一种深深的冷漠，暴风雨还在后面。
    就在吃晚饭的当儿，二哥也放假在家，都是不说话的，应该说母亲做的饭味道是不错的，但我还是小心翼翼地回避着，在平常就没有一边吃饭一边喧笑的，现在更是默不作声。我希望用忧伤痛苦的面容来激起他的温柔与爱惜，但暴风骤雨又来了，父亲突然发话了：“我看你是完全在学校混的，上这十几年学学点什么？”这是一股由野兽般的绝望而带来的愤怒。
    就是这一句话就让我的泪水就扑簌扑簌流了下来，这时候饭已什么味道也没有了如同是嚼蜡，但我的泪水并不能换来他的爱怜。
    “成天就是只会看电视，我让你清晨早点起来读英语你就是不听，你看人家刘医生的儿子应届就考上大学了。”父亲脸色涨得发紫，他的眼睛象一对火珠子一样直盯着我，我被威逼得颤禀地全身发抖……
    “看你们兄弟几个一个一个不争气，老大当了一个工人，老二是上了一个破大学，你最小也是没有一点雄心壮志！”父亲就是这样，他的严厉训斥可以牵涉到其他人，我的大哥二哥当然也是什么也不说，尤其是二哥也是一副羞愧的脸色。
    父亲的斥责让我觉得自己像是沉落在苦海里，被苦水浸泡着，每一寸肌肤被烧灼似的抽搐，我只能在哭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