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魔咒

父亲与母亲间的怨恨较量，父母与我的怨恨较量，如雨与我的怨恨较量，我们的家庭充斥着这些，这每一个较量也不是能具体地分开的，这些亲情间的怨恨也是互为交融的，自然这些怨恨的情愫与言语而产生的痛苦也是叠加在一起的。
    在父亲60多岁早已是退休了，但他还在单位聘任很辛苦地工作着，母亲却不能理解父亲，当然她很多时候也是操持着家务迎接着父亲的归来，但很多时候她也是以抱怨的话语来迎接父亲的繁忙后的归来。她就是这样，一边忙碌还一边用饮恨来抵消自己的劳累。她是一个只要求他人要关注自己的人，她是一个要求全家人认为自己是最辛苦劳碌的人，父亲是一名医生，这个职业真的是很繁忙而又充满着风险，但这些她是会在某些时候向外人说父亲是多么忙碌，但她其实是不能深入理解的，她在家里常是埋怨父亲在家里什么也不干。其实家务劳动确实也是很辛苦的，只是我认为只要是单纯地家务活还是能承受的，因为没有工作上的劳动，这在母亲却很难理解。于是母亲常常因为家务而喋喋不休地责难父亲，呵斥父亲。她从来想不到要是父亲在从事了繁忙的工作后再从事繁琐的家务活对他该是多大的摧残。父亲为此也是痛苦不已，但他只能在母亲面前忍气吞声，我知道她在此时的心中郁积的痛苦，还有此时他有很多的话来辩解，心中的愤怒就如火焰一般烯炽起来，但他不敢，他只能压抑压抑再压抑，他显得是那么可怜。
    母亲从来没有接送过孙女上下学，但她却总是在标榜自己对自己的孙子孙女如何操劳着，我最讨厌她粉饰自己，于是我以缓和的口气说：“你总认为你为孙子孙女付出很多，那你接送过几次纹溪，在她没上学前您也没有看护过多少日子。你到学校门口看一下有多少退休的爷爷奶奶在接送孩子。”我说这话不是牢骚，我不能用我在书中看到的做人的道理来说教她，我只能用这样的话来说，用这话来提醒她身上的不足，我说辞的口吻必须是温和但还略带埋怨的并且她对我作为兄弟中的最小也有一定的容忍性，我不是在抹煞她已拥有的功劳，只是在她只知道肆意标榜自己的时候，她不知道要是与其他人家相比还差得远呢！于是她厉声说：“从你十几岁开始养活你，你就不知道孝顺点，你不知道我有病在身，还得让我给你接孩子。”她从亲戚家回来后如果见到没有开水喝就是一阵呵斥：“我不在家，连口水就喝不上，你能干啥？”她从来是不会念及我在她不在家的时候多数时间是能够安排好家务的，不要说让她能够夸赞一番了，就是让她记住我的优点部分也是感天谢地了。母亲还党责备我不知道孝敬父亲，比如吃饭时分，父亲下班回来了我不知道赶紧为父亲盛饭，于是就说：“减少你有什么用，你爸爸辛辛苦苦下班了也不知道为你爸盛饭。”我以温和的口吻说：“你现在成好人了。”她说：“那我就不错，如果不好，你能长这么大。”她就是这样永远也不知道自身的缺陷，而只是认为自身的伟大，我真想反唇相讥：“你要是好，你就不会把我爸正吃饭时把他的碗摔碎，你虐待他的时候可以让他连水都喝不上。”但我不敢说这话，我只能紧锁眉头，我知道这话一出，她的怒火会不顾一切地喷薄出来，也真的是这样，父亲的痛苦真的就是她产生的，只是她永远不这样认为，只是父亲已习惯了她的权威，就象是我习惯了父亲的权威。
    我一直以为一个人痛苦的经历应是成为不要再成为产生他人痛苦的借鉴，但父亲并没有觉悟的思想，他在母亲面前是卑躬屈膝，但父亲把痛苦发泄到了我们的身上，尤其是我的身上，因为我与父母在一块的时间要比兄弟们长许多，我得到父亲的爱比他们要多许多，我的痛苦也比他们多许多。母亲每天是指责他人的她所认为的过失和抱怨自己过多的家务劳动，父亲也是她的指责对象，父亲在她面前什么也没说，但过后也会与我倾诉母亲的不能理解他的劳累的工作，但是父亲却仍然是把自己极不情愿遭受的指责和抱怨重又直指我的无用，这是他在我心中无法磨灭的印象。比如他看到室内的垃圾有一次没有倒掉，他就会呵斥我：“你一天什么也不干，垃圾就不知道倒！”他的语气咄咄逼人怒不可遏，但我一天的家务就因一点垃圾的懈怠而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就象是母亲看不到他的劳累而看不到这些，即使是我是下了夜班后的白天里也不觉察不到我的工作劳累，他是曾经在我面前倾诉过母亲对自己工作的劳累不能理解的话的啊？我喉间的筋肉痉挛起来，我也是压抑，一个经历过不被母亲理解的人是应更去理解他的儿子的，但他不能。他有时还要当着母亲的面斥责我的他认为的懒惰，他主要是斥责我不知道作家务，这是父亲常常来斥责父亲的啊，但他为了免除母亲对他的唠叨，当然我这话有些主观臆断，我亲爱的父亲是爱他的儿子的，他也不是那么自私的人，他是不会故意“免除”自己的痛苦来说这样的话，但我又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在客观上造成了这个“免除”。于是我的心里像是长了毛似的全部都是对父亲的怨恨。我还了她一句：“你帮倒过几次，多数还不是我干的。”他把手中的筷子一甩声色俱厉地说：“你爸都是60多岁的人，没见过儿子还与他爹比干活，忤逆不孝！”他就是这样对我的苛刻要求让我受到了很大的伤害，而我的责难也伤害了苦难的父亲。他还不断在我面前摆自己的老资格，我知道他潜意识地以为自己是这个家庭中最有功劳的人，比如他下班后我不知道把饭给她端过来时，母亲会挖苦我：“你爸辛苦回来了也不知道给你爸端过来。”我听到这样的话首先是想进一步嘲弄她：“只要是你不让我爸生气就好了。”但我还是缄口不言，我知道这样一句话一出一定是她没有教养的大骂的回报。但我的父亲出口了：“养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以后要享你一点福比鸽登天还难！”这样的话我就想还他：“你以为你为这个家创造了多大财富，你物质财富创造多少，这还不说，你为这个家又创造了多少精神财富，你每天的抱怨和指责就是所有的精神财富。你作为父亲你知不知道，我为你把我一生的幸福都葬送了！”但我还是顾忌到他的感受而压抑了我心中的怒火。于是我只是在与他的思想保持着不相融的不太苛刻的举止，比如他有一次下班回来后他说可能把钥匙忘在了单位，他又是一副倚老卖老的口气：“致昂，我不想去单位了你去看一下是不是我拉在了单位。”我当时在洗手间，我厌倦他的口气我只是假装听不见，母亲此刻说：“人家养的儿子是替父母分忧的，你养的儿子你用都用不动。”应该说她说这话的口气是很温和的，但这话一定是让他感到我太不孝顺了，父亲就不依不饶了，他命令道：“马上给我去！”我没有再说什么，我是害怕了，准确说是我害怕他生气而坏了身体了，我去了……
    如雨常常拿旁人的好来影射我的她所认为的缺陷，她会说与她一块工作的某个女子多么享受，这个女人的爱人是多么辛苦地工作着，她曾说一个叫王玲的同事的爱人在家中什么活都会干。我听了是很厌烦的，在一次我去接女儿纹溪放学的机会里，她正好与我同路，她赞扬起了我多么细心耐心的接送孩子，我说孩子基本上是我接送的们，哪一天休息了毋庸置疑是我的事，即使是不休息也要尽量早些回来接送孩子，但我得到如雨冰凉的回答是：“你有空，你不接谁接！”在我接着小玲闲又谈起来她的爱人，她是满肚子的牢骚，她说她的爱人即使是有空也极少接送孩子，她的爱人是多么懒惰，什么都不会干，自己的袜子脱下来就不洗，不是她来洗就是婆婆来洗，还比如家中一个开关坏了，她把新开关都买了两个月了，她爱人也没有换上去。但我不知道如雨的信息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她是怎么知道小玲的爱人是多么不辞辛苦地做着家务工作，更让我不能容忍的是当我说了与小玲的谈话而问她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她还很委屈地不高兴了，还几天不跟我说话呢？我不是以一事来定谁辛苦谁清闲，我想小玲的爱人也一定有他的优点所在，只是人们总是看到自己爱人的缺陷，甚至是对这缺陷添油加醋，而对外人的优点非常关注还要粉饰一番，近在眼前的人的优点却是视而不见。
    日记是一个人心灵的经历，那里记载着自己的痛苦忧伤、幸福快乐、坚强与脆弱、光荣与梦想、当时幼稚的思想、还有自己的牢骚。有一次如雨无意间看到我忘记收起的旧的日记本，她拼命要看但我不要她看，倒不是其中有多少秘密，而是怕她断章取义，片面理解我的一些心声，其实我还是想让她看的，因为她看了我的日记本不是可以找到一些能够理解我的东西了吗。但过后我才知道完全是事与愿违，她不但没有从中攻取理解我的动力，还常常拿我的一些事件来嘲弄我，比如我在日记本曾写了一段我对一个女孩的爱慕感，现在想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有些惭愧我的思想的稚嫩，那个女孩也早已不知去向了，我也早已忘记她了，不过那时还没有20岁，只是一点朦胧的情怀而已，这在当时也是应该能理解的啊，但她会用这个事件来挖苦我，我的日记真的成了她窥视我的隐私从而作为嘲弄我的把柄。但我在日记中倾诉的痛苦呢？她不但没有以此来理解我，比如我的高考的屡次落榜是我一生的阴影就是我在其中的倾诉，但她在我的一次提醒后她却冷漠地说：“谁让你不用劲！”
    我发现周围对我都是奚落、厌弃、排斥的怨恨情绪，于是我接过这种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怨恨，同时我也学会了人所共有的怨恨，我拾起了他人用来伤害我的武器。
    我是兄弟中最被父母宠爱的人，俚语说是“偏向”我的，这是有目共睹的，单就我与父母同住在一起就不是我的哥哥们所有的，是的，在我父母看来我是最爱的人，这是我承认的，但我同时又是因为爱而得到痛苦最多的人，因为在我的父母在外人看来是我的幸福的恰恰是我的痛苦，就象父母为我包办婚姻一条就足以致我于死地，我的每一天都充斥着无边的失落感，而在晚上涌上心头的又是对未来的无限恐惧，这种痛苦他们任何人都不知，还相当然地说是我太不知足了，于是渐渐地我也是他们以为的最无能的人。我们之间的怨恨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像宿雾见了朝阳消散净尽。
    在这个家中每个人都是认为自己最委屈的人，奶奶坚定地认为是自己的到来才能让这个家走到今天的关键所在，于是只要有一点让她不顺眼的事件就可以对全家人斥责怒骂。爷爷也是认为自己为了全家的生活而操劳工作着，他为了孩子的爱而忍受奶奶所有的指责，但三个儿子没有一个人为他争气，尤其是爸爸的高考落榜更是伤透了自己的心。爸爸和妈妈因这个畸形的家庭而忍耐着没有感情的婚姻，而全家人的心理打击更让有着雄心壮志的爸爸伤痕累累，爸爸和妈妈都是委屈不堪的人。爸爸有一定的觉悟能力，他除了能看到他人的重大缺陷也能看到自身的优劣所在，但其他人却只能看到对方的不足这处，这就让这个家无法走向和谐，只能走向彼此怨恨的恶性循环。但这个找到对方优点而发现快乐的道理对这个家来说真的是太难领悟了。
    家人对爸爸的爱注定要在伤害中结束，而爸爸对家人的爱也不过是出于职责和尊敬罢了。正是这些爱成了爸爸与家人悲伤和残忍的根源。她在爸爸的亲身经历的诉说中又明白了疼爱两个字的另一种真谛——疼痛的爱！
    爸爸一直有着中规中矩的性格，但痛苦让爸爸在内心深处隐藏着对既定命运的挑衅，爸爸不敢在行动中与权威的家人尤其是爷爷对抗，但是谁不渴望自己能是一匹自由不羁的马儿，一匹插上翅膀的骏马，飞得又高又远，于是现实与理想的巨大反差还是让爸爸在言语上开始了与家人的怨恨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