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到不一定先得

“帅哥，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啊？”
    张哲辉正一个人坐在吧台边上喝闷酒，就见一只花花蝴蝶不由分说的靠了过来。浓重的香水味儿和酒味味儿扑面而来，许久不问激烈味道的张哲辉觉得好不适应。
    他刚想发声把人赶走，发现这人竟然是林兰珍。只见林大小姐今天浓妆艳抹、衣着清凉，一看就是来酒吧里钓凯子的。
    林兰珍小姐笑颜如花，她暧昧的问：
    “不请我喝一杯？”
    张哲辉也不看她，自顾自的又干了一小只啤酒。
    林兰珍自己讨了个没趣儿，竟然也不觉得尴尬。毕竟在酒吧里搭讪男人，没点儿厚脸皮可不行。
    “你不在家陪你那温柔婉约的小妻子，跑到这里喝什么酒？吵架了？”
    张哲辉又摸了一小瓶啤酒，他大概是喝多了酒精上头，说话也不经过大脑直接秃噜了一句：
    “她回家了。”
    林兰珍十分敏锐的问：
    “回家？回什么家？”
    她眼珠一转，终于明白了张哲辉的意思。
    “回娘家？”
    她做作的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用自认为很高贵的态度说道：
    “我们林家可不是她的娘家，她不配。”
    一直对她待答不理的张哲辉听了这话，突然对她举起酒杯，讽刺的说了句：
    “那是，也只有你才配得上林家。”
    这话刺得林兰珍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觉得有些挂不住，但是又不敢直接反驳张哲辉，于是又把火力集中到林兰香那边。
    “伯父过生日那天，到最后说祝酒词的时候，林兰香没有出现？我本以为她代替我嫁入豪门，礼仪教养方面一定会突飞猛进，但是没想到还是这样上不了台面。”
    张哲辉古怪的一笑，然后转头面对林兰珍。
    “我觉得还好啊，总比某个人抛下整个婚礼置之不理要好得多吧？”
    “你！”
    林兰珍虽然生气，但是也顾不上脸皮了。她像是变脸一样，马上换成幽怨的神态。
    “我知道你心里还想着我……”
    张哲辉差点把嘴里的酒全都喷到酒保身上，他赶忙打断那兀自多情的女人，澄清道：
    “别，你可千万别误会。我的意思很简单，林兰香比你起来不是一点半点的好，而是千般万般的好，过一百年一千年，你都比不上她！”
    “你胡说！”
    张哲辉这话说得极为直接，直接戳破了林兰珍敏感的小神经。
    “你真是鬼迷心窍！那个贱人喂了你什么迷魂汤？你这么维护她？”
    “那么你到底又有哪里好呢？就因为你有林家大小姐的光环？你好歹也在外面吃过苦，应该知道没了林家，你什么都不是。”
    张哲辉连续施放嘲讽，可把林兰珍个气坏了。她也顾不上勾引了，气呼呼的跑掉了。
    张哲辉端详着手里剩下的半瓶啤酒，他摇晃了几下，伤感的说：
    “唉，迷魂汤？要是真有迷魂汤该有多好？我喂你喝了迷魂汤，你就抛下包袱专心待我，该有多好？”
    说罢，他将瓶中剩下的忧愁一饮而尽。
    这啤酒下了肚，到底是忧愁尽消还是愁上加愁，就只有当事人自己能够体味的到了。
    第二天中午，天气冷飕飕、阴沉沉的。
    林兰香下了楼，见楼洞门口堵了个人。
    她定睛一瞧，发现原来是熟人。
    林兰珍小姐气势昂扬，尽显名门千金的富贵派头。只不过她眼睛布满血丝，而且粉底也没有将黑眼圈完全遮住，究竟是落了点瑕疵。
    “有事？”
    林兰香好奇林兰珍突然大驾光临的原因，于是漫不经心的问了这么一句。
    她毫不在意的敷衍态度一下子就点燃了林兰珍心中的怒火，林小姐顾不上什么礼仪姿态，恶狠狠的吼道：
    “林兰香你这个贱人！狐狸精！你到底施了手段？让所有人都向着你？张哲辉是这个样，林天白也是这个样！我就不能说你一点不是！说了以后他们就像疯狗一样的咬我！啃我！”
    林兰香听了这话，不禁翻了个白眼。而这个举动在林兰珍看来，却是炫耀和挑衅的意思。
    “你以为你嫁给张哲辉就能成豪门贵妇？做梦吧你！你永远都是个小三生的孽种！你永远在我和我妈眼里都抬不起头来！这是你欠我们的！你妈抢了我爸，你抢了我的张哲辉，你们娘俩都是不要脸的贱货！专抢男人的破鞋！”
    林兰香这时尚能保持冷静，她耐心劝解道：
    “林小姐，我们换个地方说。”
    林兰珍以为她这是要跟自己示弱，但是她今天来，就绝对要把自己字典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个词儿给撕掉。
    她越战越勇，觉得自己宛如除魔卫道的女战士。
    “贱货！你想跑是不是？今天老娘还就是认准了你！”
    林兰珍张牙舞爪，眼看着就朝林兰香扑过来。她高高扬起手臂，冲着异母妹妹就要扇下来。
    林兰香今天心情本就不好，现在又见林兰珍过来找茬，心中怒火一下子就升腾起来。
    她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拽住了林兰珍的手臂，并牢牢的控制住让林大小姐动弹不得。
    林兰珍没想到一直看起来武力值不高的林兰香竟然有如此力量，她挣脱不了，觉得失了面子，于是只能怒喝道：
    “放开！”
    林兰香狠狠地甩开，林兰珍踉踉跄跄的控制不住平衡，差点撞到墙壁上面。
    “本来我想木已成舟，就不愿多说了。没想到你竟然得寸进尺？你总说我妈是小三，林兰珍。你回去问问你那好妈妈，杜世诗女士，当年她是怎么爬上林善明的床的？”
    “什么？”
    林兰珍一听这话直接懵了，什么叫“爬上林善明的床？”
    她恼羞成怒，“你胡说八道什么？”
    林兰香冷笑一声，“当年明明是我妈和林善明谈恋爱在先，你那好妈妈杜世诗插了一杠子，还不知廉耻的给林善明耕田播种。如果不是你妈姓杜，如果不是你们杜家有钱有势，如果不是林善明贪慕荣华富贵，现在你林兰珍小姐，才是可悲的私生女！”
    林兰珍听到这里已经彻底傻了，她从小接受的说法就是“林兰香他妈抢了他爸，林兰香是个不该存在的孽种”。
    但是现在，林兰香所说的，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你胡说！这都是编的！”
    林兰香知道她不信，于是添加了几位人证。林兰珍听了这几个人名，有的觉得耳熟，有的听起来却十分陌生。
    林兰香说的这几个都是林善明当年未发迹时的邻居，现在也就只剩下几个混得好的和林善明有点来往。
    “这都是你编的！你别想骗我！”
    林兰香哼了一声，“你爱信不信，这才过了二十几年，当年的知情人还没死光呢！就算你不愿相信我说的这几个人，那就回杜家问问吧！当年林善明娶你妈算是高攀了，虽然现在他有钱了，但是对他不满的也还是有那么几个人在的。”
    “还有，你总说是我抢走了张哲辉，是我迷惑了小白。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你不要把自己的失败和错误归咎到我的身上。当年你和张哲辉订婚，可谓羡煞旁人。可是你做了什么？为了你那狗屁爱情和别的男人私奔，撇下所有人，让大家给你擦屁股；你嫌弃小白总和我好，不向着你。你不想想为什么？你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啊！当年小白遭遇危险的时候，你这个姐姐在干什么？啊？”
    听到林兰香提起关于林天白的陈年旧事，林兰珍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她也顾不上和林兰香打嘴仗，像逃避魔鬼一样的逃跑了。
    看着林兰珍跑得不见了踪影，林兰香按了按额头，她突然觉得有些头疼。她抬头看看阴沉沉的天空，心情更加阴郁。
    阴天到了下午五点多终于变成雨天，张哲辉坐在车里，暗叹天气变化无常，明明已经快进腊月了，但是竟然还下起雨来。
    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林兰香家的楼下。他想了好几天，最终还是决定来请求林兰香的原谅。
    他想：就算林兰香不理他，生他的气，他也得上前凑。舍下脸皮不要了，也得和林兰香重新搭上茬儿。
    想到这儿，张哲辉撑开伞下了车，他紧走两步跑进楼洞。噔噔噔快步上楼，来到了林兰香家门口。
    他敲门，但是没有人应；他不放弃，仍旧坚持下去。如果敲累了，就歇歇继续。
    如此这般过了将近一刻钟，林兰香家的大门没反应，反倒把对门儿给敲出来了。
    对门儿的老太太打开大门，隔着防盗门问：
    “小伙子，你找兰香啊？”
    张哲辉赶紧转过身来，认认真真的答道：
    “是啊，阿姨，我来找兰香的。”
    说完，他心中暗嘲道：我身为她的老公，竟然连她家的对门儿都不认识。
    老太太又说：
    “你别敲了，兰香还没回来呢！她今天中午出了门，现在还没回来呢。”
    张哲辉听了这话，心想：这老太太还挺关心邻居的呢，竟然还知道林兰香什么时候出门的呢……
    他转念又一想，不对啊，今天是星期五，是工作日啊，林兰香怎么中午才出门？
    他还没开口，就听那老太太又说了。
    “今天中午啊，好像也有人来找她。还在下面楼洞里大吵大闹的，哎呦，现在这些年轻人啊，素质可真比不上以前。脏话随口就出，真是的……”
    向对门儿老太太道过谢，张哲辉下了楼。站在楼洞门口他掏出手机，一遍又一遍的拨打林兰香的手机，但总是打不通。
    于是，他又改为拨打林兰香办公室的电话，幸好楚华等人今天加班，所以才正好接了他的电话。
    不过，从她那里得到的消息更令人不安。楚华说，今天林兰香请事假，一天都没来上班。
    张哲辉又改变策略，转而跟林天白联系，但是仍旧一点线索都没有。
    林天白那边得知姐姐不见了之后，情绪也是十分激动，张哲辉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他安抚住。
    没有林兰香的消息，张哲辉握着手机不住的叹气。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只是迟疑片刻，然后拨通了另一组手机号码。
    宋平遥正在办公室里加班，她正忙得昏天黑地，却听到手机铃声响起。她端起手机一看来电号码，不由翻了个白眼。
    不过最后，她仍旧接通了电话。
    “喂，你……”
    她明明知道来电是谁，但仍旧程式化的说问候语。但是对方显然不愿和她过多客套，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平遥，兰香在不在你那里？”
    话筒里张哲辉的声音听起来相当不耐和焦急，而宋平遥则不紧不慢的答道：
    “你老婆不见了来找我？”
    她这番讽刺听在张哲辉耳朵里，那可真不是滋味儿。不过他现在也顾不得，仍旧急急地说：
    “我找不到她，今天她没去上班，也没和小白在一起，现在连你这里也没有……”
    宋平遥漫不经心的说：
    “说不定是回她家去了吧……”
    “我现在就在她家楼下。”
    听到张哲辉这么一说，宋平遥心里咯噔一声，她赶忙问：
    “都没有？”
    张哲辉焦急的回应道：“没有啊！现在雨下得那么大，我真是担心她啊！”
    宋平遥工作的地方是高层写字楼，所以听不见雨声。她听张哲辉这么一说，赶忙跑到窗户边上往外探了探头，发现外面一派烟雨朦胧的景象。
    她打了个寒战，也顾不上欣赏这雨夜美景。她想了半天，也不想不到林兰香会到哪里去。
    “我也不知道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回自己的工位，她慌乱中把电脑显示器旁边的月份牌给碰倒了，差点连一旁的保温杯也遭了殃。
    宋平遥赶紧把半歪的杯子扶正，并把月份牌换了个地方。
    当她扫了一眼月份牌上的日期时，突然注意到了今天的阴历。
    “张哲辉，你还在吗？”
    “在！”
    “你听我说，林兰香可能去了人民公墓，你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