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不过一生凉

第31章


    才刚动过手术,只能进少许流食,姜守恒吃得不多。
    姜淳渊收拾完,方清恰好过来,便让她守着姜守恒,自己借口要抽烟,出了病房走到走廊一角打电话。
    l城绑架攀舒扔山林里,罪魁祸首不是他爸而是贺美娜,那么w城那出强-奸案,可能也是她。
    姜淳渊给卓树声打电话,想让他过来调查一下,以绑架案为楔机,尽快将强-奸未遂案子查清。
    他这头刚喂了一声,卓树声马上说:“我在高速公路上,马上到l城。”
    话筒里隐约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车速很快。
    “有新发现?”姜淳渊屏住呼吸。
    “是的,当年w城殡仪馆一个入殓师曾替蒋谊化入殓妆,我从他那里查到,蒋谊是被人杀死的,不是正常死亡。”
    “杀人灭口?”
    “不清楚,警局那边没查到报案侦查记录,有两个可能,一是有人收买了警员压了档案不让人查,二是蒋家没报案。”
    没报案的可能性不大。
    先前了解到的情况,蒋谊父母仅他一个独子,非常惯养。
    “我下高速了,你现在在哪里?l城中心医院,好,我马上赶过去。”卓树声说,“我必须了解当时的具体过程,你要说服你的小宝贝开口。”
    要让攀舒开口,就得提到她父母失踪一事,姜淳渊握手机的手紧了紧,指节突起。
    怎么跟攀舒开口?
    她遭受那么多打击,好不容易缓和一点,说出来,无异于将她再扔开水里生滚,烫肉炙心,用利刃千千万万遍活剐,再次承受一次非人的折磨。
    银色宽屏手机在手里来回颠动。
    窗外阳光忽然消失,乌云涌动,像海浪漫卷,一层逐压着一层。
    霹雳一声雷响,暴雨如决堤的河水从天而降。
    雨水从窗户泼进来,手臂手背瞬间湿了,手机也沾了几点水珠。
    姜淳渊伸手抹拭,手机突然炸响,熟悉的一串数字在屏幕上跳动。
    空中划过闪电,刺目的光如剑扎下。
    点开通话键,传来攀舒凄厉的嚎哭。
第27章 chapter27
“小舒,怎么啦,别急,我在,有什么跟我说。”
    “淳渊哥哥……淳渊哥哥……”攀舒嘶声哭,窗外雷声阵阵,她的哭声比雷声还响。
    “小舒,别哭,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姜淳渊往电梯冲。
    “我在哪里呢?”攀舒茫然四顾,周围人声嘈杂,很近又很远,许许多多个面孔看着她,讶异惊奇探究,手里的指环勒进肉里,血液凝固起来,周身发凉,恐惧渗进身体,像冰刀在她体内一下一下扎着,有很多话想跟姜淳渊说,让人疯狂的猜测要跟他说,可是说不出来,不敢说,不想说,好像不说出来,她害怕的事就不会发生。
    可是她又控制不住,于是她只能哭,撕心裂肺失声痛哭,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嚎哭。
    周围的人渐渐地从好奇变得心酸,那两个争抢指环的妇女跟着她哭起来,不停道歉。
    “这里是中心医院门诊一楼。”一个看热闹的人再也忍不住,越过众人,冲着攀舒的手机大声喊,“快过来。”
    “谢谢!”姜淳渊机械地道谢,自己也不知那两个字怎么说出口的。
    电梯下行得那么慢,每一秒都是煎熬。
    那两扇不锈钢门板终于打开,看到人群里的攀舒,姜淳渊心跳几乎停止。
    她的脸上都是泪水,脖颈*的泪水,肩膀和胸前处的衣服也湿了大半,白色的雪纺衫贴在身上,身体骨骼很细,像是来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那样的弱不禁风,哭声却又那么大。
    “淳渊哥哥……”攀舒嚎哭着朝他扑过来,“我爸的指环。”
    她举起手里的指环,银色的细圈闪着淡白的光芒,“淳渊哥哥,指环都是血,沾满了血。”
    她回头,双眼如激光探照头,准确地捕捉到捡指环地直发妇女,把她拖到姜淳渊面前,掰开她她的手。
    妇女的掌心暗红的一片血渍。
    “淳渊哥哥,你看,指环全是血,她捡指环后沾上的。”
    “攀叔的指环沾满了血不说明什么,说不定他只是手指刮破了。”姜淳渊竭力保持镇定,心中,某个念头海啸一般冲来,身体被冲得几乎站立不住。
    “你知道不是的。”攀舒尖声叫,“昨晚那个满身是血的病人,他就是我爸,他的手从病床上垂下来的时候,我看到他手指银光一闪,我当时就觉得不对了。”
    昨晚那人是监狱的囚犯!
    卓树声说,蒋谊不是正常死亡!
    难道,当年,攀舒的父亲杀了蒋谊,而后入狱?
    “我马上查,立即查。”姜淳渊安慰攀舒,把她搂进怀里。
    “淳渊哥哥,我爸会不会死?”攀舒抓住他的腰,手指深深掐进他肉里,力道很大,纤细的手指成了铁钳,喉咙底的哭泣还没抑制住,嘶哑含混,她满怀期盼着着姜淳渊,如濒临死亡的困兽。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在看他们,各式各样的目光睃视。
    “咱们回去说。”姜淳渊半揽半抱起攀舒,往外走。
    “我要看我爸,我不走。”攀舒挣扎,一双腿拖着地面。
    服刑犯哪是他们想见就能见的。
    “小舒,乖,咱们回去,慢慢商量。”姜淳渊额头落下汗水。
    “我不走,我要看我爸。”攀舒不听,挣扎得更厉害,嘶哭了很久,声音又哑又涩,像钝刀子挫磨钢板。
    姜淳渊柔声劝。
    攀舒听不进去,她只知道,她爸要死了,她要马上见到她爸。
    姜淳渊死命地搂着她,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脏跟着她一起裂成碎片。
    “她疯了,你也跟着傻了么?”人群忽然挤开一条通道,卓树声挤过来,“给她打一针镇静剂。”
    镇静剂三个字像焦雷,轰隆隆击向脑袋,攀舒突然间清醒过来。
    一张一张陌生的面孔看着自己,自己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像个疯子一般哭嚷,失态,毫无形象可言。
    如果姜淳渊中恒小开的身份被扒出来,他将陪着她一起在大众面前狼狈不堪。
    攀舒低头,扯起姜淳渊,跌跌撞撞往门外走。
    大雨倾盆,视线模糊。
    穿过雨幕上了车,周身衣衫湿透。
    卓树声挂上档,问道:“上哪里?”
    “等一下再走。”姜淳渊说,从储物箱里拿出一条毛巾给攀舒擦脸擦头发。
    “我自己来。”攀舒把毛巾要了过去。
    嗓子嘶哑,脸上一点血色没有,眼神却很平静,没有半点情绪起伏。
    那个会跟他撒娇使性子,活泼单纯的孩子,在刚才的巨大打击中回来,又很快消失,变回了分别六年时间后养成的刚毅坚强的样子。
    说不出是喜是悲,姜淳渊在心中低叹了口气。
    把情况跟卓树声简单介绍了一下,掏出手机给老肖打电话。
    他按的免提通话。
    “那个犯人被打的事不简单,报导写出来了,排版印刷了,但是被总编压下了。”老肖叹道。
    “你了解到多少?受伤犯人有没有抢救过来?现在还在中心医院救治吗?”姜淳渊问。
    “手术成功,不过,转走了。”
    手术成功,也就是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攀舒紧捉着姜淳渊胳膊的手微松了松。
    老肖压低了声音:“淳渊,这件事不简单,与已无关,你不要过问了。”
    昨晚无关,这会儿不是了。
    “老肖,你在哪里?见个面,有些话想当面问你。”
    老肖直接带了他写的稿件给姜淳渊。
    采访内容并不全面。
    受伤病人是距l城15公里的青山监狱的犯人,据说,是以故意杀人罪被判的无期徒刑,代号01749,姓名不详,此次送医院急救,起因就是姜淳渊猜想的那般,监狱里面犯人斗殴被重伤。
    老肖说,看起来不像一般性质的斗殴,而是像有人要置那犯人于死地。
    如果不是狱医坚持要送医院救治,也许,就那样死在监狱里面了。
    送走老肖,姜淳渊让卓树声开车回银河湾。
    雨更大了,廊前瀑布似的雨帘,走前敞着窗,客厅窗帘在风中漫卷,屋里气温有些低,雨声里,带了些许与世隔绝的清冷。
    姜淳渊进厨房。
    攀舒上楼,拿衣服进浴室。
    衣衫半干半湿粘在身上,脱时拉起皮肤,很疼,像在剥皮。
    攀舒洗了澡下楼,姜淳渊恰从厨房端了三碗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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