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卿慢慢走近,沈源的脸庞渐渐清晰。
“你怎么回来了?”
沈源没有答应。晓卿一步一步靠近:“我问你话呢,沈源。”
突然,沈源一把将她紧紧搂住,温柔地说道:“我想你了。”
宋晓卿愣在那里,只感觉到沈源有力的双臂紧紧地搂着自己,每一分力量都代表着一份想念,她瞬间被淹没在这无边的思念里。她从不知道,只是一个暑假,仅仅是自己故作不在乎的不联系,就让沈源累积了这么多的想念。
“沈源?沈源?你先放开。”宋晓卿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沈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手臂:“对不起,我......”
“我也很想你。”晓卿打断沈源的话。
夜幕中的银杏树下,两张青涩美好的脸相视而笑,彼此心意相通。
回寝室的路上,晓卿一路欣喜无比,这是自爸爸离开自己以后,自己觉得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候。回想自己这十年的路程,有爸爸走后的懵懂却伤心,有怕妈妈改嫁的担忧,有哥哥考上大学的喜悦,有因为自己内向的孤独的性格造成的众人孤立,却不曾想到了如今,会有这样一个人惦念着自己。
这年沈源大四,一直待在公司,可校园却时常出现他的身影,因为这里有一个他牵挂的人。
大猫说:“杏子,你不是说沈源是一个很花心的人吗?看他这么长情,这下你可冤枉人家了吧。”
杏子:“我说大猫,沈源长情难道不好吗?他跟咱们晓卿在一起了就必须得长情。不过你这话到提醒我了,沈源自从和晓卿在一起后还真不和其他女神勾勾搭搭的了。”
晓卿故意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你们两个唯恐天下不乱是吧?大猫你还是快点想想怎么搞定你的谭大帅哥吧!”
杏子:“对对对!大猫,你和那谭白进展怎么样了?”
大猫的兴致顿时掉落下来,唉声叹气道:“唉......我和他无话不谈,但要发展到情侣那一部,感觉希望很渺茫啊!”
杏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大猫:“嗯......你如果去减个肥,希望肯定翻N倍。”
“要真是这样,说明他喜欢的只是肤浅的外貌。”
晓卿突然想起纪玲玲,心里突然有些同情大猫,她口中的“无话不谈”,却从不包括那些相思,那些爱恋,甚至最肤浅的审美。
纪玲玲说过,她喜欢的以及有资格喜欢自己的男孩,不需要有倾尽天下的容貌,也不需要有学究天人的才华,但必须了解自己理解自己,对自己一心一意。她不相信一个人会喜欢一个自己毫不了解的人,更不相信一见钟情。所以,当晓卿告诉她谭白喜欢她的时候,她一脸茫然地问:“谭白?谁啊?”
晓卿知道,坦白毫无希望了。哪怕是从此刻开始他二人就在一起,大学四年也远远不及纪玲玲心中那个互相了解的时间。
谭白发来消息,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脸。
晓卿没有准备回应这个笑脸,只是说道:“张姨走了你知道不?”
“我知道,我和爸爸去店里的时候发现咖啡店已经不在了,爸爸似乎也没有继续找的意思。”
宋晓卿成功岔开话题。
“我觉得你的心可真大。”
谭白:“你是说我没有阻止爸爸找张姨吗?事实上也没有什么阻拦的,他孤孤单单地活了十九年,一切都让人心疼。”
显然,事实仿佛与宋晓卿的猜测有些偏离。
良久,晓卿回道:“嗯,希望谭叔叔幸福。”
“也许吧,我也希望。”
大猫突然靠过来:“咦?晓卿,你在和谭白聊天啊?还说道他爸......”大猫突然提高警惕:“你不会脚踩两只船,跟我抢谭白吧?”
一旁一直未说话的祁月哼道:“这不是她的特长嘛!”
大猫白了一眼祁月,并不理会她。
晓卿笑道:“大猫你想什么呢?给我QQ号给他的好像是你自己吧......你要不相信我,怎么会给他呢?放心啦,只是我打工那家咖啡店的老板跟谭叔叔认识,我见过谭叔叔几次,所以就聊到啦!而且他知道我名花有主的。”
大猫放松地一笑:“我说呢......我倒是听谭白说过他爸爸,好像他妈妈在生他的时候就难产去世了,他爸爸就一直未娶.”
果然,大猫了解的也只是晓卿猜想的,没人知道更多。
沈源实习的地方离学校很远,少男少女总是那么“矫情”,沈源每个星期都会回学校看看宋晓卿,陪她吃吃饭,逛逛街,虽然宋晓卿并不怎么爱逛街,可是能有他陪着走一段也是好的。宋晓卿有时候在想,也许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付与沈源,他并没有传说那么花心,是一个体贴得不能再体贴得男孩。他记得宋晓卿的生日,记得宋晓卿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甚至记得宋晓卿的生理期。或是一个小小的生日惊喜,或是一包普通的红糖。
转眼,到了沈源毕业的日子,虽然是留在原来实习的公司上班,可宋晓卿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些不舍,因为这个学校将不再有他的位置。
余鹏说:“沈源,你可算毕业了,我还有一年,在前方等着我啊!要不我送你一首诗当做你的毕业礼物吧。”
沈源连连摆手:“可别,你又来一句什么‘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这些酸词儿,我可承受不起,你留着慢慢品吧。我又不是永别,放心这个校园还会有我的足迹的。”
余鹏默默看了看宋晓卿,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头发自然地垂在肩膀,几丝细发散落在额头,眼帘低垂,有些悲伤的样子。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纪玲玲突然端起一杯啤酒说:“哎!沈源哥哥,妹子这就敬你了,祝你前程似锦,放心,我会帮你照顾晓卿的。”
纪玲玲仰着头,将酒一饮而尽。余鹏清楚地瞄到,她的眼角浸出了一点泪水,却并不曾落下。
沈源也起身说道:“借你吉言了!”
那晚,沈源有些微醉,四个人聊到了很晚很晚。
临别的时候,沈源说:“余鹏你们俩先走,我和晓卿去逛逛。”
宋晓卿一愣:“不了吧,这么晚了,一会儿咱们一起回吧。”
余鹏显得有些不太情愿,忙说:“嗯......对!对对对!咱们......咱们一起吧。”
纪玲玲仍旧不说话。
沈源晃了晃脑袋:“你们先走,我有些话要跟晓卿交代。”
余鹏又要说什么,纪玲玲连忙拉着余鹏走,头也没回,只是皱着眉头。
心事重重的余鹏和纪玲玲就这样踏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
沈源有些站立不稳,宋晓卿连忙扶住他:“唉......你......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吧!”
沈源有些迷迷糊糊,说道:“咱们也交往了一年多了,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
宋晓卿没想到沈源会这么直接,沈源也是第一次向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她心里顿时七上八下,不知怎么办。此时,沈源已经拉着她的手,朝不远处一家酒店走去。她也似乎没有反抗的勇气。
走进酒店房间,沈源一头倒在床上,似乎有些疲惫。宋晓卿心里还没反应过来,看着沈源一脸茫然。缓了一会儿,晓卿忙进卫生间,弄了一个热毛巾,替沈源敷着额头。然后将薄薄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看他已经安静了,转身便要离去。
转身的一瞬,沈源一把将她拉住,她反应不及,已被沈源压在身下。宋晓卿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害怕。
自己真的要将自己交给沈源吗?以后他要是负了我又怎么办?宋晓卿想得总是很远。
走神间,沈源突然吻了下来,宋晓卿吓得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开始反抗。可是她哪里反抗得过沈源,沈源也完全不在意她是如何地不情愿。
宋晓卿断断续续地说:“沈......沈源,你......你不要这样!”
沈源还是不理会。
宋晓卿只觉得天旋地转,想起自己刚刚二十,想起自己单纯地过了十几二十年,此刻却要这样失身于他,她此刻只剩下不情愿,突然哭了起来。
听到宋晓卿小小的啜泣声,沈源停了下来,愣在那里,看着宋晓卿。宋晓卿趁此机会,一把将沈源推开,冲出了房间。
因为是在偏僻的地段,外面街上已经是空无一人,只有几盏孤独的路灯陪着宋晓卿。丝丝凉意袭来,宋晓卿不自觉地裹了裹单薄的衣衫。想起刚刚的那一幕,心里百般滋味,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夜已静得可怕,宋晓卿不敢一个人走,拿着手机,糊里糊涂地拨通了余鹏的电话。
“喂!”余鹏秒接了电话,声音很紧张却很响亮。
宋晓卿耸耸鼻子,说道:“余鹏,你可以过来接我吗?这么晚了,我不敢一个人回来。”
“你现在在哪里?”余鹏并没有问沈源在何处,他觉得也没必要再问了。
宋晓卿告诉了余鹏地址,挂断了电话,抱着电话蹲在无人的路灯下面。
余鹏来的时候,宋晓卿正俯在膝盖上面,闭着眼睛,眼角有些泪痕。
余鹏轻轻地唤了一声:“晓卿?”
宋晓卿缓缓睁开眼睛,余鹏正站在面前,眼神里流露出满满的关心。宋晓卿站起身,吞吞吐吐地说:“余鹏......我......”晓卿不知道要怎么跟余鹏解释这件事。
“什么也别说了,咱们回去吧。”余鹏打断了她的话。
“嗯!”
宋晓卿从未觉得余鹏这样温暖过,可是,他终究是余鹏,永远的朋友。
两人走到宋晓卿的寝室楼下,宿管阿姨正准备关大门。阿姨倒是个通情达理之人,见宋晓卿和余鹏走过来,停下了手,将门掩着,进了里屋。
余鹏:“晓卿你快进去吧,别多想。”
宋晓卿鼓起勇气说道:“余鹏,我觉得我今天很对不起他。”
“这不怪你。忠于你内心的,对于你来说都是对的。你如果不这样选择,你就将会对不起自己。快进去吧!”
“嗯,今晚谢谢你!那我先上去了。”
看着宋晓卿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内的拐角,余鹏才转身离开。
回到寝室,大猫她们都已经躺下,见宋晓卿回来了,大猫“噌”地一下坐起来:“晓卿,你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不回来呢!”
“我不回来还能去哪儿啊?”
大猫狡黠一下,说道:“你懂的......”
祁月突然说话:“都这么晚了还让不让人睡啊!”
晓卿并无与她争执的意思,大猫却是不依,说道:“我们说话碍着你啥事儿了?再说你哪天这时候是睡了的啊!人家晓卿和沈源这样好,你眼红了不是?”
祁月一反常态,突然不再说话。宋晓卿说道:“别说了别说了,我洗脸去了!祁月,可能要吵你几分钟,你多担待点。”
祁月还是没说话。毕竟是两年的室友,宋晓卿的心里突然有些愧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躺在床上,宋晓卿看了看手机,沈源发来一条信息:“晓卿,对不起!”
宋晓卿并不想回答,事实上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关上手机,睡觉。
一连两个星期,沈源再也没有跟宋晓卿联系过,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宋晓卿也没有跟他联系,一人独来独往准备期末考试,时而和余鹏去图书馆,时而和纪玲玲一起出去吃饭,她试图用忙碌的生活忘记这件事,可是人怎么可能一直是忙碌的?夜深人静,晓卿渐渐地有些想念沈源,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不知道他是否适应职场生活,甚至不知道他们俩现在的境况究竟算是结局,还是过程。
很快结束了考试,暑假宋晓卿不准备回家,留在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餐馆打工。
纪玲玲:“晓卿,两个月呢,你真不准备回去啦?”
宋晓卿:“不了,我打两个月工挣点生活费,正好学校寝室暑假是开放的,我可以吃在学校住在学校,省了一大笔开支呢。”
余鹏:“额......那天我碰到沈源了,他说......”
宋晓卿打断道:“嗯,不用说了。”她仿佛害怕听到他的消息,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暑假的校园更是安静,除了夜晚晚归的考研队伍,白天几乎看不见几个人影。很荣幸,宋晓卿总是和他们一起踏进寝室大门,只是她是打着锻炼的幌子在为生活奔波,而他们是在打着梦想的幌子为生活奔波。
7月中旬,天气无比炎热,夜晚回到学校的宋晓卿迟迟不想进入寝室,想享受一下这种来自大自然的凉爽。漫无目的地走在校园的小路上,不知不觉来到了那棵银杏树下。银杏树下没有了往日的热闹,四周环望,只剩下孤单只影。宋晓卿找了一个位子坐下,拿出手机翻开电话本,一点点往下滑,却又不知道该打给谁。翻到沈源的时候,她愣了一下:快一个月了,不知道他换了号码没有。
“宋晓卿!”沈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宋晓卿回头一看,沈源正站在后面,试探性地望向自己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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