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给我一个感人的瞬间

第四十章


天边泛起白色,宋晓卿方才觉得有些累了,转身进屋,突然看见茶几上的手机在闪。打开一看,是蒋迟发来的。她犹豫了一下,删掉了短信。
    她必须学会保护自己了。
    第二天早上,她照常上班。她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可是当看到蒋迟下班后直接无视她的存在,接走凌露时,心还是忍不住会疼。
    “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啊?昨天你不是说有话跟他说吗?到底说了什么啊?”在路上,蒋蜜问道。
    宋晓卿自嘲地笑了一下:“也许我没必要说什么了。”
    蒋蜜:“他俩怎么又搞一块儿去了!凌露她休想进我家的门!”
    “蜜蜜,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是董事长的选择,你哥哥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宋晓卿不知不觉做了一会圣母,对于爱的人,原来可以这样面对。
    “我哥现在糊涂着呢!等他醒悟过来,他就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谁了!”蒋蜜还是不服:“可是你……你真没事吗?”
    “嗯,没事。”强颜欢笑。
    “真没有?我不信!”蒋蜜很了解宋晓卿,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心情都写在脸上,只有蒋蜜看得出来。
    宋晓卿突然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看这座城市中的高楼大厦,自己那些醉人的霓虹灯。
    “蜜蜜,你会不会想我?”宋晓卿问道。
    “哎哟!别这么肉麻行不行,我干嘛要想你啊!”
    宋晓卿笑了笑:“那你会不会怪我?”
    “晓卿,我觉得自从伯母出事后,你就想的太多,你别想这么多行吗?我们都希望你开开心心的,伯母也希望。”
    宋晓卿突然伸手挽住蒋蜜,笑道:“好啦!知道你最好了。”
    两人欢声笑语,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可是蒋蜜怎么也不会想到,宋晓卿正在密谋一个“大逃亡”,她想逃到天涯海角,那里没有沈源,没有余鹏,没有蒋迟,当然,也没有蒋蜜,更没有了纪玲玲。
    这么多年过去了,宋晓还是选择了用逃避来遗忘所有的事,不同的是,此刻没了母亲的她已经是个自由人,可以任意游荡。
    当然,这个计划要筹谋很久很久。她还是有太多的不舍,比三年前更不舍。
    那天上班,沈源突然进来了。
    宋晓卿以为他又要来纠缠自己,起身想走,在走廊上却被沈源叫住了。
    “你是不是和张姨还有联系?”沈源焦急地问道。
    宋晓卿停下脚步,蒋迟也正好下来了。
    宋晓卿看到蒋迟,面无表情,又转身问道:“是啊,怎么?”
    “那你能不能去跟她说说,求他去见谭叔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宋晓卿预感事情不妙,蒋迟也不由得上前听个究竟。
    “刚刚谭白打电话……”沈源还没说完,宋晓卿的手机就响了,是大猫打开的。
    “喂,晓卿吗?”
    “怎么了,大猫?”
    “你和张阿姨是不是有联系……”
    “嗯,沈源跟我说了。到底怎么回事?谭叔叔怎么了?”
    大猫叹了一口气,说:“实话告诉你吧,谭白他爸已经得癌症好多年了,这些年一直靠药物维持了。现在……恐怕是不行了,他就想在临死前见张阿姨一面……”
    “嗯,你放心,我马上去找张姨!”说完宋晓卿迅速挂断了电话,准备离开。
    蒋迟拦住了她:“怎么了?”
    “谭叔叔病危,想见张姨一面。”宋晓卿没有抬头。
    “那我也去。”蒋迟知道沈源肯定会一起,忍不住说道。
    宋晓卿很惊讶,抬头看着蒋迟,又想到自己已经下定决心放下他,就说道:“不用了!”
    “什么不用了,谭叔叔和张姨我都有交集,而且我还是谭白的伴郎,必须得去。”蒋迟说完就自顾自地走了,完全不理睬宋晓卿了。
    三人一行来到lonelyshadow,因为是上班时间,咖啡店很闲。不知为什么,张筱涵也在,她和张姨正坐在窗前和咖啡,在聊着什么。宋晓卿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咖啡店。
    张姨站起身,惊喜地问道:“晓卿,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宋晓卿没有说话,直接走过去,拉着张姨的手,看着她和蔼的笑容,突然又不忍心。只好压低情绪,放慢声音:“张姨,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一旁的张筱涵站起来,说道:“晓卿,你怎么啦?来,坐下来说。”看门外蒋迟和沈源也站在那里,也打招呼说道:“门口那两位帅哥,你们是想杵在那里当门神吗?快进来吧,我去给你们泡咖啡。”
    “筱涵姐,不用了。”宋晓卿说道。张筱涵见蒋迟和沈源也丝毫未动,宋晓卿又这样神色,方感觉有些不对,只好坐了下来。
    张姨看宋晓卿犹犹豫豫,忍不住说道:“晓卿,你有什么事就说吧,跟张姨不用这么见外。”
    晓卿沉了一口气,说道:“那既然这样我就说了。张姨,我知道谭叔叔伤害你很深。也许你告诉自己一辈子都不能原谅他……”
    “晓卿,别说了。”张姨打断了她的话,脸色看起来有些生气。
    既然说出口了,宋晓卿也就不想顾虑那么多了,又说道:“不,张姨您听我说完。可是一辈子对于有的人来说太长太长,但有时候又太短。谭叔叔这一辈子用了三分之一成长,用了三分之一挣扎,又用了三分之一懊悔。若不见你一面,他最后这三分之一将永远没有尽头。”
    张筱涵是个敏感的人,听宋晓卿这一番话就知道有事,于是问道:“晓卿,你在说些什么?”
    晓卿看了看她们母女二人,说地:“刚刚得知消息,谭叔叔病危,想见张姨最后一面。”
    张姨一听,身子一晃,碰掉了桌上的杯子,咖啡洒落一身,张筱涵也愣在了那里。
    “张姨,跟我去见见他好不好?”宋晓亲好没有管张姨身上的咖啡,拉着她的手继续问道。
    张姨突然清醒过来,甩开宋晓卿的手,说:“不、不,我不要见他!”说完就要起身。
    宋晓卿连忙拉住她,说:“张姨,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可是如果你不去见这最后一面,也许你会后悔一辈子。你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耗了,谭叔叔这一走,他算是把这辈子耗完了,可您,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此刻张姨已经泪流满面,双手颤抖。她真的就这样原谅他吗?
    “妈!”张筱涵突然说话了:“去看看吧!我……也想去看看。”张筱涵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宋晓卿从未见过她这样,甚至连悲伤的情绪都没见过。
    A城,某医院病房里。
    谭澳面色苍白,已是奄奄一息,眼神却从没离开过门口。陈梦和谭白守在床边。
    “爸,您再等等,她会来的。”谭白说道。
    谭澳失望地闭了闭眼睛,颤抖地伸出手,一只手拉着大猫,一只手拉着谭白,把他俩的手放在一起。
    “爸,您放心。我们俩会好好的。”大猫哭着说道。
    谭澳笑了笑,放下了手。
    门口,出现了两个身影,张姨和张筱涵,后面跟着宋晓卿三人。
    谭澳一眼就认出来了,激动地想要起身,谭白和大猫连忙把床摇上去,枕头也垫上去。
    张姨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这个面色苍白,满头银发,奄奄一息的沧桑老人是从前那个潇洒倜傥的青年才俊。岁月如梭,在他的身上刻下了比寻常深太多的伤痕。
    张筱涵扶着张姨颤抖地走近病床。谭澳几乎说不出话,一直挣扎着向张姨伸出手。
    最终,张姨也伸出了手,这个搁浅了近三十年的交融,此刻终于达成。
    张姨泪如雨下,说不出话。谭澳同样是激动地难以抑制。
    “小淇,对不起!”谭澳努力说着每一个字,但声音还是很微弱细小。
    张姨紧紧握着他的手,放在胸前,只是哭。
    谭澳继续说道:“那一年……当我……得知明婷已经身患绝症,我……就知道我注定要负你了。她最后拼进最后一丝力气……生下谭白,我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到你的身边了。带着懊悔却又无法挽救的心活了这大半辈子,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不求老天原谅,只希望得到你的宽恕和眷恋。”
    张姨此刻已是哭成泪人。她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恨了你三十年,不,应该是怨了你三十年。你知不知道,我的心也并不好过。我怨你欺骗我,我怨你在我那么爱你的时候却不舍得给我一点真实的爱。”
    “不、不,不是这样的。我是负了你,但是,我时时刻刻都想回到你的身边。可是……”
    “你别说了,别说了好吗!”张姨哭着招呼张筱涵过来,跟谭澳说道:“看,这是咱们的女儿。她已经长这么大了,她很厉害,从小就很听话,和你一样喜欢诗词歌赋。”
    谭白激动地看着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姑娘,说道:“孩子,我对不起你!从小没有在你身边。”
    一直忍到现在的张筱涵终于哭了出来。她走过去蹲在床边,手伏在床上,啜泣了很久,终于喊了一声:爸!
    这个称呼对于她来说很陌生,此刻喊出来竟差点用尽她所有的勇气。
    谭澳伸手让谭白过来,把他的手放在张筱涵的手上,说:“你以后要照顾好张阿姨和你姐姐。”
    “爸,您放心。”谭白悲伤地说道。
    谭澳看着他们四个,终于露出了笑容,生命也终于停在了那张笑脸上。
    屋内,一阵哭声传出来。
    沈源暂时留在了A城暂时帮谭白管理公司事务,宋晓卿和蒋迟坐上回C城的飞机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宋晓卿看上去很累,刚坐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蒋迟看着她熟睡的脸,不由得一阵心痛。谭澳和张淇那一番生离死别给蒋迟的震撼着实不小。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因为种种误会不想面对而变得遗憾。此刻他是不是也正在这个困境中?可是有个误会吗?有逃避吗?
    二人从下飞机到宋晓卿楼下就一直没有说话。把宋晓卿送到门口,蒋迟便要离开了。
    “蒋迟!”宋晓卿叫住了他。
    蒋迟转身看着她,看她要说什么。
    二人相视许久,宋晓卿终于说道:“嗯,我希望你幸福,诸事平安。”说完快速开了门,并迅速关上了。
    是的,她准备放下了。她计划了一场旅行,想把这些过往丢在路上。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宋晓卿把辞职信递给了段明召。晚上把蒋蜜和余鹏约出来喝酒。
    “晓卿,怎么突然想请我们喝酒啦?”蒋蜜笑问道。
    宋晓卿望了望舞台上那一个陌生的乐队,说:“嗯,纪念一下这里吧。”
    余鹏:“晓卿,你有点奇怪哦!”他总是这样心细如尘。
    宋晓卿:“哪里奇怪啦?请你们喝酒还不乐意了是吧?”
    蒋蜜:“乐意!乐意!来,咱们喝!”
    那天晚上,从不自拍的宋晓卿,拍了很多和蒋蜜、余鹏的合照。
    出来的时候,三人都有些微醉,便各自打了车回家了。
    蒋蜜刚到家门口,就接到了段明召的电话了。
    “段明召,你找死啊!大半夜的!”
    “姑奶奶,谁没事大半夜敢打扰你啊!我是有急事跟你说,要不你怪罪下来,我就真找死了!”
    “有话快说啊!哪儿那么多废话!”
    “就是你那好姐妹宋晓卿,她今天下午递了一份辞呈给我,听她那话喳儿吧,好像马上就要走,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所以……喂?喂!”
    段明召话还没说完,蒋蜜就挂了电话。
    蒋蜜冲到蒋迟房间门口,一脚踹开了门。此时蒋迟正要睡觉,她冲过去一把把蒋迟拉了起来。
    “大晚上的你干什么?”蒋迟很不高兴,又闻到一点酒味,问道:“又跑出去喝酒了,我说你……”
    “哥,你是不是又和凌露在一起了?”蒋蜜愤愤地问。
    “我的事你不要管!”蒋迟有些不悦。
    蒋蜜一屁股坐在床上:“可你喜欢的不是晓卿吗?”
    “那又怎么样?我已经出局了,她和余鹏,挺好的,余鹏对她很好,我放心。”蒋迟两眼空洞,若有所思。
    蒋蜜噌地一下站起来:“余鹏?关余鹏什么事?”
    “那天晚上……我都看见了,她选择了余鹏。”
    “哪天晚上?见到沈源那个晚上?”
    蒋迟不再说话,以示默认。蒋蜜急了:“我说你,你职场也算是雷厉风行,怎么到了情场就少根筋呢?那天晚上,她是和余鹏说清楚了,她喜欢的是你,怎么会选择余鹏嘛。再说了……余鹏……余鹏也不见得就必须喜欢她啊!”
    听到这里,蒋迟方才察觉自己吃了几个月的假醋,生了这么久的冤枉气,心里一阵窃喜:“嗯,那我知道了。你快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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