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掩埋的秘密

张一鸣此话一出，顿时山回路转。陶季泽立即抬起头，“快，拿出来。”
    “在我电脑里。你们得等，太大了，一时半会儿拷不出来。”说着，张一鸣回房去了。
    再次拿到U盘，他们喜出望外。陶季泽嘱咐张一鸣立即删了电脑的备份，张一鸣照做后，他们才离开。
    “等等，”在门口，张一鸣叫住了他们，“钟晴，我能单独跟你说句话吗？”
    钟晴望一眼陶季泽，他点点头，“我在楼下等你。”
    其实钟晴此时完全没有心思应付张一鸣，她仓促地说：“什么话快说。”
    张一鸣无奈地笑了下，“其实刚才我想问你，你是不是为了拒绝我，才拉你哥来演一出戏。现在我不需要问了。刚刚你征求他同意时看他的那一眼，我就感觉到你爱他。我多希望有一天你也能用那样的眼神来看我。”
    钟晴无言以对。
    “陶季泽挺好的。怎么我一直没发现，其实你跟他很配。”
    “谢谢你。”
    “除了祝福，好像我也做不了什么。”张一鸣耸耸肩，笑着叹口气说，“我已经递了辞职报告，横竖月底要走的。以前想跟你一起走，现在，我得再想去处了。无论去哪，我都要离开这里。其实我并不眷恋这座城市，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回来。”
    “你要回美国吗？”
    “也许吧。我能抱你一下吗？”张一鸣目光如炬地望着她，“如果我要回美国，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了。”
    钟晴低下头，站着没动，也没有表态。
    过了一会儿，张一鸣自嘲地笑笑，“算啦，逗你玩的。快去吧，别让陶季泽等久了。”
    回到医院的病房，陶季泽打算帮她办理出院手续。钟晴拒绝了，说自己还想再住一会儿。
    “你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了，还想赖着床位不走？哪有人爱住院的？”陶季泽捏了下她的脸。
    其实她想的是，反正没地方住，住院也挺好的，安静，还比宾馆便宜。陶季泽看出了她的心思，“傻瓜，跟我回家。”
    “可是，你爸妈还没同意……”
    “谁说他们没同意？”陶季泽终于有了一丝笑意盈盈的模样，“刚才我在楼下等你的时候，我爸打来电话，让我接你回家，洽谈婚事。”
    婚事？这么说俩老都同意了吗？钟晴觉得好不真实，在她的设想中，是打算说服陶季泽私奔的。
    “小晴，以前是我不够勇敢。”陶季泽搂着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其实爸妈并非会反对我们。如果早点告诉他们，或许我们就不会走这么多弯路。”
    “那，U盘怎么办？少华……他一定想不到我们还有备份，我们怎么办比较好？”钟晴问。
    “明天，我先想办法联系姚组长。”陶季泽说，“我也得看看里面究竟有哪些罪证。”
    “别！”钟晴立即抓住他的手。
    “怎么？”
    “我想，叔叔也负责调查这件事，何不让他来决定如何处理？调查组的人我们都不认识，林鹏说的那个姚组长究竟可不可靠很难说。给叔叔，才是最保险的做法。”钟晴思量着说。
    “你可能不知道，姚组长是我读研时的名誉教授，全国顶尖的刑事侦查专家，他的为人绝对可靠。而且持有这份罪证太危险了。既然调查组就要来了，直接交给他最安全。我不想我爸牵扯进来。”陶季泽说。
    陶季泽去办手续，钟晴在病房里收拾东西。其实除了衣物也没什么东西，差不多后，她看到了桌上的王少华昨天送来的一篮水果和鲜花，顿觉物是人非。想了想，还是一同带走吧。
    回到家，陶文新和孙婉都在。钟晴实在不知如何面对孙婉，只好话尽少说，事情尽少做。好在陶季泽一步不离开自己，避免了很多尴尬。
    后来孙婉在厨房准备晚饭，陶文新让儿子去帮忙。客厅里只剩下钟晴，他说：“小晴，我们去书房谈谈。”
    钟晴心里五味陈杂：“好。”
    当陶季泽帮忙端出最后一道菜时，他们一家人已经围着桌子坐好了。最先发话的是孙婉。
    “季泽，钟晴，你们俩这些年都瞒着我们，这样做非常不妥。我明白你们有自己的顾虑，但作为父母，真的很难接受你们这样长期的隐瞒。这些天我也想过了，如果当初你们早点说，我未必会反对。”孙婉又望向钟晴，“说实话，小晴，我从未想过你会成为我儿媳妇，可你们既然真心相爱，我阻拦也没有用。我也不是食古不化的家长。现在事已至此，我成全你们，同意你们结婚。希望你能好好对待季泽。”
    钟晴很感动，她没想到孙婉就这样同意了，“谢谢阿姨。”
    “谢谢妈。”陶季泽亦喜出望外。
    “不过，同意你们结婚，我跟你爸爸也是有条件的。”孙婉看一眼丈夫，把话语权转移给他。
    陶文新点头，说：“刚才在书房我也跟小晴说过了，你们选个日子办登记，越快越好，然后去德国住一阵子，算是度蜜月，路线你小姨和姨夫都帮你们规划好了。你外公也在那边静养。小晴没有护照，我已经托人在办了，过两天就能下来。”
    钟晴表示感谢，陶季泽则疑惑了，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去德国，不就意味着自己不能再管眼下这些事了吗？眼下局势风云变幻，自己的亲人、好友都卷入其中，怎能做到置之不理？
    父亲的用意是想保护他们不被牵扯其中，但他做不到一走了之。
    “爸，度蜜月的事可以缓一缓，我不想去德国，我哪都不想去。”陶季泽争取着，“调查组明天就到了，我想……”
    “林鹏告诉你的？我说过你不要听他的，太冒险了。不要胡闹，把你手头的罪证交给我。”陶文新说。
    “你怎么知道我有……”陶季泽望一眼钟晴，“小晴……”
    “季泽，对不起，”钟晴抱歉地说，“我还是觉得交给叔叔更保险。”
    “你别怪小晴，这是我的意思。你以为调查组来了就是春天？那些人的组成并不简单，最后能查出个什么结果，谁都不能保证。我不想你牵扯这些事，这些是我的工作，跟你无关。你想调查邹海案的真相，我可以告诉你，的确跟赵南星的团伙有关，但如何解决不是你的职责，也不是你一个人能解决得了的。小晴之前被绑架，我已经难过一回了，难道你还想让我再难过一次？你们留下，只会成为我的羁绊。如果你还是我儿子，就带小晴去德国，别让我为你们操心。”陶文新认真地说。
    陶季泽心里非常矛盾。他当然想跟钟晴结婚，但如果结婚的代价是放弃参与眼下这一切，他总觉得不畅快。其实他还有很多事想跟父亲谈，比如，检察院那边究竟掌握了多少官员犯罪的证据，跟赵南星有哪些关联。比如，王少华的真正身份究竟是什么，他到底是不是赵南星的人。可是，父亲以案件需要保密为由，不愿意跟他谈及一个字。
    “季泽，你应该相信爸爸，我可以处理好这一切。你要做的，就是让我安心。”陶文新这么跟他说。
    “那妈呢？”陶季泽问。
    孙婉的眼神黯淡下去，“我会跟你们一起去德国。”
    “季泽，向你妈学习，顾全大局。”话虽是对儿子说，陶文新却是望着自己的妻子，深情一片。
    “爸，事情真的有这么严重吗？非要我们都撤离不可？让我们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留下来？”陶季泽感到悲伤，仿佛马上就要历经骨肉分离。
    “你们都走了，我才好放开了去做。”
    夜色如水。
    钟晴和陶季泽一起待在房间里。终于不用再回避父母，大大方方地并排坐在窗边，像所有恋人一样，相互依偎。
    入秋后，晚风开始带着凉意。钟晴搂着他的腰，将脑袋靠在他怀里，“季泽，不要担心，叔叔那么厉害，一定没事的。”
    “嗯，我明白。”陶季泽想通了，纵使他心里再有不甘，也不得不承认，父亲的安排有他的道理。如果是他处在于那个位置，他也会那么做。
    再者，能够跟钟晴结婚、得到父母的祝福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眼看就要实现了，又有什么理由放弃？
    世间安得两全法。陶季泽叹了口气，将怀里的人紧紧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