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掩埋的秘密

醒来之后，钟晴无比自责难过，哭得停不下来。据警察勘查现场后的消息，爆炸的中心是张一鸣卧室的电脑桌。那些人明显着是冲销毁罪证去的。
    可是，他们想销毁就销毁罢，为什么还要伤人？那样的爆炸威力，就是谋杀。张一鸣是无辜的啊。她想着，如果不是她把U盘丢给张一鸣，将他牵扯进来，他就不会死。张一鸣什么都不知道，他跟所有的事情都无关，仅仅帮自己留了一个备份，就招来杀身之祸。如果她能早一点发现，早一点给张一鸣打电话，说不定他就不会死。
    都是她的错！她恨不得去死的人是她。无限的自责让她的情绪低落至极，张一鸣的脸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还有他那个蠢萌的纹身。
    她无法将几个小时前在火车站广场上活蹦乱跳的张一鸣，跟一具被烧焦的尸体联系在一起。
    “算命的说了，这个可以带来好运！”
    “还好运，你赶紧把东西给我，否则你就要倒霉了！”
    想到这里，钟晴就想抽自己耳光，一语成谶的滋味多么让人难受。
    无限自责的同时，她还感到挥之不去的仇恨与迷茫。王少华，这位昔日的好伙伴，她最亲爱的好师父，是不是真的是赵南星的人？张一鸣的死究竟跟他有没有关系？
    还有，她选择将秘密掩埋下去，真的错了吗？
    当钟晴在为张一鸣的死伤心欲绝时，陶季泽在高速上连续开了三个多小时，终于来到庞永洪的老家——省内某县的一个小镇上。经过联络人的指引，他成功找到了庞永洪的住所。
    还没进屋，就听到里头传来鬼哭狼嚎。很快，门开了，一帮人，五六个气势汹汹地走出来，手上还带了砍刀。
    一个扭过头冲里头甩下一句：“哼，还真以为跑回老家就找不到你了？告诉你，最后三天！否则按规矩办！”
    陶季泽侧了侧身，看到庞永洪全身缩着滚在地上，双手捂住肚子，表情痛苦不已。看这情况，多半是欠了高利贷想逃，然后被债主追到老家。果然，陶季泽问了几句，的确如此。
    “他欠你们多少？”
    “二十万，你要帮他还么？”
    陶季泽说：“巧了，我也是来催债的。”
    “哼哼。”那帮人走了后，陶季泽走进屋，蹲到庞永洪身边。庞永洪爬起来望了他几秒，想跑，腿却不利索，又跌到在地上。
    陶季泽想，亏他还认得出自己。把门关上，堵住了他的路。
    “我不打你，别跑。”陶季泽冷冷地望着他，“你恐怕还不知道，拜你所赐，这些年我成了专业做刑事案件的律师。他已经被抓了——你应该很清楚他是谁。他已经把你诬陷钟晴的事说得清清楚楚。否则你以为我如何能找到你？不出意外，警察很快也能找到你了。你若不信，可以给他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打通。诬陷他人故意杀人造成冤案，这个罪名足够你坐牢。”
    庞永洪震惊地望着他，一时无言。
    “其实，你坐不坐牢我并不在乎。”陶季泽话锋一转，“我之所以赶来找你，一来是想尽快还钟晴一个清白，二来也是给你一次赎罪的机会。那个案子，他一定还动了其他手脚，否则不可能所有不利证据都指向钟晴。他已经出卖你了，难道你还要替他保密，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陶季泽继续说：“要么你现在如实告诉我所有情况，我有办法不追究你的法律责任，还可以帮你应付刚才那帮人。要么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直接来抓你。”
    话已至此，庞永洪已然被唬住了。刚刚被暴打过的他听到如此消息，哪里还能冷静分辨真假？他歇斯底里着，控诉命运对他不公，老天没眼。
    陶季泽冷笑，在这桩案子里，命运对谁又公平过？
    此时的庞永洪犹如丧家之犬，无可奈何，在陶季泽承诺保证他安全的条件下，终于把当年的案情一一道来。
    “那天我在家睡觉，迷迷糊糊，看到一个人影在我旁边，我以为是做梦，谁知胸口突然特别痛，才知道被捅了一刀。”
    “那个人是谁？”
    “是……是谢小楠。”
    陶季泽并不惊讶，综合案情来看，谢小楠的确很有嫌疑，只是警方没有找到证据。
    “接着说。”
    “我万万想不到会是她。她明明已经出去找工作了，走之前，还跟我说要保重。我忍着痛爬起来要抓住她，摔到了地上。太痛了，我站不起来，只能倒在地上，后来就昏迷了。再醒来后，我看到的是钟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只记得她踢了我一脚。我又晕过去了。后来有人帮打了120，我就被送去医院。”
    “你详细描述一下当时谢小楠拿刀刺你的样子，衣着特征，面部表情，拿刀的姿势？”
    “当时太黑，我也迷迷糊糊的，看不清楚，只记得她戴着一副白手套，是右手握的刀。”
    在陶季泽意料之中，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刀柄上只有钟晴的指纹，而没有谢小楠的。显然谢小楠是蓄谋已久，否则案发现场不可能没有留下关于她的任何痕迹。除了手套，她一定还做了更多的准备。
    “她捅了你一刀后，又做了什么？”
    “昏迷之前，我看到她拔了电话线，然后就跑走了。”
    不难理解，这是为了防止还留有一口气的被害人报警。
    “她往哪里跑的？”
    “超市大门。”
    果然，证人说看到过一个背影从超市里跑出来，那就是谢小楠了。
    “为什么警察第一次问你话的时候，你没有说实情？”
    “我不相信她会杀我。我想，既然我没死，我一定要弄清楚为什么。在弄清楚之前，我不想警察找她麻烦。”
    他的脸上没有了之前被殴打时的痛苦，陶季泽看着却有一丝比皮肉之痛更痛苦的悲伤的意味。往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庞永洪还选择保护谢小楠，这算是爱了吧。
    以前陶季泽跟钟晴的想法一样，庞永洪自然是配不上谢小楠的，他得到谢小楠的方式恐怕也不光明，但不得不承认，他应该是真的爱她。
    “那你有没有弄清楚，她为什么要杀你？”
    犯罪动机也是破解案情的关键点，当初警察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谢小楠，只因没有证据，也找不出其杀人动机，所以才没继续追查下去。可是陶季泽没有放弃，在假定凶手是谢小楠的前提下，他走访调查了所有谢小楠和庞永洪的邻居，终于有所发现。
    “我……”庞永洪面露惭色，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把话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