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花开

第67章


这一刻,刘云萍的心里竟有些喜欢上了这个姑娘。
  “阿姨,我跟小龙的事你肯定都听说了。我喜欢他。可是我绝对不会逼他。我爹逼着小龙跟我成亲也是迫于无奈,你可以想见,山里人的唾沫都能淹死人……”彩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不再作声。
  “可是彩兰,我并不爱你!我对你有的只是很真很纯的同志友情。若在城里,你我之间的关系充其量只能算是喜欢,是一种很正常、很普通的朋友关系,那不是爱!”汪小龙说。
  “不过我很感激你,自从初到这里一直到如今,你给予了我太多的关心和照顾……”汪小龙接着说。
  彩兰的眼里流出了泪水,斜阳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泪花在阳光里闪动。她吸了吸鼻子,“小龙,这些话自从醉酒事件发生后你对我说了无数遍,可是在我对你情窦初开的时候你为啥不说,却任由我对你的爱自由生长、自由蔓延?如今根深蒂固了,我对你怎么都放不下的时候你却说出来?你早到哪儿去了?好多年了,你默默感受着我对你的爱,默默享受着我的喜欢,默默享用着因为爱,我给你带来的种种实惠。你为什么不早点拒绝?为什么要在众人皆知的时候断然拒绝一个女孩子的纯洁爱情?你想过我的感受了吗?”
  汪小龙哑口无言。
  那天下午,彩兰软磨硬缠、软硬兼施,说服自己的父母,决定晚上请刘云萍和小龙到家里吃顿饭。尴尬归尴尬,饭总归要吃的嘛。
  彩兰的父亲不愧是干部出身,礼数非常周到,席间只言桑麻,不言其他,气氛倒也和平无事。可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他话锋一转,提起了孩子们的婚事来。
  “大妹子,我这女儿你也见到了,模样如何、人品咋样我想你心里有数。这孩子不是嫁不出去,这十里八乡哪一家不是由着她去挑?这乡上的干部、她县里的同学那是提着灯笼、踏破门坎来提亲啦!可这姑娘就只喜欢你这个儿子。他们年轻,上工放工,天天腻在一起,村里的人哪个不知、谁人不晓?我想,年轻人谈恋爱嘛,让她去,可是结果呢?他们还真歪到了一起。你说,该咋办?”
  彩兰羞得满面通红,低头不语。
  这事确是棘手,因为根子确实出在小龙这儿。人家彩兰说的对,你一开始干吗不拒绝?干嘛要一直暧暧昧昧地与人家交往?现在倒好,花已开,果已结,你却不认账,想逃?哼哼,逃得了吗?刘云萍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解决办法,只有一脸歉意地随声附和。
  “我看这样行不行。”许久后刘云萍终于开口,“关于两个孩子的婚事我没有意见,彩兰这姑娘我喜欢。可是……”刘云萍顿了顿,在场每个人的心里都轻轻地“咯噔”了一下,不知转折之后会说出怎样的话来。
  “可是这醉酒事件刚刚发生,如果此时把他俩的婚事办了,外人会咋看?我觉得先避过这个风头再说。再则,经过了这件事,两个孩子的心理也需要好好地调整和修复。等过了这阵儿,我来风风光光地为他们操办!老哥,你看?”
  大队书记自然是要脸面的人,出嫁女儿自然随便不得。既然“亲家”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了,总不能再强着人家现在就娶自己的女儿吧?于是他也只得同意。
  晚餐在客客气气的气氛中结束。很快,大队书记的亲家来访并给两个孩子定婚的消息不径而走,之前发生的所有不快也很快烟消云散。
  可是,就在刘云萍认为风波暂息的时候,有天早上她突然接到大队书记打来的电话——他的女儿彩兰投井自尽!
  在大队书记家,刘云萍看到了彩兰留下的遗书:爹,娘,我要走了,我来到这个世上就是多余的。你们不要为难汪小龙,他不爱我,却为了你们的脸面没有拒绝和我的婚事。可是如果他娶了我他会一辈子不快乐,因为跟我结婚不是因为爱,而是为了成全我们大家的面子。我不走,他就没有选择,他就没有快乐,所以我选择了走,选择了死。爹,娘,别为我伤心,女儿为了所爱的人所做的选择是快乐的,为了他,我愿意失去一切,包括生命……
  刘云萍哭得很伤心,汪小龙更是突然之间爱上了这个已经亡故的女孩。他在她的灵前向她的父母叩首,应诺了她的爱,并且把她的父母认作了自己的父母……
  这就是汪小龙的故事,正因这个故事,刘云萍才真正地理解何秀,才最终钦定了他们的恋情。
  可是如今地震来袭,孩子们,你们安全吗?
☆、生死救援
  第五十五章生死救援
  云疆建设兵团。震后救援正紧张进行。黄金72小时正一分一秒地流逝。
  当何秀鼓足勇气揭开最后一名亡故者脸上的白布,当她用手细细擦去逝者脸上的灰尘,当她握住那双冰冷的手辨别指上的笔茧,当她终于确定眼前这位逝者不是汪小龙时,她心里悬着的石头轰然落地……
  新的朝阳又缓缓升起,金灿灿的阳光洒在广袤的受灾大地上。何秀站起身,望着朝霞里吊运重物的救援机械,看着那些疲惫不堪但依然紧张施救的战士,听着指挥员“坚决不抛弃、坚决不放弃”的誓语,她的心里又“腾”地燃起生的希望。
  既然伤亡人员中没有小龙,那么他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没事——地震发生时他在安全地带,地震发生后,他就地开展了救灾工作,由于通迅中断、救援繁忙,他不能因私赶回相见;要么他还被压在废墟中,暂时还未找到,生死未卜……
  既然工作单位没有,他会不会在宿舍,或是在兵团田地里?何秀决定先到他的宿舍里看看。
  通往宿舍的公路被卡车、拖拉机、牛车和人力板车堵得死死的,来来往往的受灾群众和救援人员只得沿着路旁的河道经过。
  何秀的眼睛在人群中忙碌地寻找,兴奋与失落不断地在她的心中交替往复。她见到任何人都会拉住询问:“同志,你见到汪小龙了吗?就是团委写诗的那位?”“大姐,你看到一个一米八大个,浓眉大眼,下巴上有颗痣的兵团战士?”“大爷,你见到一位说山南普通话的小伙子了吗?”她一边询问,一边比划着汪小龙的模样,希望突然之间得到他的音讯。可是她一次又一次失望了。
  跌跌撞撞地来到汪小龙的宿舍大院,何秀傻眼了——靠东的那排半废弃的“地窝子”已全部塌成天坑;靠南的那排“半地窝子”已塌了十之八九;靠西的那排“干打垒”已被震成了一长溜土堆;靠北的那排红砖平房受损较轻,但是也已面目全非。数百救灾战士带着数条警犬正在废墟中寻找着生命迹象。
  何秀直接扑向汪小龙所住的“干打垒”——他本来是住在红砖瓦房里的,可是他却硬是坚持把好房子让给了新来的援疆者。小龙呀,当初你若是不搬,那现在的危险不是小多了吗?
  两条军犬在坍塌的“干打垒”废墟上搜寻。突然,它们狂吠着冲向一个房间。何秀心里一惊:莫非下面压着人?会不会是小龙呢?她带头冲了过去。
  很快,救援人员带着工具奔了过来,微型吊车开了过来。“在这里!在这里!小心!”人们喊叫着,担心、兴奋,各种心情交织在一起。
  被发现的是个小伙子,他的胸部以下被砖土填压着,灰尘已覆盖了他的整个面颊,无法辨认是谁,他的两只手因为挖土自救已见了骨头。由于长时间被埋,紧张、恐惧、饥饿,身体极度虚弱。他昏迷着,静等着死亡的来临。
  何秀爬在屋架上,只看了一眼压在下面的战士,就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小龙!小龙!”
  就在这时,一个余震袭来,支撑在伤者周围的屋脊“咔咔”作响,何秀脚下的土石在余震中“哗哗”滚落。
  “小龙,小心!”她声嘶力竭地叫着,可下边那位却昏迷着,对她的提醒毫无反应。情形万分危急。
  救援人员立即用钢丝一头固定住屋架,一头挂在挖掘机的吊钩上。随着机器的轰鸣,吊钩上移,钢丝在重压下被拉伸再拉伸……突然,“嘣”的一声,钢丝断裂,本来上移的屋架又“哗”地一声向下落去。
  就在人们尖声惊叫的时候,何秀拼尽力气,抱起一根长长的救援钢钎,狠劲□□了轰然下落的屋架之中,随着一声沉闷的“咯吱”响过,下陷的屋架停止了移动。
  何秀发疯般挣脱救援者的阻拦,再次冲到伤者的上方,她要看看余震是否对伤者造成新的伤害,她要看看下边的小龙又面临着怎样的危险。
  “不行,屋架还在缓缓下压!”她焦急地想,“该怎么办呢?”她回过头去,希望看到救援人员有效的措施。可是那些专家们正低着头围在一张图纸上勾勾画画。虽然个个一脸严肃,却一时拿不出切实的救援方案。灾情不等人!怎么办?看着土石在屋脊的重压下“哗哗”下落的情景,何秀做出了让所有人惊骇的举动——她纵身跳进了陷坑……
  跳进陷坑的何秀分开两腿,站在小龙的上方,伸出双臂使劲撑住正不断下压的屋脊。“小龙,别怕,有我!”她高喊着。她的脑中闪出董存瑞托举炸药包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画面,脸上流露出与爱人一同赴死的从容。
  屋脊并没因为何秀的托举而停止下压,危险继续上演。陷坑上,救援人员已全部扑了上来,正全力以赴地搬运压在屋脊上的一切。
  何秀感到手上的压力似乎小了不少。她咬着牙,脸上露出常有的刚毅。她的嘴角渗出了血,额头渗出了大滴大滴的汗珠。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