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花开

第89章


爸爸有真枪,端在手里可威风啦!有了爸爸有了枪可没人敢再欺负你啦!”何秀赶紧补充道。
  谁知一听这话,小虎更加狂躁起来,“我不要爸爸!我不跟你去云疆!妈妈说爸爸就是中了你这个狐狸精的魔咒才抛下我们的!你害死了妈妈!你走!你走!”孩子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不是那样的小虎……”何秀想解释,但那么小的孩子他听得懂吗?
  “我不要你!我不要你!狐狸精!”小虎高叫着,一把从何秀的手里抢过奶酪,一扬手,将奶酪狠狠地砸向何秀。
  见他这样,何秀没了招——他这样逆反,这样对抗,自己怎么可能带得走他呢?不走也就罢了,自己还被他好一顿侮辱。何秀委屈得眼泪直转。
  见孩子对何秀这样,院长把她拉到一边,“何秀同志,你别生气,这孩子就这样。要带走他需要时间。”
  “那这里就没有人能管得住他?”
  “管?院里谁管得了他呀。为了他,我们院里已换了好几个保育员,可是都被他气得半死,没有办法,只有天天哄着他。不过,有一个人管得了他。”
  “哦?是吗?”何秀眼里闪出一点点亮光,看来这孩子终究还是有人管得住的。
  “她是我们河西师范的一位心理老师。也怪,那老师只跟他谈过两次话,带他出去玩了两次,他在她的面前就服服帖帖的了。不过不巧,这位老师这周出差了,说是下周才能回来。你不知道,那老师走后,我们的保育员真是头疼死了。这儿童福利院被这小子闹得可不安身呀!”
  正说着话,那孩子挣脱保育员的怀抱冲何秀跑来。何秀忙蹲下身张开双臂迎接他。可是他却并没冲进何秀的怀抱,而是抱起她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
  “哎哟!”措手不及的何秀被咬得一声尖叫。
  “你这孩子,怎么又咬人呢?”保育员忙不跌地跑过来拉开孩子训斥道。
  谁知她这一训斥,孩子“扑通”一下倒在地上,“哇哇”地哭着发起泼来。
☆、欲哭无泪
  第七十三章欲哭无泪
  考虑到孩子对何秀的陌生态度,院长建议让她跟孩子好好接触接触再说。何秀问了问那位心理老师的作法,决定像那位老师那样带孩子到街上走走,一则舒缓一下孩子的心情,二则给他买些吃的玩的,三则交流一下感情。毕竟是孩子嘛,说不定哄一哄就好了。
  可这孩子死活不跟她一起出去,那紧张的样子好像即刻要卖了他。
  “既然这孩子不出去玩,那就带他在场子里活动活动吧!场子里有好多游乐设施,在这里玩放心些。”院长说。
  一听说可以到院子里玩,赵小虎猛然变得听话起来,可是他仍然离何秀远远的,好像她就是一个人贩子。
  院子里有座滑滑梯,赵小虎三下两下就爬到了顶端,之后竟脚上头下地往下速滑,头“乒乒乓乓”地连撞在地上,本来没事,可何秀一拉,他反倒 “哇哇”地大哭起来,把摔疼的事都怪罪在何秀的身上。
  那翘翘板本来是两个人玩的,但赵小虎非不让何秀陪他,硬是使出吃奶的劲把一个大沙包压在翘翘板的一端,自己则坐在另一端用力蹬弹。玩就玩吧,可是他惯用蛮力,竟一下将沙包翘破,扑天盖地的沙子扬了他一脸,眼睛还进了沙。何秀着急地用嘴给他吹,他却趁机往何秀的嘴里灌沙,闹得何秀哭笑不得。
  于是何秀不再理他,远远地坐着看他玩。正闲着无聊,那赵小虎却手拿一个纸包笑嘻嘻地朝她走了过来。何秀见孩子露出难得的笑容,赶忙迎了过去。
  “给你,吃的。”赵小虎将那纸包塞在何秀的手里扭头就跑。
  何秀觉着好奇,打开纸包一看,竟是那孩子拉出的臭屎。一阵恶心涌上喉头。何秀爬在地上翻江倒海地呕吐起来。赵小虎却躲在滑滑梯后幸灾乐祸地大笑。一边笑一边叫着:“喂,臭女人,香不香?尝一口呀?”
  何秀的眼泪就如溪水般“哗哗”地淌。她恨不得冲过去狠狠地抽一顿这个坏小子。
  “怎么?还想打我?来呀来打呀?”这小子倒怪机灵,一眼就看穿了何秀的心思。他一边说一边快速地朝院子大门跑去。
  这一下何秀可急了。他万一跑出福利院大门那就糟了。于是她顾不得胃里难受,起身就追了过去。
  福利院大门之外就是河西县最热闹的大街,等何秀追至门口,那赵小虎已跑出百米开外,边跑边回头朝何秀做着怪相。
  何秀来不及向院方报告这一突发情况,拔腿就追。可是追了数百米远,那小子一晃就消失在人流中。
  这下可把何秀急坏了,怎么办?
  在医院里也曾发生过病人跑走的情况,一般来说,一是赶快向院方报告,发动医生找;二是向警方报警,请警察帮着找;三是通知家属,一起找。
  通知家属那就算了,因为目前自己就是孩子的家属,那只有向福利院和警方报告了。想到这儿,何秀又忙不跌地折转身往回跑。
  跑回儿童福利院,院长一听情况,也慌了起来——警方把孩子寄放到这里就是信任我们,如今孩子出走,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弄出个三长两短来,那谁也负不起责任。于是,院长立即通知全院人员,马上分头去找,同时立即电话联系公安局,请求派警察出马。
  何秀跟着院长出了门,可诺大的县城到哪儿去找呢?
  这县城早上的时候还冷冷清清,可到了上午却是人头攒动。何秀的目光在人群里像箅子一样搜寻。她感到自己的眼睛根本不够用——来来往往的人流,一会儿就晃花了她的眼睛。
  学校没有;街心花园没有;小商品市场没有;河滩上没有;人民商场里找了个遍,也没有……虽然天很冷,但何秀的额头上却挂满了汗珠,前胸后背的衣服早已被汗浸透,凉飕飕地贴在身上……
  天上下起了冰雨,冷冷地飘落在何秀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她已跟院长跑岔,独自一人失魂落魄地奔走在大街小巷之中。雨很快浇透了她的全身,一股股寒意紧紧地包裹着她。
  她开始打喷嚏,鼻子开始发塞,鼻涕开始横流。但这些,她顾不上了。这个时候,对她来说,病已不足惜,甚至死也不足惜,只要找到这个顽皮的小子赵小虎!
  “小虎——小虎——”何秀一边走着一边叫着。那声音,就像在叫着自己走失的儿子。
  在一座旧宅院前,何秀停住,她缩着身子,把自己躲进檐下。她望望天,这雨,怎么还下呢?孩子赵小虎可是没有雨具,而且走时穿的又那么单薄呀!
  她感到自己的大脑一阵阵地发热,腿脚有些发虚,眼睛视物在变得模糊。她知道自己病了。她特别想找个干净温暖的床铺好好躺下来。
  但是她不能,她必须找到那个孩子!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继续在雨中寻找着、呼唤着,路上的行人都向她投来奇怪的目光——难不成城里又多了一个疯女人?
  可怜、害怕、厌恶的眼光交织着向她投射而来。这一切,她都顾不上了。她拖着脚步慢慢地行走着,“小虎小虎”地叫着,最终,她晕倒在一个花坛里……
  忽然,她被一双小手搀扶起来。她睁开眼一看:啊?小虎?
  原来,赵小虎一直悄悄跟着她。他要看看这个女人是真的寻他还是做做样子,是真的爱他,还是骗他上钩。通过观察,他被何秀的举动所打动,终于从暗处冒了出来。
  福利院给何秀和赵小虎专门调了一间房,让他俩住在一起。
  回到房间,何秀往床上一躺就再也不想动了。她知道自己患上了重感冒,幸好,自己包里有药,吃上两颗应该就能控制住。她猜想,经过这么一天的折腾,赵小虎该不会再闹出什么蛾子来。
  一觉无事。到半夜的时候,何秀醒了。她看了看隔壁床位,赵小虎还在熟睡,于是她又躺下。连日的奔波,加上昨天又患了风寒,她感到眼睛很重,于是很快又昏沉沉地睡去。
  其实这边的赵小虎老早就醒了,他也感到额头发烫,鼻塞眼重,他知道自己在昨天的风雨中也患上了感冒。毕竟是孩子,此时的他希望何秀过来摸摸他的头,关切地询问他的身体状况。可是等了好久,虽听见何秀翻身,但是并没像他想象的那样关照一下自己,于是他小小的心腔内又对何秀产生了不满——哼!看来这女人对自己的关心还是假的!她怎么可能像妈妈那样对待我呢?
  带着这种不满,赵小虎在床上翻来覆去。他故意把床弄得“嘎嘎”作响,间或使劲地咳嗽两声。但是病中的何秀一点反应都没有。赵小虎的不满情绪就慢慢地堆积。他又故作难受地□□起来,起初声音很小,见何秀没有反应,就故意大声地哼哼起来。可是何秀还是没有关切的言行。赵小虎的不满就慢慢变成了愤懑,由愤懑又变成了愤恨。哼!这么冷漠的女人还想让我跟她走?没门!
  何秀病得真的很重。昏沉之中,她倒是听到了赵小虎的咳嗽和□□,但是自己的大脑不听使唤,心有余而力不足。她一会儿感到自己被烧成了一块炭,一会儿又感到自己变成了一堆冰冷的灰烬。她的眼前尽是一些模糊的图像。这些图像在她的眼前飞来飞去,晃得她头疼欲裂。
  赵小虎却管不了她这么多。他也不可能想到这么多。从小在扭曲的教育中长大的孩子只懂索取、索取不到只有愤恨,怎么可能体会得到大人的痛苦呢?
  赵小虎感到下腹涨涨的,他要上厕所排出憋了一夜的尿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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