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是有机遇,但是现如今吴袖彩已死,杜仲醍想再如前世那般青云直上,却是难的。
他现在受这些窝心的气,杜君雁感觉得其所。毕竟没人会永远一帆风顺。
“去给父亲端杯参茶去吧,消消火。”杜君雁语气潇潇。
“小姐不去看看老爷?”春花问道,眼中染着期待,“三姨娘都过去好多趟了,但老爷都不见她。奴婢觉得小姐前去,最合适了。”
“也许,娘亲应该过去。”杜君雁走出门去,往院子内一扫,琢磨着要不要在塘内养一些鱼,这样到了夏日又清爽又碧绿,还能看到鱼儿游,倒是件美事。这院子够大,再建所凉亭,若是能够通上假山流水,却是更好。
春花还说了些什么,杜君雁都没听到,转而又道,“上次你做的那个可以击打的人形的木桩子,有时间再做一个。”
唠叨了半天的春花,却得到这么一堆活。最终看着小姐出门的背影,只得感叹,“小姐,可是老爷生气,下面的人都很不好做事情呀!”
杜君雁渐渐适应了在俨城的生活。
这里没有那么严苛的规矩,也没有每日都叽叽歪歪的争斗。尤其是内宅之中,仿佛在帝都时的那个侍读府,像是被人牵制着似的,到处都充满了乌烟瘴气。
到了这里,就连那三姨娘都老实了很多,许是离得帝都远,没人撑腰了吧。
这一日,杜君雁起了个清晨,出去摸了两下那木桩子,随后朝府门口走去。
门房只一个,比之前要少许多,她没打招呼,悄悄地开了门便出了去。
这俨城果真如那个叫做公叔修的男子所言,有许多美丽的风影,不论是旷野彩虹,还是连绵不绝的巍峨群山,每一处都有着独一份的小清新。并且放眼望去,不见半个人影,与帝都那无处不在的人,可有极大的区别。
杜君雁喜欢把自己扮成小厮样子,挽个髻便出门。这时候的黎明,家家户户在关着门,街上很静,并不吵嚷,吸进鼻的第一缕空气都泌人心脾。
她打算出去走走,了解这俨城,知道这里并无罪大恶极之辈,顶多占个小便宜,打个嘴仗,偷鸡摸个狗儿的有时候也要被闹到公堂上。杜君雁一个人出来,却也并不怕。更不会担心被人发现,从而指指点点,说哪家的小姐不懂礼数,丫鬟不带一个便出门,还打扮成怪异的样子,以后铁定没人要!
刚走出一条街,杜君雁瞧着前头有条人影,瞥了两眼后,又觉得很像,像蓝衡的。
这个人内心真正的目的,杜君雁并不知晓,但她可以肯定,这个人想要的,她给不起。
而这样的人,也不是她所求的那类。
是以做普通朋友可以,但是再深入交往,则没多大意义。她可不想再找第二个谢顾辇。
跟了两步,忽地便看到这蓝衡的动作有点问题。瞧他蹑手蹑脚的,莫非是在跟踪别人?
他又在跟踪谁呢?
杜君雁对这里的街道并不太熟悉,只能一路沿着路线跟着。不多时蓝衡停了下来,之后他身子消失在拐角之地。
站在原地的杜君雁想了想,最终跟到拐角处,然后冒着头朝拐角后的风景看去。
但见蓝衡正在一所小木门前停滞,一手握拳锤打着另一个手掌,眉头紧锁。随着天色越来越亮,光线射下来,从这里能够看到他难以抉择之色。
难道这小木门内住的人,与蓝衡有关系?
杜君雁留意了下,随后便撤身离开。如果蓝衡真有困难,一定会来找她的。相信他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刚走了没几步,忽地听见蓝衡叫声传来,“杜小姐,是你吗?”
杜君雁步伐频率相同,闻此声卒然顿了下。这,似乎暴露了什么。
她皱皱眉,深知自己瞒不下去,索性便转回身来,朝蓝衡看去,让自己尽量自然地微笑,“打算逛逛回府。”
蓝衡奔上前来,眼中却是欲言又止之色。
杜君雁瞧他,等他把话说出来。
“杜小姐,如果我说了,你会不会相信?”蓝衡紧着眉,吐了口气,似乎是有些无奈。仿佛有种被人难以理解的愤意。
“只要你说。”杜君雁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蓝衡左思右想,最终叹了一声,退后两步摇头道,“还是不要说了。你必定会更加厌恶我的。本来我已经很不遭你喜欢了。只是有一点,在离开之前我希望能够听一句话,那便是最好能够提高警惕。万一发生什么事的话,也不要张扬,毕竟这并不好。”
他的话令人一头雾水。
杜君雁觉得这事似乎是跟自己有关,而不是关于蓝衡的。
说完这后蓝衡便离开,“后会有期。”
“你今天是来辞行的?”杜君雁追上去问道。
蓝衡点点头,“不错,这才不小心遇上你的。”
“既然辞行,怎么会这样早?还有,你为什么不敲门入府?”
听她又是一番质疑,蓝衡只道,“那马场倒是一片广阔,只是还缺一些养马的马夫,到时候若是有了消息,我会再派人送来的。告辞了!”
他说走就走,身形一纵便消失在了街头。
天色大亮,杜君雁看着他的背影,心下却是狐疑不定。她重新将那拐角处的小木门看了眼,决定回去便命人查这小木门内的事情。
☆、暗影刺客
府内的人尽是对这俨城之地并不熟络。
杜君雁费了好些功夫,才知道那拐角处的小门里面住的是这一带的泼皮,到了三十上下,还没有成亲。却竟是到处调戏良人女子,偶尔偷鸡摸狗,被送入官府数次,除此之外却并没犯什么大事。
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蓝衡会跑去这种人的门前呢,如果从表面上来看,蓝衡与这种人不该有什么牵扯。而往深里下想,却是不能够想下去。
杜君雁只让人暗中看着寻拐角处的小门,其他的便也不多去干涉。
如此过了三日,突然听到春花在外面疾步奔进来,杜君雁连忙起身,以为是母亲派人来说马场的事情。
可闯进来的却是外宅的家丁,杜君雁眉心凝起,走至门口,“何事,如此惊慌?”
家丁面上很是慌张,看到杜君雁后,总算是有了主心骨。顾不得施礼,上前来便禀道,“小姐,麻烦了。有人来咱府上了!”
杜君雁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甚感到在这俨城招来的家丁极不懂得礼数。若是有人来了,那便接待罢,怎么闯到内宅来,还如此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哎哟喂,二小姐!您快去看看吧,小人实在是招架不住,您去看看,看看!”家丁一路怂恿着,杜君雁只感到这家丁要被吓得尿裤子,不禁细思,莫非是皇城来人了?可不管来怎样的人,也是要先去衙门的,怎的跑到自己这里……
思虑下,杜君雁面色僵了下,忽地想到一个并不愿意想起的人。
待到了府门口,果真看到这里围着众多的人,尤其是以女子为最。远远地看到这些人围成一圈,人山人海地,有的丢掷帕子,有的掷水果,倒是把那中间围着的马车都丢了个满满当当。
只是左右查看,也不见那马车内人的真面目。
正自不决时,忽听到一记略清冷的声音,“二小姐,好久不见了。”
杜君雁只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回头看就见周钦渐一袭白衣,洁净而明朗的笑,气质清冷风华。
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上他,杜君雁心下又是惊异的,点头回礼,“周公子来到此地,真是凑巧啊。”
“不是凑巧,乃是专程前来。”周钦渐说罢,朝着身后的府门看了眼,朝杜君雁问道,“千里迢迢而来,不知能否入府喝一碗茶水?”
他这样说,杜君雁自然不能拦。但一想,回头朝着被围困的那马车看去,有些奇怪道,“这马车内,有人?”
按说以周钦渐的‘姿色’,能得这街头众女的围堵投掷帕子香囊以诉情谊,也是理所应当。
但奇怪的是,周钦渐居然被冷落到一边,莫非那马车内还有比他更盛颜之人?
周钦渐听了,凝重地点点头,侧眸朝马车看去,“临王殿下在马车内,如今看来他是无缘喝着二小姐的茶了,咱们入府罢!”
杜君雁听到“临王”二字,只感到心头骤冷,连周钦渐的话也没听入耳中,直到被再三相叫,才移步入内。
周钦渐前来说了些此行之事,说要与临王一同前去边关,有一桩事情要办。因着半途吹了阵疾风,临王对于那树上正盛放的花儿粉不适,身上起了红疹子,再三诊治之后才上路。但却不肯再骑马,只是乘马车。
听了这话,杜君雁点点头,但没往下接话。
想来谢顾辇身上的红疹子必定也消了,否则怎么能那样招蜂引蝶呢。
“如今天色不早,本想在这俨城歇息下,谁知这里的女子们竟如此开放,实在令人吃惊。不过倒是比帝都的女儿家要更热情好客,倒是民风淳朴。二小姐在这里居,是不是过得不错呢?”周钦渐自顾自说着,罢了侧头打量对面的少女,但见她眉梢修长,容颜端丽,才不过月余不见,似乎瞬间长大了很多。尤其是那一般暗色碎青花的裙子,使得看她起来益发成熟。
周钦渐又坐了阵子,听到外面的声音小了,便告辞离去。
杜君雁却不知他们今夜在俨城何处居住。
晚上在与母亲一同用饭时,便听到自外面传来爽朗的笑声,竟是杜仲醍赶来。自从到达俨城之后,他一日也不曾展露笑颜,如今竟这般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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