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的眼

“起来，去把伤口处理一下。”穆若赶紧将纪凡扶起，去一边上药。
    “你见到他是什么情形。”莫宁看向自回来后就不曾言语的容洺。
    “我向纪老要人，起初被拒之门外，后来小凡和纪玮一同回到纪家，两人都挂着彩，纪老什么也没说，就急匆匆派人将我们送回这里。”容洺也是一头雾水。
    “你们得谢谢这些菜，不然今天不被扒层皮还想从那老家伙手里回来。”莫宁指着桌上的糖醋排骨和红烧猪蹄。
    “我也没想到纪玮那小人竟然真敢对我下死手。”纪凡很是愤恨。
    “纪氏只剩下一个空壳子，总得有人来背锅，我要是晚来一步，纪氏新任总裁畏罪自杀就是明天的头版头条。”
    纪凡脸色瞬间惨白，那可是他的亲身父亲和哥哥，他们真会对自己下死手吗？这满屋子虚假财务报表上高仿的他的签名不就是答案。他的亲情向来只给那位他钟爱的儿子，他的死活也许真的不重要。
    穆若和容洺也俱是一脸震惊，都说虎毒不食子，但贪婪的人类向来比猛虎更狠，更无情。
    “现在怎么办？”穆若惊吓过度，口齿都有些不清。
    “夫人，我们不是来散步的吗？那就顺便看场表演呗！”莫宁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将穆若拉至身边坐好。纪凡和容洺则被罚将留给他们的饭菜全部清空之前，不许言语。
    不多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纪老拄着拐杖，身后跟着纪玮。穆若看着纪玮那高肿的的脸，不知是被纪凡揍得，还是他家那位老爷子为息事宁人揍得。不管是谁动的手，还真是下的死手，看着都觉得疼。
    “纪老先生，数月未见，您一掷乾坤的魄力真是让人佩服！”莫宁没有让纪家父子坐，他的绅士修养对他们早已耗尽。
    “莫先生说笑，我这一条腿早已埋进坟墓的糟老头子，哪有什么一掷乾坤的魄力。”
    “纪老先生运筹帷幄的能力，在下已正式领教过，您如此妄自菲薄，岂不是让晚辈汗颜。”
    纪老一时无言以对，不断用手帕擦着额头渗出来的冷汗。莫宁已直接挑明他才是幕后推手，是在向他下最后的通牒吗？刚接到海外公司的报告，他在国外稍有起色的几个产业，竟然被他瞬间腰斩。这个男人真的不是一般的可怕，如果没能处理好眼前这场危机，纪氏这棵大树真的会被他连根拔起，就此化为灰烬。
    “小凡，你的父亲好像很热，他也许需要一杯冰水解暑。”莫宁冷笑，纪老从进门都没有看过纪凡一眼，他得提醒一下，他除了纪玮这个儿子，还有一个差点被他亲自送上祭坛沦为祭品的儿子。
    “凡凡，你得替父亲向莫总解释一下，你们两兄弟内斗，我也是想让你们都长点记性，才放任不管的。你二哥出手重了些，我已经替你好好教训过他。我把纪氏留给你，他去海外开拓市场，总归是要钱的，他从纪氏调出部分资金，也是经过我默许的，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让他马上把钱再调回来。”纪老决定抓住小儿子这棵救命稻草，纪凡向来心软，只要他不追究，莫宁一个外人，再有理也没理由插手他们家务事。
    纪凡没有答话，只是用筷子挑着碗里的米粒，眼底的最后一丝希冀也消失全无，代之的是一片冰冷。既已沦为弃子，又怎敢再奢望。“父亲大人，您是不是年纪大的犯糊涂了，我母亲可只有我一个孩子，哪里来的哥哥？如果我纪家的每个闲人缺钱的时候，都可以在您的默许下，模仿我的签名，从纪氏调出那么一大笔巨款，这掏空上市公司的罪最后是您来承担，还是我这个傀儡总裁来承担呢？”
    “纪凡，你怎么可以这样对父亲说话？”纪玮跳出来指责纪凡，他竟然说他是纪氏的闲人。
    “二哥，您的父亲不是叔叔吗？父亲年老容易犯晕，你也记性这么差。”
    “你--”纪玮气的嘴唇发抖。
    “你要分纪氏的家产可以，麻烦先让你这位亲身父亲公开你的身份。”
    “你明知--”纪玮的心脏被纪凡狠狠捅了一刀，他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他连争财产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跟个小偷一样暗地操作，现如今被人抓住老鼠尾巴，悬吊在阳光之下，任人践踏。
    “三日之内，如果我见不到各个款项回到原位，你就等着坐穿牢底吧！我想你的父亲这么爱你，自是不会让你在牢里受太多苦的。”纪凡对纪玮下了最后通牒，其实撕破脸，有些事处理起来真是简单快捷。
    “纪老先生，前些日子，我的人扣住一个家伙，他说纪玮先生曾指使他在我的车门把手上涂过致幻剂的，我觉得他是诬陷，您认为呢？或者把他交给警方，他们肯定会给我们正确答案。”莫宁再次扔下一颗重磅炸弹。
    “莫先生，这一定是误会，亡命之徒的话怎可信？纪玮这孩子虽然平时做事有些过激，但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您下手的。”纪老的身体已摇摇欲坠，显然莫宁的这段话对他冲击很大。
    莫宁看着纪老和纪玮的反应，看来害他的确是纪玮，纪老应是不知情，看来小狼崽比老狼更为狠毒。私生子的身份，像一个恶魔，早已腐蚀他的五脏六腑，泯灭他的人性。这种没有人性的狂徒真是一种无处安放的危险呢？
    “纪玮先生觉得呢？”莫宁看向略显慌张的纪玮。
    “莫先生，对不起，是我一时鬼迷心窍。”纪玮无法正视莫宁的目光，在他无声的高压下，跪倒在地。
    “莫先生，请高抬贵手，都是我的错，我没能给他和他妈一个身份，让他以私生子的身份长大。这孩子又自小要强，行事越发乖张，剑走偏锋，才铸成如此大错，您如果实在要追究，我愿意一命相抵，您大人有大量，就绕过他吧！”纪老跪地帮忙求情，一时声泪俱下。
    “纪老，我夫君若那日车祸直接交代在那里，您若事后得知真相，是会责怪您心爱的儿子心狠手辣，还是侥幸他能得逞，如此并可顺利铲除我们这些绊脚石，让您心爱的儿子得偿所愿呢？”穆若的眼里满是愤恨之火，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和行凶者一样可恶。
    “纪老，这是一个法制社会，我若今日看在您的面子寻私放过令郎；他日，他再次对无辜的人犯下更大的错，那是他的错，还是我的错，亦或是您的错？”莫宁不想让这只恶狼继续作恶人间，这种惜命的人，只会认为全世界都欠他的，他是没有错的，他会更加肆无忌惮的报复社会，危害人间。
    听完莫宁的话，纪玮彻底瘫软在地，原本的侥幸全部落空，这个男人若不想放过他，他只有坐牢一条路可走，他的下半辈子难道真的要在监狱待一辈子？
    “我给你两条路选择，一个是我举证；另一条是你自首。”
    莫宁给出两条选择，就让他们离开。之所以给他第二条路，是因为他毕竟也是个可怜人，虽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如若他能有所悔改，也是一场功德。
    纪玮跟在纪老的身后一言不发，突然他抓住纪老的手臂，“父亲，您一定要救我，你去求他啊！只有他可以救我。”
    看着这个向来刚强的儿子如今泪水横流，纪老心如刀割，他害了他，本不该给他希望的，如今他走上邪路，他的纵容才是主因。“我给他打电话，我豁出这张老脸，去求他。”
    看着来电显示，莫熙成挂断电话，回了几句话，就将手机关机。
    “父亲，怎样，他怎么说？”
    纪老将手机给纪玮，屏幕上只有几个冰凉的字。“他违背我的意愿，动了不该动的人，所以爱莫能助。”
    ‘爱莫能助’直接宣布纪玮的死刑，如今他必须在莫宁改变想法前，赶紧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一场闹剧就这样收尾，笑到最后的才是胜者，而胜利女神往往站在正义一方，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就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