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恐相逢是梦中

第19章


  其中文府表面看上去虽与朝中已没什么来往,却也正好成为了自己新身份制造的来源处。
  文妧此名的族谱被安插在已经去世的文家二脉家主文晟睿名下乃是二脉中的嫡长女,说来这二脉确实有那么一位文妧,只可惜随着二脉家主文晟睿自焚的那把火已被烧死。
  为了保证此身份的稳靠性,当朝天子刘韬除却给了献阳一层四大世家主脉嫡女的身份之外,甚至多加了一层表面看上去与‘太原文府’无关的模样,便如太原文府只是在最关键时刻的那层深厚的保护壳而已。
  冬凌说完一切,低眉补上最后一句“流影姑娘临走前说会处理好所有的一切,还请主子近日尽量别出门,否则徒增变数。”
  文妧应声,算是答应。
  一夜转瞬而过,后山中楚凌轩似没有再来,准确而言没了溯光守着,也不知对方是否曾踏过那一具具的棺材,偷偷来过后院。
  次日,冬凌颇有几分头痛的从管家处领来了一封阿杜转交的拜帖,署名娴孟君,邀苏昭自个儿定个时日地点相会。冬凌将送到文妧手中时,颇有几分不甘的出声提醒“主子昨日答应了流影姐姐不随意……” 
  冬凌话尚且未曾说完,就见文妧勾起唇角轻声吩咐自己“将回帖和笔墨拿来。”
  冬凌无奈,只能取来纸笔,却站在文妧一旁唠叨着“主子您可别回来太晚,文府这条巷子本就没什么人,溯光和流影姐姐也不在,我一个人陪着您也不安全。”
  文妧边铺纸写边道“好了,我自己有分寸的。”
  冬凌这才放下心,任由文妧去。
  次日,相约的地点处娴孟君先开了二楼隔间,文妧一身男装到时对方早已吃去了一盘的瓜子,见文妧到来,连忙相邀着坐下。
  聚云楼中依旧一片喧闹繁杂,酒客身旁大多都做着一两位楼中作陪的女子,三言两语的醉着,笑着。
  今日的娴孟君也是一身男装,许是在隔间中,无第三人窥探一早便摘下了自己的面具,而她身旁携带的侍女,也都一一在房门外守着,文妧瞧着对方的脸一瞬间有了略微的出神,娴孟君见对方看着自己脸颊失神的模样,不由得开口问道“怎么?妹妹嫌弃我脸上的疤痕?”
  文妧回神,连忙仔细摇头解释“只是在想若我受了这伤,定然不能像姐姐一样坦然大气。”
  娴孟君却笑“我也没你说得那般坦然大气,旁人面前,我还是戴着面具的。”
  文妧听言,不以为意的一笑。
  “倒是妹妹,你我明明两位女子,不应当在隔水楼一般有景有水的地方默默喝着小茶聊着贴心话吗?”娴孟君问道。
  文妧脑海中闪过那些大家闺秀口中所能说出的答法,轻声道“一来我从来没到过这种地方,有姐姐相伴自然多些胆子;二来普通的闺秀们通常没什么机会能够如同你我一般出门相聚,姐姐所说的如同隔水楼一般相聚的地方,大多都是君子们去的,而小妹只是个女子,自然去不得君子相聚的地方。”
  娴孟君畅快一笑,没有寻常女子一般的温婉与拘礼,倒让文妧心中生多了几分的好感。
  文妧一笑,上前说道“其实一直想要失礼的问问姐姐今年虚岁多少?”
  娴孟君听闻一怔。
  文妧察言观色,还当是自己失礼,对方不想作答,语气中带有几分愧疚“是苏昭失礼了,姐姐……”
  话语尚未说完,娴孟君却似安慰般朗然一笑“这倒不是,不过太久没人问我了,我也忘了。”
  娴孟君端起桌上的酒壶为自己满上一杯,神色中有些陷入回忆般的漠然与失落,最上勾勒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良久她开口言说:
  “是生在几年,我也忘了,过了四个朝代更替了四个君王,四个年号加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所以也懒得记,”
  文妧一时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想要安慰对方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默默坐在她眼前,看着对方那仿若陷入深渊般的眸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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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醉酒当歌
  【对一个人,之前的猜忌有多深,解开误会后,歉意就有多重】
  那一瞬,文妧仿佛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些日子猜疑对方的自己,正如那一句对一个人之前的猜忌有多深,误会解开后歉意就有多重,文妧深觉此刻心中的歉意,于是开口说开了话题,尝试着将对方从回忆中的深渊唤醒:
  “姐姐当日说欣赏我的一言,却不知姐姐对文宴中又有何观点?”
  娴孟君回神却是读懂了对方眼眸中想要将自己从回忆中唤醒的意图,遂回以对方一个善意的笑容缓缓道:
  “既是欣赏你的言论,我的观点和你自然也差不了多少,正如统治者所言,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道理,百姓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不过如今的文人,许是因为生活得好了,偏偏忘记了这个最为基础的道理,又或者从来没有支持过。”
  “与我言论相右的,应当有许多人吧?姐姐就没遇见过吗?”文妧问道。
  “自然遇见过”娴孟君笑道“但都是些大男子主义的人,大多瞧不起你我这样的寻常女子。”她神色黯然“惟一一个瞧得上的,却死了……”
  “死了?”
  娴孟君点头“他是位…”娴孟君言语一顿,莞尔生涩补充道“是为小将士,死在了为百姓谋和平的战场上。”
  文妧看出了娴孟君口中的迟疑,却没太在意,只是遗憾的点头“如此一来我与姐姐真是有缘。”
  娴孟君举起酒杯,示意着看向文妧“这是自然。”
  文妧不想饮酒,却也不好驳了娴孟君的面子,遂一同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入口处还是那股似曾相识的辣劲“当日离开后,我还以为姐姐回了家中,没曾想还在扬州。”
  娴孟君温婉一笑“我到扬州又不是单单为了个文宴,事情没办完自然不会离开。”
  文妧这才知晓,自己寄出的信件对方怕是还没能看见,遂回忆过来,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浅啄一口压下去口中萦绕的酒味,无意探寻娴孟君方才的言论。
  娴孟君看文妧一副不关心的模样,这才放心着开口“妹妹可知道文府公子?”
  文妧手中举着茶杯的手一抖,抬头看向了对方,见对方没注意到自己的动作,一时兴起便开口说道“我到扬州也有多日,自然听说过。”
  娴孟君长长叹了口气,抬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我此次来扬州,最大的意图便是这位文府的公子,砚栩阁中昨日收到暗报说是昌府公子邀请到了文府那位公子,那可是那位公子去年到今年以来第一次出府,我连忙赶了过来,谁知却人走茶凉,莫说文府公子,就连昌彦那个废物都没见到。”
  文妧心中计量,昨日因为若琯,自己早早的便回到了府邸,从见到昌府那位公子到离开,约莫都不过一刻钟,正巧也就和娴孟君错过了,娴孟君提到文府公子,也便是和自己有关,文妧不禁好奇问道“姐姐找文府的公子是为何?”
  “左不过算是为了钱吧。”娴孟君淡漠道,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妹妹不懂江湖上的事,姐姐不才,在砚栩阁中也是有名头的人,这两年阁中名头愈发低下,沉旭阁却在无声无息的崛起,这其中与资金有很大关系。”
  “姐姐是想说动那位公子来支持姐姐砚栩阁?”文妧问道。
  娴孟君应下,不再多言。
  正在娴孟君与文妧相谈甚欢的时刻,堂下忽然又多出了一阵喧闹的争吵,文妧下意识想要打开手旁的窗户,那一刻忽然想起来娴孟君的脸,她向前看去,却见对方早已将面具再次戴好,向自己点头示意,文妧这才用力拉开了窗户。
  从上看下,台下却仿佛重演了昨日的光景般,若琯站在一旁倚着房梁一口口将酒送入喉咙,两个男子正在前方争吵得十分厉害。
  娴孟君的轻笑从一旁传来,文妧脸上不禁染了一丝疑惑。 
  娴孟君见文妧不解的模样,忙轻声解释“可看见那堂中的女子?”
  文妧怎会不知,在娴孟君面前她却不得不佯装一副不曾相识的模样,只浅浅道“那姐姐长得好看。”
  娴孟君一笑,不可置否“她可是沉旭阁的老面孔,此番是从长安到扬州来的,你可别小看了这姑娘,她可是活在长安人们口中的那位‘若琯’。”
  文妧胸口一闷,那些从前自己从未知晓的也不轻易为人知晓的,唤做‘秘密’的东西,仿佛就要从娴孟君处脱口而出。
  娴孟君见文妧的模样,还当对方不知道这些,于是开口提点道“这位姑娘虽是青楼□□,到现在为止都是个青倌,而且即便是长安城中有名的权贵,都未必能够请的动这位姑娘上台一舞,只因此人身后有沉旭阁作保。”她略微□□,却说出了令文妧更为惊讶的话“不过与其说其背后是沉旭阁,不如说是东宫太子。”
  文妧神色一震,反问道“东宫?”
  娴孟君举起酒杯,一饮而下“你可知从古至今,无论恰逢乱世还是王朝盛世,江湖之中的风浪曾有过丝毫停歇,况且江湖与朝堂本就是一体,就像之前那位韦府的公子韦雎为何不求仕途一样,有时候退而求其次,其实也是接近目标的好机会。”
  文妧并不在意这些所谓江湖,她在意的,不过只是堂下若琯背后的人,怎会从献王转而成为了太子,口中干涩的她举起一旁不知是茶是酒便像喉咙灌下,一时间头脑有些打蒙。
  文妧拉下窗户寂静的坐着,只那样坐着心中却思绪万千,恍然想起当日若琯口中那所谓一生的诺言,当时对方眼中那认真的神情,如今一看便觉得是一出笑话,那是文妧所知道的第一个与‘往日面貌’大不相同的人,她举起眼前的酒壶,满上了自己与娴孟君的酒杯,笑道“我与姐姐相识实在是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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