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恐相逢是梦中

第29章


  然而百密必有一疏,没曾想这位中央高官竟真的到了扬州。
  薛仲见夏侯岚不答话,连忙皱眉催促,夏侯岚这才从心底的算计中回过神来“是,这次没抓错了。”
  下一秒却听这位太尉大人开口说道“既然是对的,就提上来,让本太尉亲自审审,看看这文府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夏侯原地一怔,顿觉事情不妙超出预计,他悉知那副户籍的真假,所以只要到了时候,将文妧绑了装扮回男子杀了也就算了,百姓们要的只是一个交代,至于那些剩下的人,昌彘说自会料理,然而此番,太尉却要单独提人…其中不知又要带来多少的变数。
  却听澹台提声问道“怎么本太尉审不得人吗?”
  夏侯连忙赔笑“那里,下官只是想着都督和长史大人一路奔波而来,不如先落脚休息一下也无妨?”
  薛仲听闻,顿时觉得是个理,遂应和了夏侯的话,看向澹台。
  谁知澹台生气得拂过长袖,口中微怒“你们都是拿着朝廷俸禄的高官,如此关乎老百姓的事情自当放在第一位,这种事早了解也便罢了,一味的拖,到了最后不还依旧要解决?”
  薛仲连忙领着夏侯低头称是,叫来下人吩咐着将那位关押的人押过来,夏侯还来不及出声提示,那人便惊于场中澹台的气势立马去了,他心中一惊也只能跟着薛仲进到府中正厅。
  稍事微坐,方才前去押人的那位衙役便提了人回来,澹台侧眼,拿过了一旁侍女手中的茶,瞥眼看向厅中跪着的人,却在触及到那一眼惊得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按在了身旁的桌上,茶杯应声而碎。
  薛仲见到虽是疑虑,在看到澹台手中流出血的那一瞬,连忙吩咐着侍女去请府医。
  适时,厅中跪着的正是文妧,在看见澹台眼中那惊疑不定的目光时,她选择了沉声不言,将手向前搭去深深地行了个大礼,头良久未曾抬起,那是一年未见时,她对于自己长辈的想念与尊敬。
  见到此状的澹台心中这才明了,是了,就说为何皇上忽然指派自己到扬州,还提及到了注意扬州最近的案子,原来其中含义在于此处。
  他走向前几步,终还是止不住心中那痛失侄女又再次相逢的泪水,将地上跪着的献阳缓缓扶起,拥入了怀中一言不发,眼中不断溢出着眼泪,献阳心中掠过过往的悲痛与近日的苦楚,经年之后第一次落下了一行泪水,只那一行却让澹台瞧着心痛。
  只因他知道,不到万不得已,自己怀中这个孩子从来不会哭,世人都说孩子出生应当先学会哭的,然而献阳没有,直到为皇后接生的婆子们急得以为是个死胎时,公主却发出了一丝属于孩童那天真无邪的微笑。
  两人久久未曾言语,而一旁见到这一幕的夏侯心中却如同死寂一般。
  良久当澹台回过神来,只将文妧扶起,对着身后的薛仲道“这小姐,是我旧人,至于案情我会亲自办,剩下的就不用我说了吧?”
  薛仲见到澹台眼中那抹沉重,连忙点头应声“下官明白。”说完,他回头看向夏侯岚“在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你就在府邸中安心静养吧”又招来了一旁自己的亲信嘱咐道“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见夏侯大人,也不允许夏侯大人出府。”
  夏侯脸色一白,立马摊倒着扶住了一旁的椅子。
  澹台这才扶着文妧,向着前方的路走去。
  直到回府,两人之间都没有任何的话。
  文府中钰臣一早便出去寻人,顺道带上了尨禹与东凌,整个文府空荡得一如年前的光景,文妧心中空荡荡的,他们应该是在为了救自己四处奔走想办法吧?想此处心中便一暖,嘴角也不禁挂上了一丝笑容。
  澹台见到也松了口气,出声询问“这是想到了什么?”
  文妧回神,这才发觉舅父一路上其实都在默默关注着自己,心中顿时多了些愧疚回道“一年多来,认识了一些朋友,想到了那些人。”
  直到文妧跨过文府的大门,流影才收到消息,连忙向着院前的回廊走去,正见得澹台太尉扶着自家主子,慢慢走着,连忙上前跪着行礼。
  澹台见到苏辞,心中又是一松,他看向文妧“皇上想得挺周到,自你离开,我还以为苏辞领了银子离开了,没想到还在你身旁,有苏辞这样的人陪在你身旁,一切自然稳妥一些。”
  文妧一笑“她是自愿跟着我的,一起的还有溯光。”她看向流影道“我既然回来了,就让溯光去吧把公子他们找回来休息一下吧,这段时间大家为了我都没休息好。”
  流影应声,连忙上前扶住了文妧,三人的步伐走向内院之中。
  冬凌伺候文妧梳洗的时候,澹台一直听着流影说起尽来的时日,不觉一直紧皱着眉头,心中愤怒到极致。
  冬凌从房门中抬着水盆出来,流影这才引着澹台进入房中。
  澹台走近了床榻,正巧看见侄女眼中那布满的血丝对文妧轻声道“一切有舅父在,你先安心的休息。”说罢,澹台便要转身离开,却在转身那一刻被文妧抓住了衣角。
  “舅父,我兄长他。”
  澹台摇头“我只能告诉你其中自有隐情,你兄长他吉人自有天相,如今已经安全回到长安城了。”
  文妧愤然,爆发出心中沉寂了这一年来的愤懑“有什么事,至于爹爹他贬谪兄长?你们总是这样,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让我自己去猜,就连我作为一国公主的生死我自己都不能决定,被父皇忽然丢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是啊,流影溯光都说有隐情,可究竟是怎样的隐情连我都要瞒着?”
  澹台闻言斥道“献阳,你的父亲他是当今天子,你不应该这样说他,天子自有天子的决定,不是你我可以干涉。”顷刻他看见了侄女脸上那抹叫做哀伤的东西缓和语气道“献阳,那些伤痛和谙晦的事情就让我们大人去承担,你好不容易能够走出后宫,走出皇城你可以快乐的活。”
  文妧转身背对着澹台躺下,其实他们都不了解自己,他们一直以自己的期待衡量着自己心中那所谓的‘重要的事情’,可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重要的东西不是么?这些所谓的大人,其实一点都不明白对于自己而言心中那重要的东西,不过只是他们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QAQ收藏藏~
☆、第十二章:前朝公主
  文妧没想到过一觉醒来看见的不是舅父也不是钰臣,而是良久都未曾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刘秀,茶案前她看向眼前一袭青袍的刘秀沉眼不悦道:“我记得当时和你说好你我互不相干的。”
  刘秀一笑“可我没和你说我要和你没有干系啊。”他看见文妧眼底的不耐打趣道“你也别这样啊,我看完今年科举榜后听说你的事连家都没来得及回去就过来看你了。”
  文妧一愣,探身向前问道“我的事?传到长安城去了?”
  刘秀打开手中的折扇,只做了一个神秘的模样“不然你觉得呢?”
  不知为何文妧在思考何人能将这消息传这么远时,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便是娴孟君的脸庞。
  刘秀见对方沉思的模样,这才收回扇柄正色道“这次事情的参与者一定有昌府,我看过你府中的枯井,那地方要是丢一个尸体下去一定会有一个挺大的动静,但既然府中无人知晓,一定是有熟知府中众人作息时间的人,所以其中必有内应。”
  文妧道“这不可能,我府中下人都是聋哑人,且不说他们是否背叛我,旁人与她们沟通都是一大问题,若说是阿杜更是没有可能,钰臣也是近来才到我府中住着为了照顾我身体的,东凌虽然身份是个问题,但她无亲无故,与昌府的人更是连面都没见过。”
  文妧独自分析着,刘秀神色颇有几分不耐出声打断道“那位教书的女子,娴孟君呢?”
  文妧这才恍觉着看向刘秀。
  刘秀坦言道“我在文府观察现场的时间比你长知道的也比你多,包括娴孟君。”他起身打了个呵欠继续道“当日文宴中除去你,我最感兴趣的就是那个女人,江湖人称带着穷奇面具一袭红衣出场,就像是你这个文府少爷的标致招牌一样,她乃是江湖第二情报阁砚栩阁的阁主。”
  文妧皱眉道“她只告诉我她是砚栩阁的人。”随后她沉声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是她?”
  刘秀笑道“不是觉得,而是就是,第一她满足了解府中众人作息时间的情况,这其中第二,我刚才告诉你尸体抛下去对吧?”
  文妧点头。
  刘秀道“准确来说是送下去,你也不想想这么高的高度抛下去,就算是人也得残废,更何况是具尸体呢?满足这个条件的只有江湖人,认识并请的动江湖的人,而又熟悉文府,除却她文府中再没人能够满足。”
  刘秀正分析得起劲,进入后院的角落处却传来了一阵不断的鼓掌声,是时暗处那人探身走出,一袭红衣,面上却不再附着面具露出缕缕疤痕,文妧定神看过去,来人正是娴孟君。
  娴孟君便鼓掌着向前便说着好“不愧是太原刘府新起之秀,分析得句句在理。”她转头看向一旁坐在茶案旁盖着毯子的文妧笑道“不过我没想过害你,昌府想让你死,我想要的只是让你看清你眼前那虚幻的假象。”
  正在此时,流影快步走入后院,向着场中人行过礼,连忙走到文妧身旁,用只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东宫画阁走水了。”
  文妧面色惊异,看向流影,流影轻声道“所有的画都烧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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