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恐相逢是梦中

第40章


  最终以公主的妥协告终。
  母亲在长安呆了半月后驱车离去,而自己与父亲也将在五日后回到洛阳,公主居所的殿门因公主修养的原因已经关闭了整整一周,钰臣在宫城中漫无边际的走着,仿若鬼使神差一般当他停住脚步,却发现自己身处在当初遇见献阳公主的梅花林口。
  钰臣在门口静思了许久终是抬步进了林中,远远的似有一袭白衣隐约地靠在一株梅树下,钰臣心中一喜却是放缓了脚步。
  “见过公主殿下。”
  拥靠在树上的美人缓缓睁开眉目,应了一声起,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钰臣一笑避开了话题“公主可见过江南和朔东的一种白色梨花?”
  “是一种不适宜生长在长安城的花吧,我没听说过。” 
  “嗯,是一种很好看的花,生长虽没有梅花秀气,但飘落的感觉却和梅花相似,公主若是喜爱素色,想来那花会更合心意。”
  献阳眼中多了一丝光彩“素色?”
  “嗯,白色的。”
  献阳眼中一亮,却又随即黯淡了下去。
  钰臣见着这才思及公主几乎没有见到的机会,生硬地说道“公主若是想看明年花开时节我定折一支来送与公主”
  献阳看了看面前的钰臣,随后寻了一块干净的地随地坐下开口道“你说你母亲很喜欢梅花,我想把她邀来,可女眷入宫看的还是贵妃娘娘的意思,贵妃娘娘那边我自是不会去求的,唯一能够过手的只有父皇,那时我不知父皇能否答应,所以没有多说。”
  钰臣心中一滞“现在知道了,当时……是我误会了殿下。”
  献阳浅浅一笑“哪分这么多对错的,我只是想说做人要知恩图报。” 
  “嗯?有什么想要的吗?”
  “没,我只是想问,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是在知恩图报么?”
  钰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落在献阳眼中还当是对方不了解自己话中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你欠我的恩情是一位公主殿下的恩情,不能这么简单就还的。”
  钰臣一愣耳畔恰时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放眼看去是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奴才见过公主殿下。”
  献阳点点头。
  小太监继续说道“德安公公吩咐奴才来请公主话,献王爷府门口又有一只流浪的小狗,问公主是不是……”
  “回我父皇的话,打哪儿弄来的送回哪儿去。”献阳话音刚落却是震惊了在场的两人,钰臣反复琢磨着小太监的话语,这‘献王府门口发现的’难道不是献王发现后上报,随后圣上差人来问的吗?
  而那太监一听神色瞬间变得扭捏“不……不是陛下让奴才来的!”就这样在小太监扭捏呢喃许久就快哭出来的时候,终是说出了实话“德公公特地嘱咐了奴才不能让公主知道是圣上的特意找的……您,您这样奴才怎么交差啊!”
  这下钰臣都笑出来了。
  献阳道“总之欺君是杀头之罪,你自己看着办吧。”
  小太监这一急眼看着就要哭出来却又顾及着皇室的规则,下人不得在主子面前哭,憋得面红耳赤,献阳见得太监的模样抬头看了看钰臣,钰臣随即心领神会道:
  “没听见之前殿下让你回话的内容吗?剩下那些有的没的你想它做什么?”
  听罢小太监在原地仔细的回忆了一番,随后连忙跪拜着告退,离开时的脚步比来时快了许多倍。
  待钰臣转过身来再次看向献阳时看见对方脸上没了那许些笑意,手中紧紧拽着一个铁牌,钰臣想许是那块刻着‘祥祥’二字的牌子罢了。
  “公主殿下的祥祥是在王府门口捡到的流浪狗吗?”
  献阳抬头见对方的目光正落在自己拿着牌子的那只手上,随后无奈的点了点头。
  “正巧是冬天,有一天清晨它们就这样忽然出现在了王府的屋檐下,许是因为檐下暖和些吧,那时候祥祥的母亲将三只小狗团在一起,抱在怀里瑟瑟发抖,王府的人想要驱赶它们,我正好清晨出宫找兄长见着心中不忍就拦了下来,天实在是太冷了,那窝狗就只剩下祥祥活了下来,我就叫人将它抱回了府内,那时候祥祥的母亲也跟了进来,第二天我将另外两只死掉的小狗埋在了城郊,那只母狗似是有灵性一样的在埋小狗的地方呜咽了许久才跟着我们往回府的方向走。
  结果到了府门前它却怎么都不进来,差了小厮去捉,它却一溜烟的跑不见了,下人们都说那狗是个讨厌的,估摸着以为埋了小狗的人就是害死小狗的人。
  第三天早晨,门口忽然多了半块弄脏了的馒头,第四天早晨又多了小半块玉米,王府的杂役还以为是谁敢向天家脚下乱扔东西,便通宵等了一晚上,看见的却是那只消失了三天的母狗,后来兄长差了人埋伏着想要将狗捉回来养着,却再也没见那狗含着食物回来。
  直到过了三天,有路过的公府公子传来消息说城郊我们曾埋过小狗的一旁躺了一只死了很久的大狗。”
  “后来父皇也知道了这件事,这才给祥祥取了名字,并且亲手写下。”献阳缓缓抬起手,将手中的牌子递给钰臣。“也许算是对祥祥母亲的一种宽慰吧。”
  钰臣接过那冰冷的铁牌“许多人都以为祥祥这块牌子是因为陛下对您的宠爱,才会有这样的举措吧。”
  献阳一哂“就是那些人的认为,才会害掉许多的人。”公主继续道“钰臣,人与人之间都是相对的,也许父皇是宠爱我,但他对每个子女的爱都是相同的,在我们生存的这个王朝,也许嫡女是要比庶出更为高贵,更容易接受圣恩,但更多的不是得靠自己的努力吗?”
  献阳神色一正“在我心中父皇既是君主但他也是我的父亲,而我……爱我的父亲,也爱我的母亲。”
  
☆、第九章:誓约彼约
  离别的时日总的来得很快,转眼三日已过,承蒙皇帝圣恩,相较众臣在京中停留多达半月的护国公府一行也将要离开长安城回到洛阳。
  钰臣对长安城其实没有多大的情绪,若说记忆至多是三岁孩童时,祖父辞官归乡之前对从旧公府门前那株红梅的记忆,那时候母亲极喜欢那株红梅树,时不时的就将自己抱出,一看便是大半日,那之后更多的也许是对洛阳的记忆。
  第一次对长安城带有一丝的不舍,钰臣抬头看向皇城的方向却不觉有个王府女侍站在了身后处。
  当钰臣回首,着实吓了一大跳。
  侍女略带愧疚“奴婢之前在门前叫过钰公子,只因公主叫得急又见公子没有回应方才进来,冒犯了公子实在不好意思。”
  钰臣问道“公主?”
  侍女应道“是献阳殿下,殿下到了王府,听闻公子住在府内所以邀请在院后凉亭一聚。”
  公主就坐在后院中那颗极大的国槐树旁,若钰臣没记错公主身旁站着的侍女,乃是宫中那位叫做苏辞的一等宫女,不知为何,钰臣始终觉着这位侍女似乎与他人有些不一样。
  还未到公主近处,献阳清脆的声音便响至耳畔“那些宫中繁文缛节便免了吧,这是宫外,此处又只有你我二人。”
  钰臣听得,在犹豫了几秒后,撩开了衣袍坐在了公主对桌。
  献阳嘴角一抿,后头朝苏辞看去,对方会意退出了凉亭走到了入口处等候。献阳一笑转头将目光投至了钰臣腰间“钰卿的羊脂玉可以给我看看吗?”
  钰臣听见,虽不知对方是何用意却还是解开来放倒了两人中间的桌上,下一刻,献阳便从桌上拿过了羊脂玉放入了手中,嘴角缓缓勾起。
  “公子平日似乎很喜欢把玩这玉。”
  钰臣一愣随即解释道“是有一些习惯,但不算太厉害。”说罢钰臣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问道“公主何以见得。”
  “质感十分光滑,还有温度,想来公子在递给我之前也把玩过,玉上还有一丝余温。”
  钰臣一怔,随后却是满满的笑容。
  献阳认真的抚摸了手中的玉许久,之后将玉双手递回到钰臣面前。
  对于这样不合规矩的一幕,钰臣心中先是一惊,下一秒手却下意识的连忙将玉收回,转瞬间却听得公主说出了一句“谢谢。”
  钰臣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嘴上打趣道“公主客气了,不过只是给您看了看,有什么好谢的。”
  献阳目光一黯低眉似乎在挣扎着什么,半响后抬头认真的说道“今日我出宫是来送公子的,还有……之前公子说要为我折一支梨花不知可是真的?”
  钰臣并未注意到公主之前的失神,只认真道“自然,只要公主想看。”
  献阳眸光一亮“我想了想折下来的无论如何大多都是糟践了这物什,时日还早,不准明年花开的时节父皇会出宫前往扬州,或是准许兄长带我前去。若真有那日还望公子能够亲自带我去看看。”
  “皇家……”
  献阳目光真挚“终会有一日的,无论如何我都会等到那一日。”
  凛冽的寒风从两人脸颊处吹过,摇动了槐树上悬挂着的铃铛叮叮作响,钰臣将视线投去,随后看了看离后院不远处的献王的居室,面上露出了几分不解之色。
  “是我挂上去的。”
  钰臣转过头来,却见公主满怀笑容的神色。
  “铃铛的‘响’音意同‘想’,兄长府邸建成后按照皇室礼仪应当搬出皇宫,我和兄长在一起惯了,那时又还小哭了两个晚上,后来跑到了这里在槐树上安置了三个铃铛,和兄长说只要铃铛响了便是我想他了,约定只要铃铛想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必须进宫陪我,他拗不过我只能随着,后来几天兄长都没办法,暂住在了皇宫,不久之后父皇便开了皇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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