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管狐幼崽伸了个懒腰，享受着姑获鸟的顺毛，天真道：“好人还是坏人？”
  “……很难定义。”
  随着晴明的回归，童女管狐等也到了庭院当中，因着主人的拜托，他们并没有将曾经在黑晴明宅邸被召唤的事情泄露出去——连晴明本人都不知道，他为何要向同伴隐瞒此事。
  眸子里闪过莫测的流光，八百比丘尼喃喃着道：“很难定义……吗？”她微笑着道：“莫非晴明先生指的是游走于黑与白之间，灰色的存在？”
  银发的阴阳师不自觉地以扇骨轻轻敲击着掌心，最终仍是摇了摇头：“我不了解他。”
  察觉到了某些东西的姑获鸟沉默着继续为小号管狐抚顺毛发，爱护之情溢于言表，妖狐幼崽颓废地趴在一边晒肚皮，眯着眼睛昏昏欲睡，在这个话题就要被跳过的时候，兵俑道：“在下觉得，那位大人的式神都十分强劲，且忠心为主，他定是个沉稳可靠之人。”
  “……”
  几个人类的神色都漂移了一瞬。
  一瞬之后，昨日曾经进入斗技场的式神纷纷抛出了自身的见解——
  “和晴明大人长得完全没有区别！”
  “灵力也很像！”
  “很温柔的人呢。”
  这种似乎是误会，又似乎不是的结论，真是让人困扰。
  独自走在回房的路上，晴明依然在思考这个问题。或者说，他在想的，已经不是一个具体的问题了，而是笼罩在黑晴明身上的迷雾。
  “晴明先生，”柔和的女声自身后响起，八百比丘尼的话语足够开门见山：“前几日在屋子里的，真的是晴明先生吗？”食用人鱼肉而不老、走过许多岁月的女子面容平静，蓝眸中蕴藏着时间的沉淀，缓缓道：“晴明先生，是否依然把黑晴明当做敌人呢？”
  “……”
  晴明察觉到自己的动摇。
  细密的睫毛不安地颤抖着，阴阳师抬起头来，淡粉色的薄唇轻启，正要说什么——
  “晴明大人，门口有信！”
  话音未落，柴犬已经拖着一个有些厚度的信件来了。
  吸取上次直接叼住信时阴阳师的教导，这次犬神是用安全的绳子绑住了信件上原本有的绳索，将其拖到准备好的平坦木板上，再拉来的。
  小白紧随其后：“晴明大人，要小白来拆开吗？”
  信件之外，别着根黑色的羽毛。
  大天狗的羽毛。
  晴明勾唇：“放心，没有危险。”
  银发的阴阳师拿起了信件，走入房中，关上了门，将好奇和探究的视线也阻隔在了门外。
  很难说清，这般放心是针对SSR妖怪特有的骄傲，还是对黑晴明和自身微妙关系的信任，晴明拆开了信封，展开了内里的卷轴——
  这是幅肖像画。
  斗技场中，大天狗打赌输给了他，这便是赌注了。
  ——深紫狩衣的阴阳师背靠着樱花树睡着了，乌帽掉落，黑发散开，没有了清醒时的凌厉和尖锐，面容沉静而美好。月光轻柔地抚过那苍白的脸颊，他的神情舒展开来，银光映照得恍若孩童般纯真。
  晴明深深凝视着画中人，良久，长长叹了口气。
  ***
  黑晴明日记：
  ……谁在想我？
  作者有话要说：
  好累，来回的火车都晚点，1小时的车程愣是变成了1小时40分钟，再加上到家的时间，早七点起晚八点半回……跪地洗完澡九点
  困着写完了这章，揉眼睛
  基友软软哒～
  据说大天狗的面具可以摘了，没有狗子的我不造真假
  明天请假一天，表弟结婚+作者生日，去浪了，抱抱小天使们=3=
  
  第40章 荒川
  
  半身对着画像睹物思人的时候，黑晴明正在刷觉醒塔八层。
  是的，八层。
  这是一个普通阴阳师几乎不会深入的地方，即使打得过，一次也要花较多时间，而如果掉落还不如意的话，就更让人心气难平。
  索性黑晴明没有这个烦恼。
  远离人烟，每次还都能有高级材料，对他而言再合适不过了。
  黑晴明的出站队伍是雪女、大天狗和三尾狐，雪女自“安倍晴明”还未分成两人时便跟着了，得到的益处最多，速度也是三个式神里最快的，起手暴风雪过后，大小麒麟几乎都被冻上，三尾狐和大天狗的一轮攻击即使没能让对手倒下，已方也不会受到伤害。
  他是来打一目连的觉醒材料的。
  晴明把房间里原来储存的材料拿走了一部分，倒是不客气。
  ——对于这种行为，黑晴明原以为自己会愤怒的，没想到发现这件事的时候，他先是为晴明这不符合性格的行为诧异了一会儿，便很快接受了事实，甚至还因为这其中表现出的亲密暗暗欣喜。
  ——简直没救了。
  这样的心情，也好懂得很。
  既然如此，有些事情，可要好好谋划一番了。
  “黑晴明大人，我们还要继续吗？”三尾狐懒洋洋打了个呵欠，道：“这些材料，已经足够一个SSR大妖怪觉醒了吧？”
  阴阳师唇角上挑：“谁告诉你只有一个了？”
  三尾狐的神色一变。
  她本就是好强的性子，不然也不会努力锤炼己身，在R级式神中脱颖而出，成为能够和雪女和大天狗组队的存在，可若是再来个SSR大妖怪，又哪里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之前那句话只是试探，万万没想到主人竟然应了，而且SSR竟然不止一个！
  三尾狐有点蒙：这种大妖怪不是很难见到的吗，什么时候这么多了？
  和她相比，大天狗更沉不住气：“黑晴明大人，他们是谁？”
  阴阳师的视线一一在式神身上扫过。
  刚从阴界裂缝回来没有多久，他只是休息了少许时间便直奔觉醒塔而来，这几日的变化还没有对式神说。
  雪女冰冷的神色在听见这个消息后溶解了少许，她的单纯和忠诚保证了见到主人变强只会高兴；大天狗亦是如此，不过身为SSR大妖怪的骄傲，使得他对同等级的存在有着一分警惕防范之意，不像面对低等些的妖怪时那么不在意；三尾狐则是表情复杂，很有一番即将被逼退位的紧迫感。
  “你们的配合很好，贸然换了队友说不定并不是好事，”黑晴明点到即止，换了话题：“我新添的式神是一目连，他约我见面，说会介绍一个朋友。”
  因此，阴阳师准备多打些材料，由于不知道一目连朋友的属性，更是四种麒麟都不放过，目标是觉醒两个SSR都绰绰有余。
  “那他们要另组一队吗？”
  “不，可能仅仅是介绍而已……何况，时间不够了。”
  是的，离那个定好的时刻，不远了。
  荒川。
  河水奔腾不休，卷起波浪，竟有些类似海洋的声势，而不管再怎么像，这儿也始终是条河而已。
  即使，是闹水凶猛的河。
  阴阳师不是很明白，一目连为何约他在此见面，而曾为神灵的式神则是兴致勃勃地递给他一根钓竿：“听闻荒川的鱼很是肥美，我的龙可是馋得很呢。”
  黑晴明接过钓竿，坐在他身旁，将钩着饵食的部分没入水中。
  谁也没有说话。
  换了便服的阴阳师本该询问一目连的朋友在何处的，一目连本该询问青年为何和初见时容貌不同的，但此时，默契的静谧席卷了这一方天地，只余下河水激荡奔流之声——
  或许还要加上那条龙吞咽口水的声音。
  龙本属水族，喜欢吃水里的鱼也是正常，不过这在那个神社的夜晚看起来颇有威仪的龙此时趴在草地上，大头凑在两人身旁盯着水面的样子，实在半点形象也无。
  一目连显然很习惯它这样子。
  收敛的气息的大妖怪不会吓跑小动物，一目连很快钓上来一条鱼来，还未等空中蹦跶的鱼落地，那龙便腾空飞了起来，将鱼一口吞下，熟练得很，这样的投喂持续了一段时间后，黑晴明的脸色不太好看了。
  别误会，不是他对一目连或者龙有什么不满，而是……
  眼看着对方钓了十几条鱼，他却一条都没有钓到，实在让人心情复杂。
  黑晴明仔细想了想，干脆利落地放弃了垂钓。
  一目连侧脸：“怎么，放弃了吗？”
  阴阳师默念咒文，以手绘符，一道金光在空中一闪而逝，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坠入了河中，青年微笑着道：“一目连大人要介绍的朋友，只怕就在这水中吧？”
  河水扬起大浪反扑，却在阴阳师面前停下——透明的结界，阻隔了自然之力的攻击，也成功地阻拦了大鱼的摆尾。
  “咦！”
  一条看起来和海船一般大的鱼在空中突兀地转换了形态，化为一个成熟男人的模样落在地上，蓝袍裹身，面有妖纹，态度不急不缓，手中似模似样地摇着一把白色小扇：“汝便是吾友契约之人？”
  ***
  黑晴明日记：
  好想揍他。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的祝福~
  什么老了一岁我都没有看到→_→
  突然对夜叉特别爱想让黑晴明收了……不过他的传记，看起来可不怎么好办啊不造怎么让一目连称呼黑晴明了，互相叫大人？
  
  第41章 复明
  
  一只手敲在荒川之主的肩上，一目连好笑道：“能好好说话吗？”
  荒川之主旁若无人地抱怨：“我真想不通，你怎么会做人类的式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