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黑即白

    这种场景，让杨鹰想到了些什么。他本想带乔绎立刻离开，这里肯定有问题。甚至，他抓了修女，但不管他怎么逼问修女，修女一直只会说，“主啊，原谅我们吧。”
    但很快，杨鹰就发现立刻不现实。因为教堂之外，竟然围绕了那种巨无霸变异丧尸整整三头！乔绎如今的身体，根本经不起折腾。所以，杨鹰没有办法带他离开此处。
    “钟泽，救救我。”余乐其实也在昨日早上出现了感染的征兆，他变异的速度比乔绎更快。此刻的他，整张脸几乎成了一团腐肉。头皮被他痛苦的扯下了好几块，整个人变的似人非人，似鬼非鬼。
    他扯着钟泽的裤脚，但钟泽像是被什么扎了一般，整个人跳了起来。这个人，不是他的乐儿！
    “救救我。”余乐挣扎着，想要继续去抓钟泽的腿。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钟泽总觉得自己全身也有些发痒。这些痒，像是来自骨头里。痒的他，恨不得掏出自己的骨头来狠狠抓一抓。
    “不，你滚开！”钟泽像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更是惊惧了起来。
    砰！
    又是一枪，这一回，是光头哥。
    “出去，你们两个感染了。”
    “我没有，是余乐，是余乐感染了！”钟泽赤红着眼角，他抓了抓自己的手背，明明他已经用力到将自己的血肉都抓了下来，“我没有！我这就把余乐给扔出去，我是健康的！”
    他疯了一样，扯住余乐的衣服，直接拖着人往门口拖出去。
    “钟泽！！”余乐疯了一般抓挠着钟泽的手臂，“你说过的，要和我在一起的！”
    还剩下的林家二兄弟，趁钟泽陷入疯狂的之后，直接从后背狠狠给了他一手掌。而后，将昏迷的钟泽和余乐一起扔了出去。
    余乐全身已经没有了人样，他嘶哑着嗓音，全身的皮肤竟然开始剥落！里面，是血淋淋的骨架。
    他抽搐着，竟然忍着痛死死抱住了钟泽的脖子，“你说要和我在一起的，那就和我一起死啊,咯咯……”
    教堂之中。
    “杨鹰，你冷静一点。乔绎已经感染了，为了你自己，或者为了我们，你应该把他放到外面去。”光头哥劝解道。但私下中，他已经在后背悄悄握住了抢。
    对乔绎和杨鹰两个人，他说不上恶感。但和自己的命比起来，自然什么都是微不足道的了。
    杨鹰低着头，眼中专注的只剩下乔绎一个人。对于光头哥的话，不闻不问。
    “杨鹰，你难道就不想活下去吗！”光头哥皱起了眉。
    砰砰！
    下一刻，谁也没有想到，一直默默无言的武翼竟然率先开了枪。他竟然，枪法极准的击杀了林家两兄弟。
    光头哥一下瞪大了眼睛，猛的就赤红了双目。但还不等他反抗，杨鹰开了枪。
    光头哥手臂被击中，手中的枪应声落地。
    “林家兄弟，上午的时候，发烧了。”武翼轻声说道。
    闻言，光头哥一愣，而后痛苦的呜咽出声。是的，剩下的林家兄弟也出现了感染的前期征兆。但是他，却也选择了隐瞒。
    “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柔软的地方。成全他，又何妨。”武翼的声音很冷。
    此刻的乔绎，他抓着杨鹰的手臂，努力想要自己露出一个笑容去，却发现好像有些不太可能。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但肯定很丑。
    “别怕，小乔。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陪你。”杨鹰重新俯下身，刚才阴冷消失不见。剩下的，便是无限的柔情。
    他亲吻着乔绎有些腐烂的嘴角，带着无限的怜惜。
    第二日，光头哥发起了烧。
    第四日，武翼出现了身体不适。
    第六日，乔绎全身的皮肤也开始脱离。但和旁人不同的是，他的皮肤脱落，就像是蛇蜕皮一般，里面还包括了一层白色的黏膜，并不是带着血肉的骨架。
    “咯咯咯……”乔绎动着牙齿，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是杨鹰明白他的意思。
    “小乔。”杨鹰抱着他的脑袋，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砰！
    随着枪声响起，两具身体相互紧抱着，而后跌落到地面上。
    “嘶！！”
    谁也不知道，这个教堂之下，还有一个地下室。现在，在这个地下室之中，一头全身没有任何毛发的怪物猛的发出一声愤怒的长啸之音。
    它的四周，地面之上摆放了一颗颗椭圆形的一米多高的茧子。但现在，它突然疯狂起来。它竟然顾不得这些茧子，嘶叫着向着地下室外跑去。
    
    第105章 番外：故事
    
    2007年6月，豫澜市清镇林家村，离末世爆发前两年。
    “仔，出去打工呢？”
    “是呢，咱这里四面环山的，也种不了地，上个月小月她妈生病，都去不了医院。这样下去，不行啊。”回话的是个身材结实又有些憨头憨脑的汉子。这会儿，他就背着一个黄白条纹的尼龙袋，正要爬上村里这辆唯一通往外界的交通工具。
    “仔，不是我说你，你和你爸妈认个错就行。阿凤是个二婚，还有个儿子，不配你。”
    “叔…我不是不认错，但小月是我亲闺女，我不能让我爸妈看不起她啊。上次，小月给他们脸上打的那巴掌印，我心疼啊。过两年，我爸妈对小月好点了…算了，不说了，叔，我走了。”
    “镇上？”车里的李婶问他。这车是李婶他们家的，每天一趟跑镇上，算是自家经营的公交。
    “嗯。”
    “两块。”
    林仔从兜里摸出两块钱，他抓了抓背后的行李，这回，却是想着多少得赚一点钱才回家。
    林仔一走就是半年，他再回来的时候，穿了一身廉价的西装，但仍旧让家里的妻儿高兴的不行。小月本有些认生了，但到底血脉相连，很快又和他亲热起来。
    在家呆了几天，林仔留下了五千块钱，又出门了。
    半年后，林仔又回来了。这一回，他穿的更好，甚至开了面包车，里面放了很多礼物。
    林家村的人都说，林仔在外面发财了，当了大老板了。同村的人跑到他家里，他们向他推荐一个个年轻体壮的小伙子，希望林仔能带着他们发财。
    那一晚，林仔抽了五包烟，整个人烟熏火燎，眼睛血红。第二天早上，有人送来一些礼物，他们小心翼翼，搓着手背，带着讨好和小心。
    林仔摸了摸小月的头，然后拍了大腿，“都跟我走！”
    然后，林仔带着这些人出了门。但这次，好景不长，才不过半年，警车带着呜咽之音，出现在了这座小山村。
    林仔，成了通缉犯。他涉嫌杀人，抢劫以及绑架。
    这个家，一下崩溃了。小月和阿凤成为了这个村里让人议论和嫌弃的对象，他们将她们当成一个污点。他们村，从来没出现过这么丧心病狂的人。
    她们家的门口，甚至天天被人泼屎尿，妇女们指着阿凤骂骂咧咧，如同她是一切万恶的源泉。
    阿凤是个有些发胖的中年女人，她受不了这些。一开始，她会和她们打架，撒泼似得的打架。头皮被扯破了，嘴角出血了，都不在乎。她大声哭嚎着，咒骂着，却没有眼泪流出来。也有时发疯一样，半夜三更跑到别人家门口去泼脏物。
    但她在乎小月，每次，才七岁的小月被惊吓的大哭的时候。她的心，一下就软了。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红了眼眶，任由那些妇女把她按在地上打，她们怨恨她的丈夫把她们的亲人带上了不归路。
    后来，她有些疯了，大概疯了才能让她活下去。看到那些人的时候，她会把小月放在床底下，她说：“别出来，别动。闭上眼睛，只有我叫你的时候才能出来。”
    此后两个月，林仔抓到了，同时还有他的同伙。
    他们被宣判的时候，在法庭上，林仔最后一次见到阿凤和小月。在他被宣判的时候，阿凤大声咒骂他，甚至冲上去，要咬他。
    林仔剃了光头，他的手臂上有了纹身。甚至，他的一只眼睛因为在逃跑的时候跌倒，被工地上的一根钢筋刺瞎了。原本憨头憨脑的林仔不见了踪影，他带了凶气。
    但即使这样的林仔，在看到阿凤和小月的时候，依旧哭的昏死过去。
    四个月后，末世爆发，监狱发生暴乱。
    林仔已经不叫林仔了，他叫光头哥。他跑了出去，带着唯一的一张照片留做念想。
    他要回去，找到他的妻女。他的目的地，从来不是方舟救援基地。
    ……
    末世爆发前一个月。
    “大牛，发工资了。”
    “嘿嘿，你还真别说，这老板给钱爽快。不像我之前的那个老板，结钱的时候那叫一个拖拉。非得我们爬到楼顶说要跳楼，记者都引来了，他才慢吞吞答应给钱。”罗大牛拧了拧自己被汗浸湿的背心，笑道。
    旁边的工友呸了一声，骂骂咧咧道：“哪里啊，那是之前。听说大半年前有个叫林仔的自己带队干工地这块，但拿不到钱，逼急了他，把老板给绑架了，后来说是老板给他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