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主义者

第127章


  时间啊——它总是让人觉得猝不及防。
  简若有些茫然的停在十字路口,狭窄的街道那边红灯闪烁,就像旧时那些散落的画卷一样,白色的斑马线磨损的斑驳,红灯跳到绿灯,她站在人群之中被簇拥着往对面涌过去,毫无抵抗。
  不需要对抗——你只需要顺从它——
  心底有个声音这么告诉简若。
  却像是命中注定的,命中注定俄尔普斯回头看了欧律狄克一眼,同样命中注定一般的,简若在这人群之中,似有所悟的回过了头。
  斑马线之外,原本她站立着的地方,此时站着一个穿着得体的男人,他的头发被帽子遮住了一半,只剩下没有被遮住的,碎金一般,落在耳畔,他沉默着,双手插兜,那双眼眸静默的注视着简若,让人想起深邃而看不见边际的蔚蓝色海洋——
  ——她见过那双眼睛。
  简若犹豫着,侧过身去,可是人群太过拥挤,她的身边全是朝着对面而去的人,她没有办法——只能伸长了脖子,焦急着盯着对方。
  他慢慢的,掀起了唇角,那笑容愈演愈烈,那张脸越来越熟悉——
  温和,优雅,漫不经心却随意,习惯性的贵族腔调——
  ——安东尼奥。
  无数回忆喷涌而来,简若试图扭过去,却“砰”的撞上了别人,她被撞得正过了身体,顾不得道歉,已经到了马路那边。
  简若转过身想要冲过斑马线,可是绿灯闪烁着,像是孩童调皮的眼睛,恶作剧似的眨了眨,转成了红色。
  简若张了张嘴。
  安东尼奥注视着她,嘴一张一合,悄无声息。
  可是她知道——她知道他再说什么。
  “if I should see you,after long year.
  How should I greet, with tears, with silence. ”
  依稀是最初的那一天,她陪着夏洛克,在伦敦解决了第一个案子——那是时隔经年,她又一次看见了真正的催眠,夏洛克不耐烦的从审讯室离开,隔着厚重的玻璃窗,杀人凶手塞姆先生空洞的无机质的眼睛注视着她,预言似的,无声的开口——
  那些句子——
  ——啊,或许应该追溯至更往前的记忆?那个可怜的死者,床上摆放着的诗集,拜伦的诗恰好停留在《春逝》那一节?
  记忆从不说话,即使它已经得知了一切。而此刻,那些无声的久远的画面,与眼前的这一幕轻轻重合,像是锁找到了合适的钥匙,“咔哒”一声——
  这个局,真是煞费苦心啊……
  简若的眼神冷了下来,她盯着对面,身体绷紧,等待着绿灯的再度亮起。
  来来往往的车从她的眼前走过,像是一块巨大的幕布,同时掩盖了表演者和观众的视线。
  车流终于渐行渐止,可是斑马线的那一端,那个人却已经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绿灯终于亮了起来,简若毫不犹豫大步跑了过去,风拂起她的长发,起起伏伏,摇摆着,就像她的心一般不知所措。
  去哪里?追逐谁?
  她站在刚才安东尼奥站过的地方,喘着粗气,茫然的四处张望——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简,如果是你——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哪个方向?
  安东尼奥。
  不远处,镶着彩灯的酒吧招牌横在巷口,持续不断地闪烁着,虽然镶着彩灯,但是灰扑扑的招牌着实不怎么起眼——“Destiny”。
  “命运酒吧”。
  哈。真是有趣的名字。
  简若无法控制的,往那边走了过去,她的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心里只剩下一个“抓住他”的念头,死死地纠缠着,让她容纳不下别的任何想法。
  拐角的巷子里,没有什么人,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回荡在巷子里,不知哪里发出一些动静,“哐当”一声,垃圾桶倒了下来,一只野猫从里面窜了出来,落在道路中央,“喵~”了一声,黑色的眸子睨了简若一眼,舔了舔爪子,走向了墙角——
  简若微微蹙了蹙眉,抬起头,隐蔽的墙角处,立着一只不起眼的门,挂着与巷口伸出的招牌如出一辙的牌子。
  So……就是这里咯。
  简若毫不犹豫的推开了门,仿佛一心复仇的女人,完全忘却了恐惧和胆怯——
  与这不起眼的外观不同,酒吧意外倒是有不少人,画着浓妆的男男女女,朋克或者哥特——像是某种化妆舞会,没人在意推门而来的简若,他们自顾自的玩乐着,肆意的在舞池中央摇摆,越发衬的坐在高脚座椅上,喝着酒的男人格格不入。
  太显眼了——就像是,他故意把自己显露出来,让别人能够一眼看到似的。
  安东尼奥微微侧过脸,看向简若,他举起了手中的被子,朝她晃了晃,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口饮尽。
  ……太近了。
  近在咫尺……
  简若往那边迈了一步,手激动地有些发颤——
  所有的,那些解开的和没解开的,所有的一切,那些真相,终于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安·东·尼·奥。或许她应该换一个词——?
  比如说——她亲爱的,监护人?
  作者有话要说:  命运指引着我们,使我们相逢。
  ————
  明天见,亲爱的们。
☆、第77章 077.
  077.
  她一步一步踏了过去,眼睛发出一种执着又难以言喻的光芒。
  简若停在了距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定定的立在那里,像是脚下生根。
  他歪了歪头,金色的头发伴随着这个动作微微摇晃了一下,在灯光下熠熠生光——或许应该说,他整个人都在熠熠生光。
  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只是这样安静的对峙着,其中一人慢慢的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冰块滑动着撞击杯壁,或许会发出一些声响——谁知道呢?太吵了,谁也听不见。
  “嗨,詹姆斯——”酒保不知何时看了过来,那是一个手臂上纹有刺青的粗壮男人,他的袖子已经卷到了胳膊上方,此时冲安东尼奥眨了眨眼,“这可不像是你——对待一位美丽的小姐怎么能够保持着这样的无动于衷呢?你至少应该请她喝上一杯——”
  他冲简若暧昧的笑了笑,像是一个与气氛格格不入却有趣的小插曲。
  这样对峙的气氛被第三个人猛然打破,好像突然之间一切都又恢复了正常——安东尼奥“嗤”的笑了一声,边笑边摇头,简若撇过头勾起唇角,走上去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上去。
  她一手托着脸,漫不经心,一手指了指安东尼奥手中的杯子:“我要一杯和他一样的——”
  酒保沉默了一刹:“噢——这酒烈得很——”
  “给她。”安东尼奥打断了酒保的话,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她和我是同等的。”
  酒保看了一眼安东尼奥,又看了一眼简若,他耸了耸肩,理智的去准备酒,不过最后却还是不甘心的补充了一句:“——她看起来那么小,詹姆斯,我真没想到——”
  安东尼奥喝了一口酒,摇摇头,不置可否。
  “詹姆斯?”简若瞟着安东尼奥。
  “出门在外,总要有一两个名头——”
  “简城也是其中一个?”简若托着脸,整暇以待。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安东尼奥注视着她,眸光像是阳光下的海洋,波光粼粼,“噢,亲爱的简——事实上,你做的好极了——简直出乎我的意料。”
  “——这不是我想跟你说的话题。”简若沉着的注视着他,“你看着我——你在想什么?看看,我的好‘父亲’,你对我也留了一手——你依照传统把一切通过催眠让我传承,却防备的把自己的人生单独留下,只是挑选了一小部分断断续续的告诉我——你在害怕吗?你怕我成为你?怕我利用这一点对你造成威胁?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想干什么?”
  “……”安东尼奥安静的注视着她。
  舞池中央,一曲终了,人们相互拥抱或者分散开来,等待着下一首曲子响起——彩色的灯光也变得柔缓,像是醉酒的人,晃晃悠悠孤独行走在马路中央——
  “It clicked when she would go round——”磁性的女声响起。
  人群慢慢簇动,安东尼奥的眼眸避开简若的注视,悄然无声的滑了过去,他看着那边,逃避似的,轻轻地跟着哼了起来,指节扣击着桌子,打着节拍。
  简若有些烦躁的皱起眉,她身体超前倾泻,一把按住了安东尼奥的手——
  “Talking to Him once again
  He looked a little profound——”
  (再一次对他讲话 他看起来有些深刻)
  安东尼奥眸色深沉,放下杯子,用那只手挪开简若的手,他扬起嘴角,轻轻勾着头:“——看看你,简——我们终于重逢,在这命运的酒吧,这难道不让人感叹世事的无常——?我曾经无数次的设想我们见面的场景,无数次——”
  “——以眼泪?以沉默?”简若扯起嘴角,“就像诗中所说?看来你并不对我抱有什么希望——这就是你的设想?well,事隔经年,你撑着一把黑伞,在异国他乡的墓地里,再次遇见我,又或者你以为我们再度重逢的时候,我已经是一枚废子,安静的躺在棋盘上,变成和那些半成品的神明一样的家伙——”
  “——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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