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丹心

第62章


  “不,三计同施。”封江月又道:“一为空城计。在蒙古军以炮石攻城前,我们先将潼关大门敞开,哥哥认为蒙古军敢进么?”
  “有昨日经历在,他们必会迟疑,未必敢进。”风伏兮微微一笑。昨日,便是潼关大门未闭之际,蒙古军迅猛冲进来,结果掉入了陷阱。
  “虚而实之,实而虚之。”封江月道:“故意露出小破绽,教他们识破这空城计,以引他们进潼关,先让他们尝些甜头,再一网打尽。故而第二计,为无中生有。”
  “第三计呢?”风伏兮轻笑着问道。
  “我们主动出兵,这是为防他们不敢入潼关。”封江月轻语:“经昨日一战,对哥哥的琴音,敌兵必定忌惮,二月后攻城,必会堵住双耳。”
  她补充道:“咱们故布疑阵。这两个月,哥哥与众将士培养默契,以琴音来指引阵型。你端坐高处,能观遍全场,有利于及时改变策略。”
  以琴音指挥战斗,更为便利迅疾。众将士听音而行,在不同的时机,摆出不同的阵法,能在战场灵活拼杀。反观敌兵,因双耳被堵,诸有不便,失了一丝灵活性。
  风伏兮失笑道:“也就是这次,我只以内力加诸琴音,使之传扬全场,指挥我军如何打仗?”
  蒙古军受骗,以为他旧计重施,便会以布条堵住双耳,反倒再入计。
  “正是如此。”封江月微笑道:“这是大策略,具体如何实施,我们再行探讨。”说罢,她望向左方阁楼,那儿立着一个少女。
  少女双眼通红,脸上有丝哀愁,闷闷不乐,正是穆念慈。
  “难怪三月不见杨康,原是去大宋掳人了。”封江月轻语。自在上次,杨康与欧阳克会面,被后者隐晦警告后,便离开了潼关,数月不知所踪。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三、四都选啦O(∩_∩)O妹纸在这一瞬间,还是出现啦,不过很快消失。跳崖、入海、雪崩,选了选,就选了最后一个。跳崖,摔得血肉模糊,太惨啦;入海,不能和冯蘅妹纸抢;雪崩,被冰封在寒冰中,生生世世相拥,浪漫而惨烈。忽然有了个脑洞,千百年后,有人意外发现冰中二人,估计要憧憬两人的爱情故事啦。
☆、何谓英雄
  阁楼上,穆念慈自有所闻,朝下望了眼,见是名华服少女,想来是金国贵族。但细辩其貌,却又觉得她有丝熟悉,诧异道:“是你!”
  在牛家村,她送义父义母灵柩归乡时,曾与这少女见过一面,当时她也被欧阳克制住。她事后问过杨康,得知封江月乃桃花岛门下,与黄蓉关系不错,又怎会出现在金国的潼关?
  当下,穆念慈跃下阁楼,走上前来,心中有丝疑惑。
  “穆姑娘。”封江月颔首,微微转眸,又道:“哥哥,你去兵营罢。”
  “你是江月吧?”穆念慈惊疑不定。她犹记得,当日初见时,对方性子跳脱,怎数月不见,变得如斯冷漠?
  封江月点点头,轻语:“对。”她略一沉吟,又问道:“穆姑娘有身孕了吧?”
  穆念慈脸上一红,复又一白,惊恐道:“你、你怎么知道?”这事,便连杨康,她都未言明,旁人如何得知?
  封江月劝道:“恕我直言,你独身在外,又有孕在身,多有不便,不如暂且住下。”原著中,穆念慈在孕期间穷困潦倒,过得艰辛苦难。
  穆念慈闷闷不语,终是摇了摇头,凛然道:“我不能让孩子生在金国,成为第二个杨康!”她幽幽一叹,低语:“我求你件事。”
  “放心,你怀孕之事,我必守口如瓶。”封江月回道,又问:“穆姑娘还想我助你离开?”潼关重兵把守,穆念慈有孕在身,亦不便动武。
  “姑娘好聪明。”穆念慈微笑道,轻抚了抚腹部,脸上柔和,又挽住封江月的手臂,笑道:“进屋去暖暖身,咱们商计商计。”
  她性情本就刚烈,纵然痴情失身于杨康,但也未改本性,依稀如故自强自立。她生在大宋,介怀金宋之别,又见杨康贪慕虚荣,便欲与之决裂,独自抚养孩子。
  封江月低声相劝:“穆姑娘,杨康是孩子生父,本该担责,你不用想太多,住下来,就当为孩子着想。”
  穆念慈皱眉,微扭过身,又收回挽着封江月的手,怫然道:“原是杨康的说客。姑娘,请勿多言。”说罢,她推门而入,转身便欲关门。
  封江月以手挡住,正色道:“是我唐突,穆姑娘勿怪。”
  “罢了,原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糊涂,不该与杨康有染,如今落入此境。”穆念慈低声道,面色微微泛白,泪水簌簌而落。
  她自在铁掌峰与杨康谈崩后,便向山下急奔,本欲回临安故居,但行至上饶时,已然支撑不住,寻了个无人破屋住下,哪想又遇到杨康。
  “金国不会再攻宋。”封江月忽然冒出一句:“完颜语凰掌权后,杨康只是闲散王爷,穆姑娘如仍对杨康有意,或可如愿。”
  “你何出此言?”穆念慈惊讶。她虽已立志独身,但旧情难忘,如今有孕在身,亦不愿孩子生而无父。可两人间横亘着国仇家恨,她岂能去做金国王妃?
  封江月答道:“金与宋将和睦相处,共同对抗蒙古。”
  穆念慈摇了摇头,回道:“你与黄家妹子同门,我与你明说罢,杨康割舍不下荣华富贵,甘愿认仇人为父,我不能嫁他。”
  她与杨康,不止隔着国仇,还有家恨。一直以来,杨康要不骗她,要不搪塞她,直到她与他做了夫妻,他才如实告知,那刻她心如死灰。
  “我非生长于宋,虽无这种家国恨,但由衷佩服这种信念。”封江月转眸,盯着窗外的雪,又道:“爱情,皑如山上雪,皎若云中月。它可以跨越国界,但不能跨越国家荣辱。”
  不同的朝代,虽然有不同的规则,但这一点,是亘古不变的。若身在和平年代,可无家国之恨;但若处战乱时代,当负起国民之责。
  “我助你离开金国,”封江月微微一笑,又道:“再赠你一些银两,以作渡日之资,万勿推却。”
  穆念慈迟疑,本欲拒绝,但想到身无分文,实在不便回临安,问了句:“是你的银两,还是杨康的?”
  “是完颜语凰付我的工钱。”封江月答道,低头沉思片刻,脸上有一丝恍惚,又道:“便当是蓉儿赠你的。我在她家吃住一年多。”
  “谢谢你!”穆念慈感激道,发了阵呆,感慨:“说到黄家妹子,还有郭大哥,他们人好,命也好。”
  “他们同是一路坎坷。”封江月反驳,复又微笑道:“但将苦尽甘来。”
  “念慈,住得习惯么?”一个男音传来,来人推门而入,见到屋内二人,微微怔了怔,笑道:“你也在啊。”
  他心中不无惴惴。若是说仇,曾在牛家村,他与封江月确有过节,还曾对她动过手,如今同处屋檐下共事,总教他难安。
  封江月颔首,低语:“穆姑娘,晚上见。”这话隐含的意思,穆念慈自是听得懂,当即心中欢喜,点头以示回应。
  “妹子,整日闷在屋,不如我带你去城上赏雪景?”杨康笑嘻嘻问道,拉过穆念慈的小手,却被她甩开,脸上闪过一丝薄怒,又道:“咱们都做了夫妻,你怎还如此待我?”
  后边的话,封江月没有听清,已自远去,只隐隐约约听见吵架声,伴随着桌椅的碰撞声,越来越弱。
  她去了兵营,寻到风伏兮,微笑道:“哥哥,烦你去办两件事。”
  彼时,众将士排列整齐,在寒风中凛然而立,正待听琴音练兵。铁甲森森,长矛闪寒光,气氛肃穆凌厉。
  风伏兮收琴立起,点头应道:“什么事?”他细细打量封江月,不知是否为错觉,总觉得她不似初醒时那般冷漠。
  封江月答道:“先送穆姑娘回大宋临安,再去一趟襄汉之间,寻找一个人。”随着说话,一团团白气冒出,转瞬消失在寒风中。
  天色稍暗,万里无云,积雪已被扫平,地上仍旧湿润。
  “找谁?”风伏兮询问,细细想来,似乎认识的人中,如今并无人在那一带。
  封江月抿了抿唇,轻轻开口:“黄岛主最小的弟子,冯默风。”
  风伏兮更显惊讶,眉目舒展开来,笑道:“倒是我忘了这事。说起来,黄岛主门下众弟子中,最出众的,怕是这冯默风了。”
  不论是人格、品性,还是魅力,冯默风都当之无愧,高洁、大义聚于一身,慷慨壮烈地谱写一曲英雄赞歌。
  封江月点头赞同。犹记得,神雕书上描写有一段:冯默风得知蒙古南下侵宋,便欲去以御外辱,临走前与程英道:“师妹,你日后见着师父,请向他老人家说,弟子冯默风不敢忘了他老人家的教诲。”
  由此亦可推断,黄药师平素里,常教诲弟子忠孝之事。他虽为人邪,但最重忠臣孝子,大节无损。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封江月悠悠深思,轻语:“我只记得,冯默风现今在乡下,却不知其具体位置,倒要劳烦哥哥寻找一番。”
  风伏兮颔首,轻笑着赞道:“四个弟子被无辜牵连,但却都心念着讨他欢心,想重归师门。自身业艺无双,门下弟子尽皆忠心,黄岛主的人格魅力,足可见一斑。”
  封江月却是摇头道:“或许是因太完美,才会历经门徒背叛、爱妻殒命、弟子个个离世、门下人才凋零、爱女出嫁、被迫离家等诸事。曾经的完美,不过是为晚年增添了一抹孤寂与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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