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丹心

第72章


  黄药师望着他,目光沉了沉。从这人脸上,他依稀辨出其昔日之貌,叹声道:“默风。”对这几个徒儿,他早有悔意,可惜在六个弟子里,陈玄风、梅超风、曲灵风及武眠风均已死去。
  冯默风再忍不住,已泣不成声,却唤得格外真挚:“师父!”他被赶出师门,今日得见黄药师,原不该再唤他师父,但听得一句“默风”,心受感动,一声“师父”便脱口而出。
  “好!你几个师兄师姐,我几已重收门下,你也重归桃花岛。”黄药师扬声道,瞧见他那瘸了的腿,叹了口气,又道:“我明日默出‘旋风扫叶腿’,你照着练罢。”
  得以重回师门,冯默风登时热泪盈眶。少时,便是黄药师救了他,授他武功,教他处世之道,在桃花岛的那段岁月,虽然短暂,但却教他一生难忘。
  黄蓉拍手欢呼,暂时忘却烦恼,笑道:“冯师兄,我早说过,你会重入桃花岛的。”
  “小师妹,承你吉言。”冯默风笑了笑。他自出桃花岛后,一路向西,在襄汉间的乡下打铁为生,历经风霜苦难,已呈老态。
  “哥哥,”封江月走过来,朝余下三人微微颔首,便对风伏兮言道:“我与你聊聊。”
  冯默风看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头。据风伏兮所言,是其妹妹要找他,便是这个女子?他本不欲来,但听闻能见师父,就起了这意念。
  “默风,”黄药师开口,望着黄蓉道:“你师妹。”他顿了顿,转眸望着封江月又道:“你师母。”
  冯默风惊讶不已,但反应迅疾,拜了拜:“默风见过师母!”
  “你师父很记挂你,祝贺你们师徒团聚。”封江月颔首,未曾多语,与风伏兮一道离去。
  黄蓉气怒,以竹棒指着封江月,大声道:“爹爹你瞧,她什么态度!”
  “这也不怪她。”黄药师回道,将近日之事简而告之于她,“蓉儿,这些时日,你必是累及,早些去休息。”
  黄蓉却未答,转了转眼珠,握紧竹棒道:“待我去试她一试。”对于这“换人”之事,她可不相信,必得去戳穿她。
作者有话要说:  前天晚上坐车组团出去旅游,好累的说!嘻嘻,在外面,木有电脑,全程爪机,加上还要游玩,可能字数达不到五千啦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晏几道《鹧鸪天》
☆、曲终再现
  深夜将至,烟火冷却,雪花已歇。潼关内兵将同庆,仍在喧哗,继续吃瓜果,兴致不减。
  封江月兄妹凭栏而倚,望着远处灯火晃眼处,默默不语。
  寒风呜呜,飞鸟迹灭,此处冷清得似无人烟。灯火的光辉映入她眼眸,交织出迷离色彩。黑发犹如绸缎般,随着寒风方向飘扬。几朵雪花飞来,黏上她的发尖,在寒风吹拂下,迅疾凝聚成冰晶。
  “你考虑好了么?”良久,风伏兮询问,声音中略带惆怅之意。
  封江月微微昂首,挺直了脊背,在寒风中如松柏般挺立,孤寂而清傲,与这暗夜融为一体。
  夜空深邃无波,宛若幽泉。偶尔吹来的一阵寒风,荡开了云层,吹散了人的思维,令顽固挂在树尖的枯叶放弃抵抗,飞舞着落入尘泥中。
  “形势迫人,不容耽搁。”封江月答道。她微微垂眸,脸上有片刻的恍惚。两股意念融合的后果,她知之甚详,却无丝毫迟疑之色。
  风伏兮略有犹豫,低声道:“我得到消息,你母亲以为你已死,所以没来寻你。”
  “我知道,但我不想见她。”封江月默了半歇,忆起久远之事,脸上初露迷茫色,微微启唇,正想问点什么,却见一个白衣少女冲来。
  她白衣胜雪,头上带有一个金环,眉目如画,风姿卓越,手上握着绿竹棒,正是黄蓉。
  封江月偏过头,低语:“哥哥,烦请你去准备各项事宜,我很快就来。”
  “好。”风伏兮应道,向她深望去一眼,脸色复杂。
  “黄姑娘。”封江月轻语,望着来人。对于黄蓉的到来,她并无惊意,只微笑道:“黄岛主想是已与你讲明,不知你还有何疑问?”
  黄蓉也不隐瞒,回道:“你那套说辞,我不尽信,想来求证。”她眉眼带笑,绕着封江月走一圈,忽的左手轻挥,一招“兰花拂穴手”袭出。
  她的动作飘逸华美,却也不快,足以让人抵御,显是存了试探之意。
  封江月动也不动,平静地望着她,不欲拆这招,任它落在身上。
  在意料之中,黄蓉收手,在距她半寸之时,卸去了招式,脸色复杂难辨,问道:“你如愿嫁给爹爹了,为何还如此做?”
  她确存了试探之心,有意相激,想让对方露出马脚。
  封江月答道:“本性如此,非故作姿态。”她微微一笑,眼波流转间,闪现一抹光彩,似夜间的昙花悄悄盛开,复又极速消逝,低语:“黄姑娘若无要事,我先行告辞。”
  黄蓉狐疑,细细瞅了瞅她,但见她作势要走,便手一扬,以绿竹棒拦住她去路,嫣然一笑,又问:“江月,你还介怀我母亲么?”
  封江月轻轻眨眼,脸色一点都未变,又听她笑道:“爹爹因母亲与我而对你失约,你必是恼他的,才故意装此怪症,要他担忧愧疚,我说得对也不对?”
  “想法很不错,可以考虑如此施行。”封江月轻声回道。
  黄蓉收回绿竹棒,也不介意这话。她背负着双手,踏了几步,忽的回身笑道:“江月,你还记得那艘花船么?”
  她二人在岛上共处半年,常去海边玩水,自然瞧见过那艘停在海湾处的花船。
  见她提到花船,封江月心中恍然,已料到她的计谋,却也不点破,顺着她的意答道:“可惜被周伯通坐走。”
  “小时,我想去花船上玩,但教爹爹严厉阻止。”黄蓉笑吟吟道:“后来,在母亲墓道中,我得知了花船的秘密,你可知是什么?”
  封江月沉吟不语,静静地望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黄蓉握紧竹棒,脸色沉了沉,却也有丝后怕,低语:“那艘花船,是爹爹用来与母亲团聚的。”这话说完,她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封江月,探寻她脸上的每丝表情。
  但对于这结果,她却很失望,心头疑虑加深,不由得又加了句:“在母亲刚亡时,他便有此意。”
  封江月微微蹙眉,思了一思,回道:“此事我已知,黄姑娘还有何事?”
  见她如此平静,黄蓉微恼,瞪着她,又道:“这十几年来,爹爹夜夜吹箫予母亲听,若非顾及我,早已随了母亲去。”
  但凡封江月对她父有一丝情意,便会对这话动容,令她寻到破绽。可偏偏,她又失望而回。
  封江月颔首,回道:“此事我已知,黄姑娘还有何事?”
  黄蓉轻哼了下,又道:“母亲是为爹爹而死,在爹爹心中,你比不过她。”这话是她心中意。她虽同意这亲事,但只是为她爹爹。在她心中,任何人,都不能代替她母亲。
  封江月点头,回问:“此事我已知,黄姑娘还有何事?”
  “你能换句回答么?”黄蓉气急。瞧封江月这表情,平静至此,一点也不为所动,莫非真是她猜错了?
  封江月微微一笑,答道:“那你去问问黄岛主,他如今还想着去殉情么?”
  黄蓉一时语塞,挥了挥竹棒,叫道:“你既已知,为何还要同爹爹怄气?”她眼珠一转,复又笑道:“蓉儿的母亲,没有人能取代。你若想与爹爹在一起,便只能接受这点。”
  否则,她不同意!
  倘若郭靖心中有别的姑娘,她亦受不住。她能理解封江月的心情,但涉及她母亲,却不能让步。
  “那好,那你去泡杯茶,给我润润喉。”封江月回道,见她一脸莫名,便微笑道:“我也算你长辈,给长辈倒杯茶,理所应当。”
  黄蓉斥道:“少痴心妄想!”忽的,她眉眼一弯,转了转漆黑的眼珠,拉住封江月的手,笑脸吟吟道:“江月,倘若我再阻扰你与爹爹,当日之事会否重现?”
  她连施激将法,定要让封江月露出破绽。她当日是为爹爹着想,才勉强同意这亲事,但今日一瞧,却见封江月欺骗她爹,害她爹为此伤怀,哪能忍得住?
  封江月叹了口气,回道:“去吧,不送。”
  黄蓉瞪眼,当真是骑虎难下,万想不到得此回答,见她有恃无恐,恼怒道:“我这就去!你不在乎爹爹,自有大把的人在乎!”
  这句话,逗笑了封江月。她唇角微翘,给出一个建议:“要不,黄姑娘去办个比武招亲,替你爹爹择门亲事?”
  黄蓉恼怒万分,气得大力甩开她的手,以竹棒指点着她,斥道:“以后有我陪爹爹,你离远点!”
  “好。”封江月欣然应允,又问:“那你靖哥哥呢?”
  黄蓉脸上一红,扬高了声音:“我和靖哥哥会一同侍奉爹爹!”误会既已消除,她爹没杀江南五怪,她与郭靖便能在一起。
  “黄姑娘以为,这岳父女婿能共存么?”封江月轻笑。
  “不干你的事!”黄蓉白了她一眼,心中忽觉不对劲,微微皱起眉,狐疑道:“你反在激我?”
  封江月摇头,回道:“两个人在一起,便需接受对方所有。倘若接受不了,就好聚好散;如若舍不得,便尝试改变。黄岛主改变了,放下了过去,而这改变,也得到了你母亲的祝福。”
  “事情即是如此。”她轻声道:“倘若你无法接受……就去蒙古大营,大约两月后,郭公子会去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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