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疏雨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想得，突然很想试一试，除夕晚上根本没有出租车，她抱着饭桶在路口站了很久，终于一辆车停在她面前，车门打开是杨建斌。他是乔俞斌家的司机，她见过几面，是个特别热情的人。
    “杨叔叔！”
    “都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我…”她抱着饺子，杵在那里。
    “先上来，你去哪儿我送你去！”
    “你不忙？你这儿要去哪儿呢？”她问。
    “老板喝醉了，太太说除夕怎么也不能搁外头过，就要我来接一下，要不然这大除夕的我才不出来，现在想起来忘记装傻不接电话好了。”
    杨建斌先把乔航送回家再去送她，送到那个巷子口把她放下，她还是感激，说了好多句谢谢才罢。
    她去摁门铃，过了很久都没有人开门，她站了一会儿又去摁，还是没有人开门，她才死心，叹了口气都是白色的雾气，天气真冷，她的脚都是冰凉的。
    她终于转身离开，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听到开门声，“找谁？”
    她赶紧折回来，高高兴兴的在他面前，“是我。”
    他让她进屋她才感到暖和，“你来干什么？”
    她把保温桶放在桌子上，“我爸说你今年没回家，我就想你肯定在这儿，除夕夜怎么能不吃饺子呢！”
    其实她说了谎，她不确定他在不在这儿，只是觉得万一他不回家，呆在这儿肯定也不会包饺子。
    “你怎么来的？”他问，前两天刚下了雪，路上很不好走，并且除夕夜路上根本没有车，何况这里离市中心那么远。
    “我要人家带我过来的，我原本以为我今天大概也来不了了，可是遇上了个熟人，正好要到这边来，就顺便带我来了。”
    电视里还在重播着春晚，他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她被他看得不自在，赶紧打开保温桶的盖，饺子还冒着热气，只不过都沾在了一块儿，“快点趁热吃，可是我自己亲手包的。”
    她有些洋洋得意，却迟迟不见他动筷子，“你快点儿吃啊，怎么了，是不是你不吃芹菜馅的啊，这里边还有白菜肉的呢，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馅的，我可是挺喜欢这两种馅，要不你告诉我你喜欢吃那种的，下次来我给你送来…”
    她还没有说完就被他堵住了唇，房子的客厅很小，茶几也不大，他就坐在她的对面，他扣着她的后脑勺，死死的，很用力，牙齿不断的碰着她的唇，啃咬。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他们在咖啡馆那次她是跌在他的怀里他吻的她，还是很干净的气味，夹杂着烟草的味道，就在她的鼻尖，淡淡的，却充斥了整个鼻腔。
    她终于喘不过气来推开他，喘着粗气，脸憋的通红。
    他笑，她只是觉得囧，“你笑什么？”
    他装腔作势的捂着他的胳膊，之前受伤的位置，“好像伤口又裂开了。”
    她慌忙站起来就查看他的胳膊，他身上穿了一件灰色的毛衣，松松垮垮的在身上，她想要撸起他的袖子，可是又觉得不好，他看着她别扭的样子终于憋不住笑开了。
    她没见过他这么开心过，感觉他之前总是板着脸，很少说话，他一小才看到他的两颗虎牙。
    她觉得真的有一个人你看到他笑你会很开心，他有多开心你就有多开心，或者是你比他还开心，好像他的笑容里有阳光，眼里有星星。
    “我的胳膊已经结痂了。”他不笑了，看着她，只是看着她，她的手暖和过来了，手心都是湿的。
    她看着他吃水饺，他吃的很快，吃了很多，最后只剩下一点儿，他的后背靠在椅子的后背上直摇头，“真吃不下了。”
    她笑的更高兴了，“那我有空再给你做。”
    “这离你那挺远的，你别总是往这跑了，再说那么冷，我好总是不在家。”
    “没关系啊，给你打电话不就得了，我要是不来你想吃什么告诉我也成，我给你做，不过你可得在家，别要我在外头干等。”
    “那可没准。”李毅城坏笑的作梗。
    她有些负气看着他笑她也不反驳了，说，“那算了，不想就不想吧，我没非要来，我妈说了，强扭的瓜不甜，再说你都这样说了我再说什么也没劲了。”
    “我妈也说了，别总是麻烦人家，自己的事自己做就好了。”他拿话堵她。
    “我妈还说了，有些人就是不识货。”
    “我妈也说了，不识货也不见得是坏事，就像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她作势拿起桌子上的保温桶，李毅城才着急，“干嘛去你！”
    “扔了！”
    “别啊，留着吧，我一会儿还吃呢！”
    最终叶宿雨也没有扔，看着李毅城坐在凳子上拿着筷子吃，他吃饭的时候很安静，眼微微的下垂，还可以看到他浓密的睫毛。
    吃完饭的时候天已经微微发亮了，早上起了薄薄的雾，拉开窗帘的时候眼前也是蒙蒙的，像是烟云。
    她困了，连端坐的精力也没有，就窝在沙发里，把头靠在抱枕上，窝在里面，眼皮也开始打架。
    李毅城其实也困了，他同样一晚上没有睡，只不过他还撑得住。
    他坐在沙发上，她的脚在旁边，穿了一双棉袜子，水清色的，缩在一起，他眼神动了动，转身去了卧室，不一会儿把他的棉衣拿出来，盖在她的脚上。
    叶宿雨当真是困了，意识也微微的，说不上清醒，大半模糊了，只是觉得脚上没有那么冷了，还渐渐变暖。
    李毅城把电视节目播了一遍都是重播春晚，干脆观赏电视。
    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又觉得无聊冷清。茶几上还是叶宿雨拿来的水饺，他偏头去看她，她正好又将脑袋朝枕头里缩了缩，双颊酡红。
    他原本以为这个春节又是自己过了，昨天任芳打了电话过来，说要他回家，他觉得头疼，干脆把手机关机了，知道晚上十一点之后他自己在屋子里，也没有开灯，还以为今年又要自己过了，当头顶上的烟花大片大片的绽开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竟然给手机上所有的联系人发了新年快乐。
    只有他自己是亲自回复的 ，别人都是新年快乐，只有她不是，她是看到了，并不是去曲意逢迎的。
    他没想过她会来，还带了饺子，真心的要他感到意外。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