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的私房药

第42章


」回过神,陆鸣急道。
  宁婶没有多问,因为丈夫的脸色已经告诉她情况并不乐观,她奔至柜子前,抽出一床棉被,把染染全身上下裹得密实,接着吩咐尔东,「快,把染染送到那边。」
  染染被尔东抱走,宁朝天才回过神来,对,现在不是震惊忧心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得先把染染救回来。
  「尔西,你们几个守着少主,有任何事,就到那边屋子找我们。」
  那边屋子指的是距离云府一条街的新宅,两进院,小小的,他们特地为染染备下的。
  「是。」尔西等人回道。
  染染一行人离开后,尔西几个开始轻手轻脚地整理屋子,染染嘱咐过的,务求半点痕迹都不留。
  云曜推开棉被下床,伸了一个大懒腰,他的精神从没有这么好过。
  他似乎已经许久没有睡得这样沉,难不成昨晚染染又摸上他的床?
  他不知同她说过多少遍了,她已经是个大姑娘,要避嫌,可她总是这么回他——
  我怕热、你怕冷,各取所需,何必避嫌,何况我还没及笄呢,算得上什么大姑娘。
  及笄?是啊,过了正月她就十五了,十五岁的大姑娘喜欢什么?那支木头簪子不能再送了。
  之前,他让公孙先生到处搜罗好东西,打算给染染办个盛大的及笄礼,可是来不及了,他的婚礼在染染及笄之前,届时她将会离自己远远的,远到她只能住在他心里,无法待在他身边。
  说不出的痛在胸口蔓延,两世为人,他从未让自己过一天舒心日子,还以为最后这段日子终于可以随心恣意,谁知人算终究敌不过天算。
  云曜拿起搁在床边的袍子披上,走向桌边,突然间,他脚步一滞,快步转回床侧,目光四下梭巡。
  不对,屋子里除了地热,应该有不少炭盆子的,怎么都撤走了?
  他张开掌心,触上自己的脸,他的手心居然有着微温,怎么会?
  抽开身上的袍子,他走至窗边,打开窗户,一阵寒风吹入,夹带几片雪花,他打个寒颤,终于有了寒冷的感觉,却不像以往带着刺骨的痛。
  云曜直觉扯开衣襟低头望去,胸口缠了一圈棉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尔东!」
  他一唤,立刻有人冲进屋里,不是尔东,是尔北。
  尔北看见少主脸上有着不曾出现过的血色,安慰的想着,染染知道了一定很开心,待会儿就去告诉她。
  昨夜染染吐了一晚的血,短短几个时辰,鲜活漂亮的小丫头蔫了,整个人蒙上一层淡淡的灰白色。
  她痛得打滚,无论陆大夫和宁大夫在她身上扎了多少针都不管用,那丫头最怕痛的啊,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才体力不支昏睡过去。
  尔东回府,把这事说了,尔西、尔南二话不说,就往那边屋子奔去,大家都放心不下。
  尔东累了一夜,还得哄着小翔,小翔说胸口痛,闹着要去找染染,而且奇怪的是,这样的痛仿佛会传染,小翔痛,他也痛,他问了其他人,他们都说胸口隐隐泛着疼。
  「宁叔呢?」云曜急切的问道。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子,这样的变化,非常不对劲。
  「嗯……宁大夫刚出去了。」
  「陆叔呢?」
  「他……在园子里吧。」
  「去请陆叔过来。」
  「呃、好。」尔北应了一声,走了出去,确定少主看不见后,这才纵身一窜,往那边屋子飞去。
  云曜在屋内来回踱步了好一会儿才坐了下来,他不懂得医理,但久病成良医,多少懂得一点脉象,他将右手手指搭上左手腕。
  脉象平和,再无过去的凶险之征,怎么回事?雪蛊解了吗?怎么解的?突然间,他想到引蛊,急忙扬声再喊,「来人!」
  不多久,一名婢女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云曜怀疑地瞅着她,云府的规矩,除了宁叔、染染、尔东等人,下人是不可以进屋服侍的,为什么他一喊,来的不是尔东、尔西,而是一个眼生的丫头?
  「你是谁?」
  「奴婢巧儿。」
  「尔东几个呢?」
  「南爷、西爷不在府里,东爷正在哄着翔少爷。」
  「翔少爷怎么了?」
  「翔少爷一早醒来就闹着找小姐,东爷怎么劝都劝不来,还动上手。」
  府里就染染一个小姐,且小翔再无理取闹,尔东向来沉稳,不至于会动手……不对,这一切都太诡异了。
  云曜吸了口气,问道:「小姐去了哪里?」
  「小姐说要云游四方,当女神医去了,昨儿个怕翔少爷闹起来不让走,还弄了一点药,迷昏了翔少爷。」
  他早就知道她要走的,可是听到她真的离开了,他突然觉得胸口空荡荡的,说不清的寂寞迅速涌上。
  她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他还没好好叮咛她人心险恶、凡事谨慎,他还没安排好隐卫暗中保护,他还来不及让尔东跟在她身边贴心服侍……
  不对劲,为什么他会睡得不省人事?又为什么短短时间内就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去把尔东、小翔叫过来。」
  「是。」巧儿退下。
  染染离开的消息让沉稳的云曜成了只无头苍蝇,说不出的不安焦虑,他不知道他的慌乱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因为她没有当面辞行,还是因为他尚未替她安排好一切,他就是觉得焦急、不知所措。
  走到桌边,他发现青石纸镇下压着一封信,他像是猜到了什么,他的手隐隐颤抖,必须要极力压制,才能把信给抽出来。
  他果然没猜错,是染染留给他的信——
  亲爱的少主大人,我走了!
  本想留下来喝过喜酒再离开的,但后来发现我是个气窄量小的坏女人,要是真留下来,喝不喝喜酒其次,但闹场肯定会做。
  你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大人,我要是在众大臣面前闹上这一场,你肯定会很难堪,所以想想,我还是不留了。
  我其实并不害怕天涯茫茫、何处归乡,因为我知道自己是株野草,到哪里都能生根发芽。
  未来呢,我打算挥动手指,替自己挣下千金万金、挣出美名。
  哪日,你发现女神医的名号震耳欲聋,发现我的药膳堂开满大梁南北,你便晓得我将高唱凯歌返乡。
  届时,请记住,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我有我的壮志豪情,你也有你的,对吧?
  你要为国事、家事鞠躬尽瘁,为父母尽孝、为弟兄尽忠、为百姓苍生谋福,你有足够的能力办得到,你肯定能让我这种小女子,在一个安和乐利的国度里发展长才,对吧?
  所以,各自加油,好吗?
  染染
  信不长,却明明白白告诉他,没有他,她也可以活得好。
  云曜将这封信来来回回读过数十遍,读着她的豁达、读着她的豪气,读着读着,酸意一点一点冒起。
  因为他发现她不需要他也不要他了,瞬间,他觉得自己被刨空。
  他傻傻地呆站着,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过去,他的目标明确,他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可是现在,他茫然了……
  「少主。」
  陆鸣、小翔和尔东、尔北一起进屋,他们看见少主竟一脸茫然,一时惊得说不出话。
  他们家少主从来都是笃定自若的,不只随时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还早已筹划好了未来,可是现在,他无助得像个孩子,仿佛他们的顶天梁柱垮了。
  「少主。」
  众人一起涌上,把云曜扶到床边,陆鸣急急为他把脉,他的身子没有被掏空,状况比预估得好,所以不是身体上的毛病。
  陆鸣看一眼少主手上的信笺,意会过来,少主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读了染染的信。
  染染为少主费尽了心思,她说,光是活着不够,要活得好、活得自在、活得不觉负欠,光明磊落的人才能自信地走完一生。
  为了不让少主负欠,她什么谎话都说了,还逼着大家陪她一起说谎。
  可是那丫头,才睡了一个时辰又痛醒了,看得几个大男人皆是满心不舍,怎么样都无法离开。
  她痛,他们更痛,可痛到了极致,她反倒舒缓过来了,甚至笑着安抚他们——
  可见得天地万事万物相生相克,雪蛊教我痛,我便把它囚禁在胸口,教它不见天日。
  瞧吧、瞧吧,等捱过这一段,我以后一定不怕痛了,就可以跟曹叔好好学武功,将来不光当女神医,还要当武林第一女盟主。
  大家都知道她在胡乱吹嘘,为的就是想吹散众人眉间的愁绪,谁说那丫头大刺刺、心宽得很,其实是个再细心体贴不过的呀!
  「染染走的时候有说什么吗?」云曜心痛的问。
  「有,她让少主记得两人打勾勾做过的约定。」尔东垂下头,耳朵浮上红晕,他这辈子第一次对少主说谎。
  云曜苦笑,不在彼此身边也要在彼此心里,是吗?不管有没有对方的消息都要过导幸福积极,是吗?
  他不知道染染能不能做到这样的约定,但是于他……真的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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