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未必丹青见

两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现代社会，谁会为了一个总是把自己当空气的人等待两年？以他对李建刚的了解，他在棋局旁都坐不了20分钟，两年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个相当长的时间，更别说20年。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终究还是这个问题实际一点。方学景问的时候语气放轻了不少。
  “看清她，然后爱上她。”
  “你不是已经爱上她了么？”
  “那就继续爱她。”
  
☆、Chapter28  鸿门宴
  今天格外奇怪，喝了那么多伏特加居然没有事，李建刚一个人兴冲冲的开着自己的别克。他把窗子全部要下来，让风灌进来吹在自己的脸上。他记得母亲刘敏说排队完了之后一定要和安雨一起回吃饭。安雨来家里也不是过，多半是报告公司近况和财务问题。这一次是正式以儿媳妇的身份去，也算是正式见过家长。
  想到这里李建刚不由得苦笑一下，这个时候一起回去？他肯，安雨不一定肯。上次听一个女性同学说起，她现在的目标就是：做人就做懒羊羊，嫁人就嫁灰太狼。真是精辟。偏偏许安雨那个别扭，自己要当喜羊羊，凡是亲力亲为，老师帮别人解决事情，一遇到自己的就犯了难，还连累他一起受罪。有时候李建刚更情愿许安雨也是这个论调，那么凡事就不会这么麻烦。李建刚扯了扯嘴角，想起郝云刚才喝完酒付账离开时的结语：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横批：一物降一物。李建刚受教。
  “你这个死孩子，一个月都见不到你一次，影子都没有，每一次都回来这么晚……”一进门换鞋的时候就听到母亲的唠叨。母亲刘敏毕业于名校，气质娴静文雅，跟李立民年轻的时候还有过一段海誓山盟的日子，羡煞旁人。然而刘敏怀了好几个都不知是什么原因流产了。到怀上李建刚的时候，基本上夫妻两人包括双方的家长的生活基本上就是围绕着这个孩子展开。到了李建刚四岁的时候刘敏去体检，才发现自己患有先天性糖尿病，以前不明显，才老是留不住孩子。这几年病情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每天要打胰岛素控制血糖。不能生气，不能做大量的体力劳动，基本上每天什么都不能干，在家闲得发慌，就盼着膝下唯一的儿子能够常伴左右，最好含饴弄孙，儿媳孝顺。这回看见迟到了一天的儿子风尘仆仆的才到家，唠叨就接踵而至了。
  “那好吧，下次我派我的影子回来看你……”李建刚也不恼，笑嘻嘻的搂着比自己低了整整一头的母亲的肩，赖皮的说道。
  “去去去，死小子，别乱说话。”刘敏拍了一下儿子的头，伸出手还是够不到，李建刚就很顺从的半蹲下来低头任她打。在x市有个说法，就是死人的影子会在离开人世前跟影子一样回到自己的家里跟家人道别，而家人是可以看到的。李建刚挠了挠头；“今天是什么饭啊？”
  “一回来就问是什么饭，你回来到底是为什么？”在一边呆着老花镜看报纸的李立民训斥道，声音却不严厉，儿子回家，做父亲的想必也是开心的，所谓的训斥只是过场。“等你回来就只会吃，哪像人家安雨，工作没得说，人品没得说，连……”
  “爸，您就会数落您自己的儿子。别人再好都是别人，我才是您儿子……”李建刚做到父亲旁边说。
  “要是可以的话，我宁愿安雨的我的孩子，那我就省心了。”
  “谁让您就生了我这么个不争气的傻儿子，被人耍了那么多年……”李建刚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
  “谁呀？”李立民放下报纸问。
  “还不就是你的宝贝干女儿……没人性，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感受……”李建刚愤愤。
  “咳咳，”厨房里走出一个较小的身影，但是背挺的很直，“李董，阿姨，可以吃饭了……”李建刚定睛一看，不是许安雨是谁？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说谁的坏话就能看到谁。
  刘敏察觉到了场面额尴尬，忙招呼着：“快，老头子，死小子，洗手去，吃饭了。今天安雨第一次下厨，做了几道拿手菜给咱们尝尝。”
  李建刚和李立民洗了手各自落座，刘敏则是早在饭桌边等候，只有安雨还在厨房忙活。“好了，最后一道——家常豆腐！”许安雨笑吟吟的端着盘子上菜，完全跟刚才判若两人。
  “加长——豆腐？有多长？”李建刚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对菜名也是一知半解，尤其是这种家常的菜，更是没有概念。
  一边的许安雨已经无言以对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还是刘敏解围：“看看你，没知识……”
  “还是加肠豆腐？加了猪大肠的？”此言一出，换来李立民的白眼，刘敏拿筷子在他手上敲了一下。
  “呃……什么都没加，就这么短也没有猪大肠……”许安雨把一丝掉下的头发捋到耳后。
  “好了好了，快吃吧，安雨忙活了好一阵子，豆腐啊，就是要趁热吃。来，老头子，给你一块，小子，你也吃……”刘敏微笑着给父子俩夹菜，“安雨，把围裙卸了，快坐下吃饭吧。听说你今天没上班，我跟她爸还担心你不舒服呢，你又赶来给我们做饭，真是难为你了。”刘敏说着，也把一块豆腐夹到安雨的碗里。安雨笑笑，不语。事实上她真的很不舒服，对自己充满了厌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尤其是脖子。
  李建刚偷偷瞄了一眼许安雨，她还是一贯的没有表情，看不出来情绪。静静的把饭往嘴里送。他心里有事，不到两天的时间得罪了安雨三次，她还肯来家里做饭，李建刚一时间摸不透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觉得豆腐是在太苦，味道怪怪的。这顿饭真是一顿鸿门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静观其变吧，许安雨真的要当菜刀，他李建刚就往案板上一趴，你爱怎么剁怎么剁，只要剁完了菜刀高兴就好了。
  “对了！”李建刚被许安雨吓了一跳。她赶忙站起来，慌慌忙忙的跑到冰箱旁边，拿了一盒东西又急匆匆跑过来，对刘敏说：“阿姨，您忘了打胰岛素。”
  “就是就是，看我这记性，还是安雨细心，这胰岛素啊就是要饭前打……”安雨帮刘敏打完针，出去收拾用过的注射器。
  “小子，你说你跟安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今天怎么感觉怪怪的？快结婚了，不会有出什么事吧？”刘敏小声对李建刚说。
  他笑笑：“您害怕您儿子讨不到老婆啊？”
  “我是怕到手的儿媳妇跑了！”李立民很不给面子的说。
  得了，李建刚真的觉得自己像刘邦，前面项庄舞剑，后面如芒在背。
  “好了，现在垃圾分类是件好事，但是可真有点不方便。”安雨到厨房洗了洗手，做回位子上。
  “小子，你今天住家里吧？”刘敏问
  “嗯”李建刚看了看安雨的表情，应了一声。
  “那安雨啊，你今天也别回去了，回去了也是一个人。你哪个地方是清静，但是大晚上的一个女孩子家的不安全。”
  此言一出，餐桌上一片安静。
  “好。”安雨轻语，继续加了一块被李建刚“误会”了两次的家常豆腐。
  
☆、Chapter29    求你一件事
  安雨收拾完碗筷已经是8点的电视剧黄金档。刘敏这个家庭主妇可是最喜欢看这个时段的煽情肥皂剧，尤其是那种台湾琼瑶阿姨的，明知道台词中排比句一波接一波，情话一句比一句肉麻，偏偏喜欢自己往里面钻，没办法。李立民更是被妻子拉去当陪练，每天看《哑巴新娘》，还不能分神，两个小时下来真的是如坐针毡。看见安雨来了，可是找到了救星，把李建刚一个人人在客厅陪他妈看电视，自己拉着安雨走到了主卧，一来联络感情，二来了解公司近况。
  安雨则是对此番待遇有些许的不适应，一直循规蹈矩，扮演好好媳妇的角色。出乎意料的，李立民进来之后还把门关上了。
  “李董，您想跟我说什么？要是公司的事的话，我想李总也是要知道的。”安雨不傻，她的意思在明白不过：关门做什么？
  “是公司的事，但是这件事建刚他不能知道。”李立民看了一眼客厅沙发上背对着他的母子俩，关好门做到安雨旁边。安雨往后挪了挪，轻咳了一下，“天气太热了，上火，嗓子不舒服。”
  “一会让你阿姨给你煮绿豆汤喝！”李立民笑嘻嘻的，“以后就别叫李董了，听着怪生分的。反正你跟建刚也快要结婚了，干脆改口叫爸爸吧。”
  在公司的时候李立民总是不苟言笑，安雨也习惯了，此番笑容让她着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礼貌性的回答：“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占一回便宜，爸爸。”李立民的笑容更胜了。安雨对这样的笑容慢慢有点熟悉了。跟她谈判的客户，都是在利润得到暴涨之后才会这样。通常这个时候安雨都会警铃大作，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小心为是。看来这只老狐狸叫她过来吃饭果然是有别的目的。只是安雨没他有钱，没他有势，唯一可以拿出来的本钱又被刘雪波刺激的白白送给了他儿子，安雨猜不出他图什么。
  “你……”
  “爸！”李立民正待切入正题，李建刚忽然把门一把拉开闯进来，“妈让你去看电视，说是男女主人公重逢了，正精彩着呢……”谁都看得出来，李建刚站在门口很长时间了。
  “你个小兔崽子，竟会添乱。我跟安雨说一点事情你就这么心急火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