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的追夫手册

第一百三十七章谁赢了


    随着太子的身亡,太子一党的朝臣,将领,宗亲,只要是同太子谋逆扯上关系的,该下狱的下狱,该夺职的夺职,该抄家的抄家,整个朝堂几乎是空了一半。
    在权利的中心沉浮,命运自然也是变幻莫测。
    今天还位高权重,呼风唤雨,明天就有可能镣铐加身,一无所有。
    当然,也总是有那样令人妒忌的幸运儿,能在暴风雨中准确的找到方向。
    就比如,如今风头最劲的朝堂新贵贺之简。
    太子掌权时,他是仅此于谢正安的右相,太子倒台了,旁的人都大难临头,丢官去职,只有他,不但毫发无伤,反倒是更进一步,取代谢正安,成了左相,真正是位极人臣,出人头地了!
    于是,他迅速的成了天启国所有世家里有待嫁女儿的父母心中的最佳女婿候选人,每日往来武国公府的官媒,中间人,说客络绎不绝,几乎要把门槛都给踏破了。
    虽然有传闻说,贺之简有意与威远将军府的陈家小姐,可只要一天没换庚帖,没下小定,这事儿就还有变数不是?
    再说,如今威远将军陈令风犯了事被囚狱中,虽说陈明金不受影响,接管了父亲的兵权,可怎么说,威远将军府到底是有了污点,优势没有那么明显了。
    所以,贺之简最后到底是谁家的乘龙快婿,还说不定呢!
    京都城中甚至开了赌盘,赌各个世家的小姐们,谁会成为最大的赢家,成功的坐上贺夫人的位子。
    顾无忧听说了这个赌局,兴致勃勃的专程去观摩了一番,大手笔的押了一万两在陈明玉的名牌下面,买她赢。
    没办法,谁让自己有内幕消息呢!
    陈明玉这几日一副陷入粉红少女爱恋的模样,瞎子都看出来好么?
    八成是贺之简开了窍,终于学会了怜香惜玉,感受到陈明玉的痴心一片了!
    他们二人的婚事绝对是不离十了,按照现在这个赔率来说,自己这一万两,最后可能就会赚回来十万两的银子来了!
    这就跟白捡的有什么两样!
    啊,为什么没有开裴然亲事的赌盘的,到时自己就花个十万八万的,买她顾无忧赢,那银子可不就赚海了啊!
    小春:“······”
    姑娘喂,现在京都谁还不知道你是板上钉钉的临安王妃,哪个冤大头会开种稳赔不赚的赌盘啊?
    为什么一涉及到临安王殿下,姑娘的智商就直线下降啊!
    智商下降的顾无忧看见同样丢了智商的陈明玉,顿时分外亲切的拉住她,告诉她这个赚外快的好法子。
    陈明玉听说后,先是羞的满脸通红,连连摇头,跺着脚拿着小粉拳就把顾无忧好一顿娇捶,转过身却立刻派人把自己积攒的一些私房钱全送了来,让顾无忧帮她全部下注。
    顾无忧:“······”
    口嫌体直啊这是!
    不过作为全京都热切目光聚集点的贺之简来说,他却是仍旧是一派的平静温和,每日除了处理公务,就是去温泉山庄看顾花草,再不然,就是去无心堂开讲座。
    对于那些拐弯抹角送上门来请他去赴什么赏花宴,雅集文会的帖子,他都是一概婉拒,颇有一些任你八面来风,我自巍然不动的意味。
    他的态度模糊,这赌盘也就越发没了定数,赔率也就高的越来越离谱了,以至于后来顾无忧看见他,都觉得是看到了一座数十万两银子的移动小金库。
    与操心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的夫人们相比,朝中大臣们和皇室宗亲们更操心的是这继位之君的位子到底会由谁来坐。
    裴然面对络绎不绝劝他登基的折子,俱是毫不留情的打回,甚至直接在朝会上面冷声宣布,若再有谁上这样的奏折,一律以结党之嫌,罢职入狱。
    原本以为他只是做做样子的众人,在看到真的有人因此获罪的时候,终于开始相信,裴然,是真的无心帝位。
    这个揣测让不少人的心思都活泛了起来。
    只要把对自己有利的人推上皇位,那可是一本万利的事情,这种机遇,可不是天天有的!
    于是,皇室宗亲里有许多人或是在朝臣的推举下,或是大着胆子对着裴然毛遂自荐的,那真是如过江之鲫,层出不穷。
    顾无忧从贺之简的赌局里得到启示,干脆自己也开了一个赌盘,就赌这些皇位的继承者里谁才是最大的赢家。
    本来这样大逆不道的赌盘,是没有那个人有这个胆子来开的,不过嘛,顾无忧有裴然做靠山,怕啥?最不缺的就是胆子了好吧!
    那些候选人为了能在百姓中造势,也纷纷暗中派了人,给自己的名下押下大笔的银子,有那家底厚实的,看见别人的势头超过了自己,更是咬牙切齿的往下砸钱,非要让自己赶上才罢。
    于是,每天看到账面上直线上升的数额,顾无忧的心情都是十分的愉悦。
    反正,最后是谁来做这个继位之君的位子,都得由裴然这个考官来拍板决定,自己的这个赌盘嘛,那就等于是事先预知了结果,稳赚不赔啊!
    在顾无忧大发横财之时,在那明争暗斗的一票候选人中间,最终走到裴然眼前的那个人,却是不折不扣的一匹黑马,惊掉了所有人的眼珠子。
    元极殿,这是裴然监国时期处理政事,与朝臣议事的地方,今日,这里除了他,便只有贺之简一个重臣在。
    哦,不对,还有一个坐在山水屏风后面的顾无忧,她正兴致勃勃的等着看那位最终的赢家是谁,好赶紧派人去度盘更改赔率。
    “传裴清觐见。”
    老内侍的声音一层层的传了下去,直到传到候在台阶下的少年耳中。
    少年身形单薄,却是站的笔直,他抬头看了一眼元极殿的匾额,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尽全力将所有的紧张都压抑下去。
    不能出错,不能出错,为了父亲,为了恩人,我一定要成功!
    他抿了抿干涩的唇,随着引路的内侍快步走进了大殿之中,头也未抬,对着上首,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
    “侄儿裴清见过九皇叔。”
    皇叔?裴清?
    这是裴然哪个兄弟留下的子嗣么?怎么在赌盘的名单上,从来没听说过他的名字啊?
    顾无忧有些疑惑,透着屏风的缝隙,仔细的打量起那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来。
    “起来吧。”
    裴然看着少年虽略带紧张却一丝不错的仪态,微微点了点头。
    裴清应了一声是,利落的站了起来,顾无忧也借此,真正看清了他的模样。
    这少年年纪尚小,一张眉清目秀的面容上尚未完全脱去孩子的稚气,可那神态举止却仿若一个大人般老成持重,骨子里隐隐还可看得出他天生俱来的贵气凛然。
    顾无忧总觉得这孩子好似有点面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一面似得,冥思苦想了半天,在对上那孩子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时,猛的想了起来。
    这是上次在灯节上面,为高婉珠出头,行刺裴然的那个小乞丐!
    自己后来听裴然说起过,他是那个沧州鲁王裴宸的儿子!
    可是,他不是外室子吗?没有上过玉碟,怎么能算皇室宗亲?
    再说,就算上了玉碟,鲁王可是犯了谋逆大罪的,他的孩子继承皇位,岂不是会惹来非议,又怎么能服众呢?
    “这个位置,可不是儿戏,你当真想明白了?”
    裴然淡淡抬眸看着他,语音清浅。
    裴清听见这话,精神为之一震,端正的行了一礼道:“侄子若没有想明白,也不会主动来给九皇叔递信,这是事关江山社稷的大事,就算为了父亲的心志,我也绝不敢儿戏!”
    裴然顿了顿,道:“你父亲既然生前把你的玉碟挂在了别人的名下,那以后,鲁王就不再是你口中的父亲,这也是他的一番苦心,你可明白?”
    原来,裴清自小就聪明灵秀,坚韧勇敢,很得他父亲裴宸的喜爱。
    可是鲁王妃善妒,对于让裴清认祖归宗一事坚持不松口,裴宸性子绵软,也不愿和妻子争执,把裴清接进鲁王府的事就没了指望,遥遥无期。
    裴宸思来想去,实在不忍心这个优秀的好苗子以后会因为自己的身世而埋没,也不愿自己的血脉被人骂作野种。
    于是他就暗中备了厚礼,绕了几个圈子把裴清的名字挂到了一个刚刚过世的宗亲的名下,自此,裴清也就算是有了正式的身份。
    裴然的话是什么意思,裴清当然是懂的。
    鲁王谋逆是板上钉钉的铁证,是翻不了身的,如果让别人知道自己其实是鲁王的子嗣,那就不要说来登上皇位,只怕会立即被当做余孽,论罪斩首。
    他抿了抿唇,颌首行礼道:“侄儿谨记九皇叔的教诲。”
    现在不能认又如何?
    恩人说过,只要自己能坐上那个位子,稻光养晦,慢慢的把权利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终有一日,自己可以为父亲沉冤昭雪,为他正名,把害他之人全部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等到那时,自己就可以向全天下光明正大的宣告。
    自己是鲁王裴宸的儿子!不是什么叛臣余孽!
    裴然微眯了一双清水似的眸子,静静的看了他半响,说道:“你在信中所说,可是出自真心?”
    裴清又端端正正的磕了一个头,直起身板,声音清扬。
    “侄子以前蒙蔽未明,不知真相,所以,才错怪了九皇叔,可看了父亲留给我的手书后,我已然大彻大悟,明白了自己犯下了多么愚蠢的错误,只求九皇叔能不计前嫌,教导我为人立世的大道理,让我也能有所作为,以慰父亲在天之灵。”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诚恳十足,真是叫人不相信也难。
    裴然却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露出或释然或欣慰的神情,他只是端坐在那里,不发一言的看着他的眼睛,仿佛要看到他心里去。
    他莫名的有些心慌。
    难道我刚才哪里说的不好,惹了猜疑?
    临安王会不会改了主意,不让自己来做这个继位之君?
    那自己岂不是前功尽弃?
    不会的,不会的,这一段自己练了许久,连恩人都赞许过,是绝对不可能露馅!
    他徒然的来了信心,叩首道:“侄儿年幼,不懂作伪,九皇叔若是还心存疑虑,尽可杀了我,我绝无一丝怨言。”
    裴然将他的神情变化全都收入眼中,脸上却依旧是沉静如常,静了片刻,开口说道:“贺丞相,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贺之简起身,敛眸恭敬一礼。
    “是。”
    于是,搅乱了许多人心思的继位之君的人选,就这样尘埃落定了。
    裴清先被册为太子,待皇帝大行之后,将举行登基大典,正式成为天启国真正的少年天子。
    空寂着的东宫就这么又迎来了它新一任的主人。
    深夜。
    雷电交加,骤雨如瀑。
    裴清穿着件单薄的里衣,一个人呆在空旷寂寥的正殿的角落里。
    殿中只燃着一盏铜灯,微弱的烛火并没有驱散那浓郁的黑暗,反倒让那黑漆漆的一切愈发显得阴森恐怖了起来。
    裴清光着一双脚,双手抱着膝,把脸紧紧的埋在了里面。
    每当一道惊雷闪过,他就忍不住浑身颤抖一回,抱着膝盖的双手,也就越发的收紧。
    就算他看起来再怎么老成稳重,可他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他还做不到在面临自己最惧怕的雷雨夜时,还能淡定的装作若无其事。
    所以他遣退了所有伺候的内侍和宫婢,并令他们不许靠近正殿半步。
    他不能让他们瞧见自己这么怯弱胆小的样子,不能让裴然看轻自己。
    毕竟只要一天没有登基,自己就有可能会被打回原形,前功尽弃。
    又是一道惊天炸雷劈过,他抖的越发的厉害,整个人都几乎尽数蜷进了角落里。
    黑暗之中,有脚步声轻轻响起,不急不缓,慢慢的向他走了过来。
    是谁?!
    他的心中惊骇一片,却是不敢抬头去看,整个人瑟瑟发抖如秋天的落叶。
    “清儿,别怕。”
    温和清润的声音响起,似是一道安心符,瞬间让裴清找到了依靠。
    他又惊有喜的抬起头,看着眼前蒙着黑色斗篷的来人,似乳燕投林一般扑了过去。
    “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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