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的追夫手册

第一百三十八最美的风景,是你


    裴清将整张脸都埋进来人的怀里,那清冽好闻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整个人都安定了下来。
    倏地,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仰起脸,急急的说道:“恩人,你这样来找我,若是被皇叔发现,会不会起疑心?”
    来人抚了抚他的头顶,温和的一笑。
    “无妨,我已经让人在外面看着了,我知道,这样的雷雨天,你必是极为难熬,不来看看你,我这心总是不安宁。”
    裴清有些惭愧的勾下头,低声说道:“是我太无用了,倒叫恩人操心了。”
    “这不能怪你,若不是当时那个雨夜,发生了那等不幸,你也不会有此阴影。”
    裴清的脸顿时微微有些发白。
    那个雨夜,当真是他这一辈子,都不堪回首的噩梦。
    他被裴然从大名府放出去后,想想自己偷跑出来已数月有余,母亲定是已经急的不行,想想裴然在狱中所说的话,更是坐立难安了起来,决定立即回家一趟,让母亲搬家。
    他一向机敏,发现了竟有人在暗中尾随他,心里更是忐忑了起来。
    难道,是有人要对他的家人不利?
    他想尽办法摆脱了尾随的人,特地绕了远路回家。
    临到家门口时,他怕被人发现了行迹,便躲到了不远处的小山丘后,想等到天色暗下来,再偷偷敲后门进去。
    一直等到了三更时分,夜色漆黑如墨,惊雷阵阵,闪电如剑,眼看着就要骤起暴雨。
    他想着此时也不会再有人出来走动,便快步走到了自家小院的后门处,抬手敲了几下门,轻声唤道:“开门,是我。”
    里面很静,并没有一丝的声响,却有一股浓浓的血腥气从门缝里透出来,充斥着他的鼻端。
    他下意识的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道白光割破长空,伴着阵阵不绝于耳的炸雷,暴雨倾盆而下。
    他就着那亮光,看清了门缝里那一地蜿蜒的鲜红血液和那横七竖八毫无生气的尸体,犹如来到了修罗地狱。
    母亲,便躺在那地狱之中,一把尖刀深深的刺进了她的腹中,只露出很少的刀背,那浸透了母亲衣衫的大片鲜血,顿时刺的他两眼生疼。
    怎么会这样······
    是我······
    是我害了母亲······
    他心神大乱,踉跄着往后退,却不留神踩到了一块碎石之上,身形一歪,顿时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这声响惊动了还在屋子里的杀手,顿时有数个蒙面的黑衣人手持利刃,从院子里追了出来,然而,却只看到地上一只孤零零丢在那里的布鞋。
    领头的那人看了看四周错综复杂的地形和曲折幽深的巷口,皱了下眉,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分头追!主子交待了,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
    几个黑衣人应了一声,握紧了手中闪亮的尖刀,纵身跃上房顶,如鬼魅一般的四散追去。
    裴清躲在来时的那个小山丘后面,紧紧的捂住了嘴巴,薄汗湿透了整个后背。
    风很大,暴雨劈头盖脸的浇在了他的脸上,让他略微清醒了一点。
    这些人口中的“主子”是谁?
    是临安王?
    一定是他!
    假惺惺的放过了我,其实就是为了跟着我顺藤摸瓜的找到这里,清除鲁王“余孽”,好向皇帝邀功!
    我怎么能这么大意,怎么能轻易相信了他?!
    他坐在那里,在这狂风骤雨中万念俱灰的发着呆,整个人犹如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半天,都杵在一种失魂落魄的状态之中。
    我真真正正的成了一个孤儿······
    我该怎么办?
    这血海深仇我该如何来报?
    我又能,去哪儿呢·····
    黑漆漆的暗夜里,有朦胧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向这边而来。
    他猛的打了个激灵,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不行,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死在这儿!
    就算是希望渺茫,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要留着这条命,让害我父母之人血债血偿!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从地上爬了起来,拼命的跑远。
    快点,再快点!
    一颗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几乎要迸出了喉咙,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脚上的鞋子早已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双脚被地上的石块割的鲜血淋漓,伤痕累累。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他总感觉那脚步声就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他,无论他跑的有多快,始终都甩不掉那个声响。
    他几乎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双腿已经麻木不堪,在跑过一道水坑之时,身子一软,骤然的倒了下来。
    大雨模糊了他的双眼,也让他的意识渐渐的变得模糊了起来,他再也承受不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他在无边无际的昏昏沉沉之中,却感到有一双手在轻轻的放在他的额头上,接着似乎有个极温和的声音说道:“发烧了啊,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是谁,是谁在说话?
    难道,我已经到了阴曹地府?
    他费力的睁开双眼,却没有看到什么鬼差阴吏,只有一个看起来俊雅温润的年轻男子正绞干了一块微凉的手巾,悉心的给他擦拭着额头和手心。
    那男子看到他醒来,温和的朝他笑了笑,说道:“别害怕,我给你请了大夫,熬了药,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他再也不敢轻易的相信任何人,挣扎着就要起身离开,却被那男子轻轻的按住。
    “你这个样子,能去哪儿?看你年纪小小的,想必是和家人走散了,不若就在我这里暂住几日,等病好了,你想去哪儿,我绝不拦你,如何?”
    他看着那双清润的眼眸,不知道为什么,这眼眸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让他沉浮不定的心绪渐渐的稳定了下来。
    好吧,我现在这个样子,也跑不了多远,不如就在这里把病养好再说。
    这个人应该不是和那群人是一伙儿的,否则,又怎么救了自己呢?
    于是,他便留了下来。
    那个人当真是个好人,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不说,看他情绪低落,还给他读书讲典故,极为耐心的开导他。
    他渐渐的放下了心房,把自己的心事隐晦的吐出,询问自己该如何才能变的更强?如何才能向力量悬殊的敌人复仇?
    那人却是认真的告诉他,不一定要亲手拿刀杀了对方才叫复仇。
    你若是能获得他的信任,潜伏到他的身边,慢慢的积蓄力量,夺走对方所珍视的一切,让他变得一无所有,凄惨无比。
    最后再在他深陷泥泞的时候,出现在他的眼前,挑明自己的身份,看着他惊恐的双眼,后悔莫及的面容,再把他一点一点的踩到深渊里,让他万劫不复。
    这样的复仇,才是最痛快,最解恨的!
    他听的几乎呆住,回过神来后,却是徒然的激动了起来。
    对啊!
    临安王害了我家这么多条人命,只用他一条命来赔,未免也太便宜他!
    若能把他从云端上拉下来,让他变得低贱如泥,生不如死,再慢慢的折磨他,才能出了自己心中着一口恶气!
    可是激动过后,他想了一想,顿时又泄了气。
    自己如今孤身一人,没有任何依仗,没有任何助力,只怕连活下去都成问题,又哪里想的出法子,去取得临安王的信任呢?
    若是冒冒失失的找上去,岂不是自投罗网?白送了性命?
    那人似是看透了他心中的焦虑与失落,微微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
    “你这孩子,倒是与我有缘,若是你愿意相信我,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让你心愿得偿。”
    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相信。
    可后来,他知道了那人的真实身份,又看到了他的种种手段,才真正的觉得自己的复仇大业有了指望。
    在接到裴然传召他的消息之后,他对着那人,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
    “恩人,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这大恩大德,我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
    “清儿不必多礼。”
    那人把他扶了起来,口气亲切而柔和。
    “我帮你,可不是为了要你的报答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恩人,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那人微笑着打断了他,清润的眼角微微的挑起,意味深长的说道:“其实,我帮你也就是在帮我。”
    “帮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的那个仇人,恰巧,也与我有仇。”
    又是一道炸雷,把他的思绪瞬时拉了回来。
    “恩人,这些日子我的表现如何?会不会露了怯,会不会让临安王看出端倪······”
    “你表现的很好。”
    那人抖开手中的一件外裳,给他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语气,仍是一如既往的柔和。
    “你只要这样一步一步的,让裴然彻底的信任你,我们就会离成功越来越近。”
    裴清看着对方温和却坚定的眼神,抿了抿唇,重重的点了点头。
    “恩人放心,我必不会让你失望!”
    宁国侯府。
    顾无忧坐在黄花梨的贵妃椅上,悠闲自在的从一旁小几上的水晶碗里拿过西域贡来的紫粒葡萄,一边吃着,一边听小春在给她念账目上的数字。
    “姑娘,这个赌盘可真是一本万利,咱们这一回,少说也赚了七八十万两的银子!”
    顾无忧扔了一颗葡萄在嘴里,悠悠的一笑。
    “这是因为咱们有必赢的筹码在手,所以才稳赚不赔,可若是想以后都靠着赌盘来日进斗金,那却是没有这般好的运气了,再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我就随便玩一把,赚点小钱,也就算了。”
    小春:“······”
    几十万两的银子还叫小钱······
    那什么样的才叫大钱,您能告诉我么姑娘?
    永宁从门外掀了帘子进来,笑道:“姑娘,临安王殿下的车驾已经到门外了。”
    “这么快!”
    顾无忧连忙扔了手中的葡萄皮,站了起来。
    “快端了水我来净手,再拿了那瓶玫瑰香露过来,给我衣角全部洒一圈。”
    永宁和小春相视一笑,拉长了声音答道:“是。”
    随着继位之君的尘埃落定,裴然也终于从百忙之中稍稍脱出了身,今日,便是来带着顾无忧一起,去法门寺踏青赏花。
    所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顾无忧掀开车帘,看着半山腰上那层层叠叠,如花如雾的粉白桃树,心中一动,便提议弃了马车,两个人就这样沿着山路,慢慢的登上去。
    裴然自然依着了她。
    随行的侍卫们都极是知趣,并不靠近,只远远的跟着。
    山路曲曲折折,幽深雅静。
    两边种着参天的松柏,遮天蔽日。
    树下,遍地都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星星点点的,沿着山路,似乎一直看不到尽头。
    顾无忧却是有点后悔没有穿男装出来。
    这一身银纹蝉丝纱的襦裙好看是好看,可走在这山路间,就不是那么方便了。
    为了不勾到路边的树枝,她就只能提着裙角,亦步亦趋的跟在裴然的身后,走了一段后,便觉得有些乏力了起来。
    裴然回头看见,嘴角翘出些笑意,停了下来,单膝稍稍屈下了身体。
    “上来吧。”
    从树叶间洒下来的斑驳光线软绵绵的洒在了他的身上,连带着他原本清冷的眉目也柔和了起来。
    顾无忧看的心中一动,有淡淡的喜悦蔓延上来,她轻轻的答应了一声,俯身勾住了他的脖子。
    裴然就这么背着她,一步一步的朝那落英缤纷的桃花林走去。
    林中的鸟雀唧唧喳喳,在这清幽的山间,格外的婉转动听。
    微风拂过,有花瓣簌簌轻摇,轻飘飘的落了两人一身。
    顾无忧靠在裴然的背后,把脸贴着他的耳际,感受着那玉脂般的肌肤上传来的淡淡温度,刹那间,只觉得心满意足。
    能和所爱之人,就这样携手已共,心意相通的走下去,真是世上第一顺心畅意的事情啊!
    裴然见她半天不出声,微微的一笑。
    “怎么,是觉得这儿的景色不好,后悔来了?”
    “怎么会呢?”
    顾无忧嘴角含笑,凑上前去在裴然的脸颊上飞快的啄了一口。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世上最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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