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栀子花

  “傻丫头，那时候都快高考了，我怎么告诉你，高三下半年你那么拼命，我不能因为我的事影响了你。”
  沈承安的眼圈红了，脸上带着笑。
  “你真是太讨厌了，说好要考一个大学的，你就那么走了。”
  “安安，真的对不起。”
  “算了，没事了，每个人的人生规划都不一样，我要是怪你，岂不是太不讲理了？”
  “谢谢你，终于不生气了。”
  “其实，你走的那天，我去机场了，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没敢过去，怕太难过。”
  “你真的来了？”高均旸开心地笑了，“安安，这次我们相聚后，就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啊？”
  “啊什么啊，是没听清还是没听懂啊？没听清我就再说一遍，没听懂我就说到你能听懂。”
  “听清了。”沈承安快速回答。
  “那就好。对了，安安，你被你最想上的那所大学录取了吧？也学了服装设计专业？”
  “嗯，当初那些个小愿望也算是实现了。”
  “所以现在要开始下一步了，准备来法国深造？”
  “对。”说到这里，沈承安突然想起了这会被她遗忘的颜昊，她回头看了看，颜昊正背对着她坐在那里等待。
  “那个，高均旸，我还有点事，今天我们先聊到这吧。”
  “嗯，好，你先忙吧，我改天再给你打电话。”
  “好，拜拜。”
  沈承安挂断电话，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走回店里。
  颜昊听到开关门声，回过头来。
  “我们回去吧。”
  “你刚才不是还要说什么吗，你还没说完呢，抱歉被我的电话打断了。”沈承安不自觉在心中感到奇怪，她并没做什么，怎么会对颜昊感到很抱歉呢，这种心理可不是她所熟悉的她从小到大对待颜昊的态度。
  “没什么事，走吧。”
  “哦。”
  回家的路上。
  “颜昊，我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和你分开过，我走了你会不适应吗？不过，你再也不用忍受我的吵闹和蛮不讲理了。”
  “是啊，这么多年，我都要烦死了。”
  沈承安听着他的回答，有点失落。
  “啊？原来我这么讨人嫌啊？”
  “你以为呢？”
  “不过，颜昊你真的很够意思，在我这么烦人的情况下，你能一直在我身边和我玩，我很幸运，能遇到你。”
  “你闭嘴吧。”颜昊突然加快了脚步。
  “哎，你怎么走那么快，等等我，我还没说完呢。”
  “你怎么话那么多？”
  “颜昊，我总感觉我们之间的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我也不知道，是一种感觉，说不明白。”
  “那就不要想，也不要说了，好好准备出国吧。”
  沈承安回到家，沈志斌和蒋佩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沈承安放下大衣，也坐了过来。
  片刻后。
  “安安呐，你干嘛呢？”蒋佩看着沈承安剥好的四个橘子，哭笑不得。“你能吃完吗？”
  “啊？”沈承安看着茶几上的橘子，“天呐，我干什么呢？”
  “怎么了？有事？”沈志斌问。
  沈承安吃了一口橘子。
  “爸妈，如果……如果我说我想去留学，你们会怎么想？”
  “这是好事啊！”沈志斌坐直身体，“你不说，老爸也正有这个打算呢，你从小到大不知嚷嚷了多少回了。”
  “是啊，安安，我和你爸爸之前都讨论过。我们知道你学的这个专业，最好出国深造，我们早就做好打算了，就是你之前没提过，我们也还没来得及问你，以为你有自己的打算。”
  “可是得花好多钱呢，万一我又学不好……”
  沈承安说到这，沈志斌蹭地站起来。
  “老沈，你干嘛呢，吓我一跳。”坐在他身边的蒋佩拍了拍胸口。
  “我去拿点东西。”沈志斌神秘一笑，向卧室走去。
  “安安坐到妈妈身边来。”沈承安坐到蒋佩身边，蒋佩握着沈承安的手，“爸妈不求你大富大贵，给我们带来荣耀，只要你能健康快乐就好。当时妈妈怀我的女儿的时候就想着，我的女儿能健康快乐一辈子我就满足了。妈妈年轻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知道健康快乐真的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妈妈希望你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可以高高兴兴的，就算你去了学得不好，也能见见世面不是？人家不都说养女儿要富养吗，妈妈认为这富养，养的呢是开阔的眼界和宠辱不惊的气魄。”
  蒋佩的这番话，把沈承安感动地眼泪啪啪往下掉。
  “你妈说得太好了，哭什么，鼓掌。”沈志斌走了出来，一边说一边鼓掌。
  沈承安看向沈志斌，一下笑了出来。
  “老爸你干嘛？大晚上的还把墨镜戴上了。”
  “安安，别搭理他，谁知道他又抽什么风。”
  “怎么样，我就刚出来这么一会，蒋女士就嫉妒我了。”沈志斌站得有模有样，用手拽着自己刚刚回房间套上的外套。“怎么样，我女儿给我设计的衣服，你们羡慕吧？”
  沈承安听着沈志斌的话又留下眼泪来。
  “哎，你这孩子，怎么又哭了。”沈志斌连忙说道。
  “爸妈，你们真好，可是我小时候还总是讨厌你们处处都要管着我，现在才知道，那是你们希望把最好的都给我。”沈承安吸着鼻子带着哭腔，“既然爸妈把我当公主养，以后安安也要给爸爸妈妈国王和王后的礼遇。”
  “说什么呢，只要你能健康快乐，我们就知足了，不需要什么回报。”蒋佩道。
  “好嘞，安安，老爸就等着当国王了。”
  沈承安抹着眼泪笑了起来。
☆、又一个约定
  那一年，他26岁。她23岁。
  在沈承安决定去法国深造之后将近一年的时间，她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近日一所大学发来了录取通知书。
  沈承安坐在自己房间中拿着通知书，哭了起来，是感动，是高兴，和那与梦想越来越近的激动，她感觉这段时间一切的劳累都没白费。
  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她发了疯般学法语，现在想起来竟是那么酣畅淋漓，那么过瘾。做自己喜欢的事，那种感觉原来这么好。
  其实，她在大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自学法语了，她没想着要出国，毕竟那是很大的一笔花费，有些遥不可及，她便没有把这件事当做目标。可是，那颗心竟还是不自觉地向她所期待的那个方向出发。
  当我们长大之后突然发现，有那么多事让我们深感无力，现实的折磨太过痛苦。可是谁心中没有那么一点小小的不甘心呢，别压制，让它成长吧，长到它克服一切所向披靡。
  当机会来临的时候，你还需要具备相应的能力才行。
  这段时间高均旸知道沈承安在准备出国的事，就没有经常打扰她。不过，沈承安每个星期还是能接到他的一个电话。
  沈承安这段时间没太见到颜昊，他好像是因为什么事忙了起来。
  沈承安已经收到录取通知书，再过一个月她就要离开了，开始新的征程。
  沈承安给颜昊发了个短信，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她刚按下发送，就后悔了，又感觉，这不算是什么好消息。一去法国，就要好久都见不到那些她那么想天天在一块的人了。
  颜昊立刻打电话过来了。
  “沈承安，恭喜你，请我吃饭吧。”
  “当然，没问题。你现在忙吗？要不中午就吃？”
  “不忙，你现在在家吗？”
  “嗯，在家呢。”
  “我回去接你，今天我想吃西餐。”
  “啊？西餐？”
  “你就要走了，我得狠狠敲诈你一顿才行。”
  “手下留情。”
  西餐厅。
  颜昊拿着菜单在点餐，沈承安紧张地盯着他。
  颜昊将菜单从眼前移开。
  “你看我干什么，看餐单啊。”
  “颜老板，您悠着点，要不然我就得留下来洗盘子了。”沈承安用手抠着桌子。
  “放心吧，这顿我请。”
  “你改变主意啦？”
  “等你以后成大设计师了，再请我吧。”
  沈承安立刻坐直了身体，摆了一个OK的手势。
  “没问题，到时候你去法国，不是有那个什么米其林餐厅吗，我请你。”
  “怎么？打算以后留在法国了？”
  “还不知道那边情况呢，不过我不想留在那。”
  “为什么？”
  “那不是我的地方，没有归属感，而我的目标是要设计有中国特色的国际化时装，所以绝对不能离开灵感地。”
  “所以，你一定会回来？”颜昊眼中的期待逐渐放大。
  “当然。”
  颜昊和沈承安点好了菜，颜昊只要了一份牛排，沈承安要了牛排和一份沙拉。
  “麻烦你帮我开一瓶我放在这里的红酒，可以配我点的菜就可以。”颜昊对服务员道。
  “好的，颜先生，请您稍等。”
  服务员走后，沈承安微微俯在桌子上。
  “整天和你在一起，都没有感受到你变成有钱人的感觉，今天可是深深体会到了。”
  “那有什么，还不是和以前一样。”
  “颜昊，别人挣钱了都会买大房子换好车，你们家为什么不搬家？”
  “你希望我搬走？”
  沈承安连连摆手。
  “超级不希望，曾经这件事还让我困扰好一段时间呢，真的有点害怕你们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