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货在古代

第108章


何故至于要被送了回去,还不知将要面对的是何种难堪。想及此处,戚小容悲从中来,竟当即蹲在了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我不服气,我真的不服气,夏豆,明明我从来,样样都要比你强的。”
    门房下人听到哭声出门来看,见到戚小容多少也面熟,何况大夫人那边的人来打过招呼,说是有个丫鬟要出府回家里去。大夫人那边的人给她留了几分脸面,话说的还算好听,不知情的都以为戚小容自己要出的府,门房见闻便问:“姑娘这是怎地了?可是要现下离府去?”
    夏豆正俯身想安慰她几句,戚小容听到有外人看到了,到底是好面子的,擦擦泪站起身往外走。
    “小容,”夏豆叫她,顿了顿道:“你本来就是样样都强的。”
    戚小容转首看了她一眼,目光依旧带着当初的倔强和不甘,再旋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府去。
    *
    又过了大半月,夏豆的大哥夏木也入了一回周府,他如今跟着晏祁手下的一位掌事到处跑生意,故而上回夏家人被诓来周府他却不在,今来一是为看望妹妹,二则是接夏荠夏树回村里去,夏荠夏树在周府过了不久的好日子,如今听说就要回去了,心里头也存了几分不舍,因而均可怜巴巴的看向夏豆。
    夏豆心一软,便对哥哥说:“哥,若家中无事,让三妹四儿两个在这多住些日子,修竹院无外人,想必也无碍。”
    夏木面上还是从前那样憨厚温实模样,好容易见了妹妹一面,也不懂得嘘寒问暖,方才一直是夏豆说句是句,他只专心地听着,间或问一两句无关痛痒的,吃的可好穿的可足之类,现听二妹替小的两个求情,不免也为难起来,只道:“二妹妹,总归不合适,三妹和小四得回去才行。”
    “大哥”,一旁听着的夏荠娇嗔一声,埋怨道:“你是长子,还能成天在外地跑,怎地就让我和四弟在家呆着,这是哪门子道理。”
    “三妹,”夏豆和夏木同时开口喊道,声音里都透着不满,夏荠一撇嘴,不服输地偏头看西窗外,夏木只得又说:“二妹妹,哥哥人笨说话不好听,但这个道理也是懂的,你如今也不过是寄人篱下,若还带着这两个小的,只怕会惹人说道...爹娘也一再交待了,定要带着三弟四妹回去的。”
    夏木口苦婆心,夏豆细一琢磨,也是这个理,正要抬首说话,只见夏木又侧头低声与她道:“妹妹,听掌事的口风,京城那边这几日有信要来了,是喜是忧,就要见分晓,这紧要关头,就怕你自己都顾不上来,带着妹妹弟弟俩个也是累赘。”
    他声音压得很低,虽神态语气还是从前那个夏木无异,但终究有些不一样了,夏豆侧目看他,见哥哥这一年来也长了不少,竟不知不觉比她高出了大半个头。外头的日光从薄透的窗纸渗了进来,夏木背对着日光,半垂着身子同她讲话,夏豆看着他耳根后的一片金黄,竟生出几分恍惚,哥哥到底是不同了,由晏祁的人带着磨炼,不单单是个子长了,处处都长进了不少。
    “妹妹,”夏木见她发呆提醒她,“我说的你可在听,你虽聪明能干,到底年纪小,哥哥又是个没本事的人,从来未能护你周全...”
    “哥哥,”夏豆止住他,“唉,”夏木叹一口气,蚂蚱若在一块小地头里蹦跶,便永远不晓得外边天地有多宽广,离了爹娘出了村子,跟着掌事四处跑历练,才觉出自己从前如何的无能,让一家老小都受穷熬苦,没半点法子,“你自幼比哥哥聪慧,这些道理我不说大约你也懂的,总归自个多个心思稳健着行事,莫让别个寻出错来...”
    他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按他那样的闷葫芦性子,自己也酝酿不出多少话来,多半都是店铺掌事教给他的,他记在心头又跟夏豆说一遍罢了,夏豆听了感动,越发觉得哥哥今时不同往日。直到天色渐晚,夏木正要带着夏荠夏树两个启程出府,谁知九少爷云阳乐颠颠地来寻夏树玩耍,听说他要回去,自然万分不舍要留住,云阳开口要留人,丫鬟们自然也帮腔,故而最后,夏木这趟算是白来了,夏树不走,夏荠自然也不肯走的。
    直到送了苦着一张脸的夏木出了府,这头小不点儿们欢欣鼓舞地庆祝,夏豆摇摇头失笑,自家这个哥哥,还是再需练练啊。
 第101章...
    六月初, 果真如夏木所说,京城那边传来消息,天恩浩荡,重用一批旧臣, 右相复辟。
    右相上任不久,便重审了去年那桩东南旱灾贪墨案, 刑部复议三司会审,竟抽丝剥茧地查出, 始作俑者是的东南州府官, 公子祁不过坐了替罪羊。
    晏祁洗刷了冤屈,夏豆一时收到好几封信件,京城各路人马各类消息,唯不见晏祁亲笔信, 夏豆这边心头不由有些担忧。时过半月, 再有传闻, 云城公孙世家欲与晏侯爷联姻。
    刚恢复功名的七公子晏祁, 欲聘公孙家四小姐公孙云烟为嫡妻。
    同时,周府大房也紧锣密鼓地张罗起喜事来。因好事成双, 晏祁公子迎娶公孙四小姐之时, 云城少将公孙云越,亦将纳周府六小姐周玉棠为侧室。
    消息接二连三地送到周府来,修竹院一干人几乎摸不着头脑,不单单是小丫鬟侍卫那些个人心惶惶,连花容月貌和王濮都耐不住了,“姐姐,大夫人那边风风火火地在准备好事,就差在府里正门贴喜字了,周玉棠这几日在院子里待嫁不见外客,只有喜婆和打理妆面嫁衣的仆妇进进出出,见那番动静,只怕...”
    “周玉棠成亲时日就快了,”夏豆面无异色地回王濮,“那那,祁哥哥呢,”王濮急急道。
    “他那边还没准信儿来,姑且说不定,”夏豆正替众人几个清点行李,京城传来这样的消息,眼下修竹院处境陡然尴尬了起来,夏荠夏树定然要送回村子去了,王濮也需返家回州来,“姐姐!”王濮急眼了,“我是要送你出了嫁才归家的,否则决计不肯走。”
    夏豆却半点看不出着急的模样,慢条斯理地替各种打点东西,还寻空问夏荠:“这套银嵌玉的妆面还不错,你带回去?”夏荠受宠若惊的点点头,回过神后又赶忙摇头:“二姐...”夏豆拍拍夏荠肩膀:“如今二姐这边有些事要办,得委屈你先回村里去了,等姐姐安顿下来,再替你另做安排。”
    王濮见夏豆只对夏荠亲亲热热讲话,心里头也不是滋味儿,自己巴巴地替姐姐担心,未想到人姐妹到底才是一家人,想着便赌气地松手站在一旁,夏豆却像未察觉似的,只顾做自己事,也没抽出空来安慰她,王濮愈发委屈了,索性心想回去便回去吧。
    ***
    日子转眼入了炎夏,云城那边已送了聘礼进周府,因是纳侧室,一切规矩从简,前后事宜不过三月,只待七月十五纳吉日送周玉棠出嫁云城。周府到底是一方显赫,大房嫡小姐竟沦落至为侧室,也不知周大夫人谋的是何利,又想到周玉棠一心倾慕晏祁,谁知竟被心上人和母亲看做博弈的棋子,夏豆甚至同情起她来。
    但想想自身状况,夏豆再无闲心同情周玉棠。晏祁要娶云城的世家小姐了,纳不纳她为妾,还没个准信,周府人已断了修竹院的供养,接连送走了夏荠夏树和王濮之后,如今只她还住在周府。周府下人无视了修竹院主仆,没来赶人已是好的了。
    周彦之在一月前便前往帝都办事,离了奇的是原阳大小店铺的掌柜,都跟周彦之上了帝都似的,全没了音讯。晏祁留给她的人,听闻自家公子大婚,自然也要撤离原阳,就连小少爷公孙云阳,也趁着堂哥哥公孙云越娶亲,前两日被前呼后拥着动身回云城去了。
    眼下夏豆还真有些求助无门。
    “实在不行便从哪来回哪去呗,”夏豆百无聊赖的自我安慰,这一个个都约好了似的闹失踪闹神秘,晏祁那边也不知在捣鼓什么,总不见信来解释。天气渐渐炎热,扰得人心头难宁,夏豆总觉得这事情一团迷雾,晏祁走时还言之凿凿,不至于这么不靠谱,“说了六月便归,这都七月了人影都不见个,至多七月底,本姑娘也不等了。”
    最后唯一能让她心安的,竟是宝福庙传来的信儿。佛家人本不该理俗事,何况她师傅法济大师如今被奉作活佛,但宝福庙似乎没有忘记她这个俗家女弟子,在这当口送了几箱子礼来,以表惦挂。里头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吃穿用物小玩意,都由师兄师弟亲自挑拣的,最后竟翻捡到法济大师常带的那串小檀珠手串,夏豆顿然有些泪目,伤怀了许久之后,又见妙善送了一套厨具,秒真还送一块砧板...当即破涕为笑。
    七月十五,云城来迎亲车马花轿络绎不绝进了原阳,自清晨辰时起,城门处喧嚣热闹竟未停过,原阳街道站满了瞧热闹的看客,纷纷啧啧叹道:“果真云城富贵非比寻常,那云越公子还算不得云城的少主,娶个侧室便是这阵仗,当真前所未有。”
    但渐渐的,人群里起了嘀咕,“怎么,怎么这马车竟写了‘晏’字?”
    “这是哪户晏家?”
    “敢同云城车马一道前来的,莫不是京城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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