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阻挠刽子手

第60章


在黄色刊物上刊登丑闻的事儿由图雷舍夫负责,”安东·安德烈耶维奇向穿着皱巴巴制服的胖子那个方向点了点头,“这是他的领地。而让军事首长离开车臣,格里戈里·瓦连京诺维奇,这可是咱们的任务了。您能行吗?当然了,我也是随便问问,谁都知道您在干这种细活儿方面的才能。毫无疑问,您能行。不过,行动起来要机敏,先生们,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军事首长后天去车臣。根据预先计划,他将在那里呆四天时间。”
房间的门稍稍打开了一点,门口出现了一个大高个子,不过,他没穿制服,而是穿着普通的裤子和一件让健壮的肌肉撑得鼓绷绷的针织衬衫。大个子进屋时,一股喷香的烤肉味和浓烈醋汁的气味从半掩着的门外飘了进来。
“酒席已准备好了。”大个子通报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主人,等待下一步指示。
“那好吧,”主人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尽管他身体笨重,但动作起来还很轻巧,“请大家共进晚餐。如果安东·安德烈耶维奇的建议我们大家接受的话,那么,我们就以他的建议为依据,在饭桌上讨论一下细节的问题。请吧!”
他以优雅的,但同时又是不容置疑的手势请大家到旁边的一间屋子里。在饭桌前,钦措夫的座位与安东·安德烈耶维奇在一起。图雷舍夫和另外一个人坐在对面,而主人坐在首席上。钦措夫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一些。分派给他的任务,他完全力所能及,并且,他已经开始考虑完成这项任务的各种方案。但出乎意料的是,情况骤然发生了改变。
“顺便说一声,”坐在钦措夫对面的图雷舍夫说道,“我认为,我们这样分工的话,不能充分发挥格里戈里·瓦连京诺维奇的才干。我想,他能做成的事,要比这多得多。”
“是吗?”主人把刚刚送到嘴边的叉子放了下来,他的叉子上是一块猪肉。
“我认为,”图雷舍夫继续说,“在黄色刊物上刊登一些丑闻,这并不是我们所要进行的这次强大攻势所需要的。假如情报机关的某个领导人能对记者发表谈话,并且毫不含糊地肯定有关进攻格罗兹尼的准确时间的情报,就在那位军事首长那样匆忙地离开车臣的当天,就已报告他了。也就是说,这位情报机关领导人的讲话似乎没有暗示什么,他也没有指责任何人胆小,他只不过是在为种种公开的责难进行辩解而已,而这种责难是我们尊敬的安东·安德烈耶维奇答应组织的。这样,公民们就会自己作出结论。而如果作不出结论,那么,新闻界就会帮助他们作出结论。报界记者的凭空臆测是一回事,而对若干领导人的讲话进行对比和分析,又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儿,再说呢,这些讲话可是公开发表的,而不是闲扯的空话,我敢向你们保证,这更有说服力。然后,这种局面就一定会成为国内外社会的共同财富。反响将是巨大的。请不要忘记,先生们,拉特尼科夫的答记者问曾产生了多么强烈的轩然大波。”
“瞧吧,好戏还在后头呢!”钦措夫惊恐地思量着,“只不过这件事儿跟我毫不相干。拉特尼科夫那件事儿是帕维尔干的,目的是为了让拉特尼科夫身败名裂,这种事儿我才不干呢。”
“接着讲呀,”主人明显地活跃起来,“这可是个好主意。让我们来讨论讨论。”
钦措夫埋头对付盘子里的饭菜,他使出浑身解数装模作样,仿佛对大家的谈论不感兴趣似的。但是,大家的每一句话,对他来说,就像丧钟一样在耳边回响着。
“我觉得,您不是太喜欢这个主意。”坐在钦措夫身边的安东·安德烈那维奇悄声对他说。
“您说得对。”格里戈里·瓦连京诺维奇早有准备地说。
“为什么?莫非您不相信,这样解决问题更有效?是不是您发现了在座各位尚未察觉的暗礁?”
“我是不相信我能办妥交给我的事情,”钦措夫含糊不清地回答,“我不习惯于草率行事。为准备这种记者采访,需要很多时间,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完全明白,”安东·安德烈那维奇晃了晃脑袋,“您的意思是,为了迫使一个特工人员说出我们所需要的一切,就应该事先做他的工作,时间还不能短。我的理解对吗?”
“完全正确,”格里戈里·瓦连京诺维奇兴奋地点头称是,“这个人一定要瞅准,要把他从人群中挑选出来,这一点毫无疑问。要研究他的生活习性,并准备好对付他的武器,利用武器,就能迫使他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这个问题不是十天八天就能解决的,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请允许我问一下,您做拉特尼科夫的工作用了多少时间?”
“四个月。”钦措夫撒了个谎,但连眼皮儿都没眨一下。
“是真的吗?”
安东·安德烈耶维奇扭过头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饭桌上的这位邻居。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怪异,使得格里戈里·瓦连京诺维奇感到浑身不自在。莫非他不相信?他是凭什么产生怀疑的呢?莫非他已经知道了实情?又是谁告诉他实情的呢?
“是的,您想想看,就是四个月。”钦措夫果敢地肯定,“并且,还是在我的一些得力助手的协助下办成的。”
“现在情况怎样?您的那些助手呢?”
“他们已经走了,”格里戈里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也许,你们也都知道,就在不久前我还为之操劳的那支队伍是怎么散伙的。我的助手就是那里的人。遗憾的是,现在他们并不服从于我,而现在我也没法儿跟他们联系。”
“难道您看不上我们的助手人员?”
“一言难尽,”钦措夫含糊地应道,“我暂时还不清楚他们的能力和本事。不管怎么说,这种棘手的活儿,在十天之内,谁也干不成。真的干不成,安东·安德烈耶维奇。那样做是不现实的。您要知道,我并不想欺骗您,也不想哗众取宠,好像我无所不能,不能干的也能干成似的。我和您是在办一件大事。在工作时,应当瞪大眼睛把一切都看清楚了。请说服您的朋友们,他们对这种记者采访期望值过高,时间太少了。”
“好吧,我准备同您协商好。不过,如果我为您物色到了得力助手,就由您来负责安排这次记者采访,好吗?”
“我刚才跟您说了,安东·安德烈耶维奇:即使是有最好的助手帮助,这件事也不是个把月就能完成的。”
“那好吧,我们过会儿再谈这个问题,”安东·安德烈耶维奇微微一笑,“现在,我们来品评一下厨师的手艺。”
这时候,大家的话题转到了资金问题上。格里戈里·瓦连京诺维奇偷耳细听着他们的谈话过程,他明白了,他们在谈论他,在谈论打算分配给他的任务。
“格里戈里·瓦连京诺维奇?”主人转过脸来说,“我们在座的各位,都是头脑健全的人,我们不强求您赞同我们的政治观点。我们是把您当做专家请来的,对您的辛苦,我们将以适当的方式予以补偿。现在,我们想讨论一下您的条件。”
“您指的是设法让那位军事长官离开车臣的事吗?”钦措夫好奇地问道。
“不,我们说的是安排特工机关的一个领导人接受记者采访的事儿。”
“格里戈里·瓦连京诺维奇并不认为此事可行,”安东·安德烈耶维奇插话说,“而我倾向于同他协商好。这个工作需要长期的、周密的前期准备,十天八天未必就能有效地落实。”
“谈的不是这个,”主人皱了皱眉头,“工作越难,报酬就越高,我们正准备讨论这个问题。格里戈里·瓦连京诺维奇,依您看,这项工作值多少钱?”
“假如我有足够的时间和训练有素的助手的话,”钦措夫小心谨慎地回答,“我觉得这项工作……嗯,直说吧,值五十万美元。”
“也就是说,为了采访拉特尼科夫的事儿,您得到了这个数的报酬?”一位客人想搞清楚,问了一句。他的名字钦措夫已经记不住了。
“是的。”钦措夫肯定地说,他又说谎了。实际上,为了拉特尼科夫的事儿,马利科夫总共只付给了钦措夫二十万美元。不过,马利科夫已经不在了,也没有谁会来戳穿钦措夫的谎言。
“这样吧,考虑到时间太短,我们给您加倍的报酬。您觉得这样合适吗?”
一百万美元!整整一百万人见人爱、手感特别的绿票子!钦措夫惊讶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了。本来,他的预料是,这些人将会同他讨价还价,将会压低报酬的额度,而他本打算咬住五十万美元不松口,理由是时间短,任务重。他打心眼儿里希望这个数字能让这些人知难而退,让他们自己放弃记者采访这个想法。可他们……一百万美元都不在乎!我的天哪!这还有什么可推辞的呢?
“是的,我觉得这样还可以。”钦措夫脱口答道,也顾不上思考一下自己钻入了一个什么圈套。
“那么,您能保证完成任务?”
“是的,我能保证。”格里戈里·瓦连京诺维奇说。他感到一阵晕眩,周围的一切飘忽着,快速地旋转起来。
他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同意?见鬼!可是,面对一百万美元,能无动于衷吗……
“假如有什么差错的话,该如何?”坐在桌子对面、图雷舍夫旁边的一位客人穷追不舍地问。
“那样的话,我分文不取。”钦措夫苦笑了一下,他的表情告诉人们,这是理所当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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