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贪恋黑无常

第38章


  
  “放肆!”
  
  又一波声波袭来,詹小叶只觉得耳膜剧痛,像是要被刺穿了。下一秒,耳朵上便罩上一片凉意——金盏捂住了她的双耳。
  
  “刚才我没有急着救詹小叶,是因为我知道阎君并不打算真的伤害她。您想试探我,见我没有反应,您对她下了杀心,以此来逼我出手。”
  
  “呵呵……你出手了不是吗?金盏,你拿一颗真心来和我签订契约,可是现在,你的真心变了。”
  
  拿真心签订契约?这是什么意思?詹小叶心里一颤,眼前的世界渐渐清晰起来,她看到刑忘尘站在对面,身上燃烧着红色的火焰,连眼睛里也冒着火,脸色却是铁青的,像掺了墨的绿油漆,诡异得叫人不由得就是一个哆嗦。她……就是阎君?
  
  “我出手是因为阎君。”
  
  “哦?连金盏都学会狡辩了,有意思。”刑忘尘眼中的火焰弱下去一些,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
  
  “詹小叶并无罪过,阎君杀她,违背天道轮回,阎君不仅会受到惩罚,还会清誉受损,倘若被,”金盏不疾不徐地说着,说到“他”字,忽然迟疑地顿了一下,思索恰当的称谓,“被他知道了……”
  
  “住口!”刑忘尘不知忽然被什么刺激,猛地打断金盏,伸手向前一挥。
  
  只见一道耀眼的红光迎面劈来,强烈的气息迫得金盏和詹小叶都睁不开眼睛来。
  
  本能地,詹小叶扑到金盏身前挡住他。
  
  “小叶!”金盏只来得及叫出她的名字,那红光已经打在她身上,一瞬间,她整个身体剧烈地颤动了一下,软软瘫靠在他怀里。
  
  “小叶,你怎么样?”金盏连忙检查她的伤势,却发现她居然毫发无损,只是心忧过度,又受了惊吓,暂时晕了过去。他在她人中上掐了一把,见她悠悠转醒,这才松了口气。
  
  “我这是死了吧?”詹小叶呛了一声咳嗽出来,问道。
  
  金盏轻拍她的背,眼中的担忧还未褪尽,等她气息平稳了,他才开口,“你还活着。”
  
  他的神情詹小叶看得清清楚楚,以为在现在这样危险的关头,自己是他的一份包袱,有些愧疚地垂下眼睛。
  
  “刚才她晕过去的那一刹那,你的心是不是很痛啊?”刑忘尘冷哼道。
  
  金盏沉默以对。詹小叶看得到他微微颤抖的脸颊和慢慢握成拳头的双手,她知道,他现在很为难。
  
  承认他对她产生感情,这就是他的为难。
  
  虽然这样的为难很伤人,但是詹小叶依旧满心期望着自己能做些什么来结束眼前的一切。
  
  “看来还得再来一次啊。”刑忘尘一声叹息,扬起下巴,用眼尾瞄着金盏,抬起手,掌心迸射出凌厉的红光。
  
  “喂!你这个疯子!”詹小叶起身向前冲了两步,毫无畏惧地瞪着她,声音因为愤怒激动而有些尖,“你有病你知道吗?你得了绝症!你知道你的绝症是什么吗?永生的孤独?没有尽头的无聊空虚?都不是!你一定是没有被爱过,才会这么残忍无情,把别人当猴子一样玩弄!”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刑忘尘眼中红色的火焰倏地猛烈燃烧起来,低沉的吼声像是从地狱最深处发出来的。
  
  “一个被爱过的人,又怎么会这么看不惯那些为了爱而拼尽全力的鬼魂?一个曾经懂得爱是什么滋味的人,又怎么会明明知道他们已经万般艰难,却还要设定那么苛刻的契约来千方百计地阻挠?一个还能有爱可以回忆的人,又怎么会连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下属都不放过?阿离、李归、简凝、纪斐、金盏、我,我们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我们有爱,就该被你如此折磨?你把地府当成你随心所欲的王国,你凭什么?你这么可悲的一只鬼,你配做阎君吗?你对得起天帝对你的信任吗?”
  
  “小叶,别说了。”金盏忽然面色紧张,出声阻止詹小叶。
  
  “信任?”刑忘尘喃喃道,抬起的手缓缓无力地垂下去,周身的红色火焰消失了。她突然呵呵地冷笑,停不下来似的,笑得身子都开始颤抖。
  
  “阎君……”金盏唤了她一声,想了想,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说得对,我是一个没有爱的人。”笑够了,刑忘尘踉跄着朝詹小叶望去,眼中竟然有泪,“我没有爱,我永远再也不会有爱了……”
  
  随着声音的飘远,刑忘尘慢慢在虚空中消失了。随着她一起消失的,还有她身后的那栋楼,只剩下一片一望无垠的血红色彼岸花。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在最苦的药材中泡过,苦得连詹小叶都觉得心里一抽一抽得难过。她忽然有些后悔。其实她方才说的那番话并没有难听到这种程度,但是有时候,话重于不重,在于是不是正好戳中了别人心底最痛的那个伤口。看来,这个阎君应该也是个被爱深深伤过的人。
  
  金盏走到她身后,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
  
  “你刚才说的他,是谁啊?还有,拿真心去签订契约是什么意思?”她看他一眼,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沉默片刻,金盏轻声道:“我带你去见阎君。”
  
  “阎君?刚才不是一直在见吗?”詹小叶微微蹙眉。
  
  金盏没说话,带着她穿过彼岸花丛,飞过十煞岭,回到阎罗殿外,从侧门进到偏殿后面的一个房间,刚刚走近一些,就听到沙哑的歌声,那是留声机才会发出来的声音,充满时代特色的唱腔仿佛一下子把人带回到民国时期的大上海。
  
  金盏敲了门,“进来”,里面传来陌生的男声,很是冷冽,但是和金盏的冷淡不同,金盏只是性子冷,这个人的冷淡中,带着一股沉沉的死气。
  
  房间的门虚掩着,刚一推开,就有酒气扑面而来。房间里有古式的桌椅和柜子,几道相互层叠的纱幔之后,隐约看得出是一张案台,案台后斜倚着一道人影。地上凌乱的散着许多画,有些被垂在地面纱幔压住了。
  
  纱幔后的人就是阎君吧?她又想玩什么花样?詹小叶心中暗想。她刚跨进门,就踩到了一张画,捡起来一看,差点惊艳地叫出声来。画上的男子气宇非凡,眉眼如画,一袭青色暗花长袍,长身玉立,一看就是民国时期的贵公子。
  
  她顺便又把掉在附近的画都捡起来看,画上全都是这个男人不同的状态,虽然是静态,一举一动也显风流。画画的人显然十分用心,举止神态都描画得非常细致生动。
  
  这个男人……难道就是伤了阎君的那个人?詹小叶想着,向金盏投去询问的目光。
  
  金盏没有回应。
  
  房间里的纱幔忽然自动向两边收拢起来,案台后的人露出真面目,竟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衫,有着清俊面孔的男人。他正捏着一只小酒壶,随意往口中倒着酒,支在案台上的手臂下压着一叠画,画上自然也是方才詹小叶看到的那个男人。案台附近,还倒着许多跟他手中一样的小酒壶。
  
  “阎君,酒多伤身。”金盏轻声劝道。
  
  阎君又倒了一口酒,淡淡一笑,“闻初给你的那三百只鬼魂,我还给你。”
  
  “谢阎君。金盏对您所幻化的□□不敬,还请阎君处罚。”
  
  “不必,我累了。”
  
  “你再说一遍。”詹小叶忽然拿出手机,走得离阎君近一些。
  
  阎君和金盏都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你再说一遍,我好录下来,这样你就不能赖账了。”
  
  阎君朝金盏哼道:“因为眼睛长得像,所以智商就不重要了,是吧?”
  
  “不是,她很好。她是因为全心全意替我着想,才会忘记手机无法记录鬼魂的影像和声音。”
  
  本以为金盏不会忤逆阎君维护她,没想到他竟然立刻就反驳了阎君,詹小叶心里一阵甜。
  
  再次出乎她意料的是,阎君也没有生气,继续喝着他的酒,忽然将案台上已经画好的画捋到地上,铺上新纸作画。
  
  他就这么斜倚在案台上,随意地用毛笔在纸上勾画着,画几笔就倒一口酒,一点也不用心,这和詹小叶之前对绘画者的评价完全相反。但是他的随意看上去并不轻松,反倒有一种绝望过后的无可奈何。
  
  收起的纱幔忽然又放了下来,挡住了阎君。留声机里的音乐声忽然变得很响,靡靡之音柔美欢快,纱幔后的身影却显得更孤单了。
  
  金盏向纱幔后的阎君作揖,带着詹小叶离开。
  
  “呀,画……”快走到鬼门关,重回阳间时,詹小叶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抓着一幅画。
  
  金盏看了一眼,却说起另一个话题,“那是半滴浓,扑通的人和鬼魂一沾就醉,道行高的也撑不过一瓶。这是阎君花了五十年为自己酿出来的酒,他想醉,一直醉下去。”
  
  “你认识画上的男人对吧?嗯?不能说吗?那算了。”詹小叶摇摇头,“不过阎君角色扮演玩得不错啊,场景还这么讲究。”
  
  “那是阎君的真身,刑忘。”
  
  “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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