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

第37章


  他再次拿起电话,拨通了三角形移动房屋销售公司的号码。这才有道理——显然要使用移动房子啊。这样他们就可以开着旅行休闲车到处溜达,当你一步一跳地进去测试完再离开,你的邻居们也发现不了什么,甚至起不了半点疑心。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三角形移动房屋销售公司。”一个声音粗哑的男子接了电话。嗯,这更说得过去了。
  “你好,”佩里平静地说,他闲着的那只手把电话又往脸颊上靠了靠,“我想知道你们是否能帮我。”
  “那得看你需要什么帮助了,”严肃中带了点调侃,“我们能为你做些什么?”
  看你需要什么帮助,那个男人刚说的。他为什么会这样说?看来是找对地方了。他满怀兴奋与希望。
  “开始时有七个,但我已解决了三个,”佩里匆忙地说,“我感觉剩下的还在生长,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不好意思,七个什么?”
  “七个三角形啊。”佩里禁不住咧嘴笑了。
  “三角形?”
  “是的!就是!”佩里激动得开始发抖,仿佛他遏制不住身体内复活的能量在血管中奔涌,“你们必须帮我啊。告诉我现在还不迟!”
  “先生,恐怕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帮助你什么?”
  “就是三角形啊!”佩里不知不觉间提高了嗓门,“别跟我玩文字游戏了。我不知道你们该死的暗号是什么。我不是007,明白吗?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东西正在我体内生长,但我却无能为力。操你妈的暗号,赶快派人到我这来!”
  当佩里听到大脑里低沉的嗡嗡声时,他全身都凉了。虽然比以前柔和得多,但还是响起来了。
  三角形们醒了。
  “先生,我没有时间跟你闹着玩儿。我不懂……”
  佩里咬牙切齿地咆哮道:“我并不是在这胡说八道!”他几乎快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了,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沮丧。“天哪!我没有时间了!我没有时间了!你们必须——”
  “你在同谁说话”
  佩里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儿,身子打了个趔趄。他下意识地将电话扔了出去,话机穿过大半个屋子画了一道弧线然后轻轻地落在油毡地板上。
  此时的他,身心俱痛。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可怜的小兔子,被一所气势汹汹的豪宅门前的探照灯吓呆了。
  “你在同谁说话”
  “没有人!我……只是在自言自语。”
  “你为什么自言自语”
  “没有原因,可以吗?你管得着吗?”佩里用一条腿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跳向浴室,突然间,他很想撒尿。他听到了大脑像发信号般响起的尖厉的嗡嗡声,强烈而刺耳。
  它们在密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他在浴室门口停了下来,绞尽脑汁想找到一个对策应付接下来他预感要发生的事——大脑中的尖叫,他只有不去想它。一首歌。想一首歌吧。一首节奏激烈的歌……像愤怒反抗机器乐队的一首歌——《爆炸追踪》。
  佩里皱眉蹙额,集中精力去想这首歌。(“燃烧,燃烧,是的,你要燃烧”是他唯一能想起来的歌词。)佩里使出浑身解数念着这句歌词,尽量不让其他事情干扰自己。(燃烧,燃烧,是的,你要燃烧!)乐队主唱扎克·德拉·罗查的歌词萦绕在他耳边,仿佛他正在享受着一场音乐会,喝得疯疯癫癫,与成千上万的粉丝挤在一起玩人体冲浪。
  “你为什么要杀我们”
  佩里太投入了,差一点没有听到这个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佩里简直不敢相信它们想知道为什么。他顿时感到怒火中烧,再也集中不起注意力,无所谓什么恐惧与疼痛。它们居然如此放肆地质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它在我体内!我他妈的还需要什么别的原因吗?它在我体内,我想让它出去!我想让你们都滚出去!”
  “它不会伤害你我们也不会”
  “不会伤害我?我几乎不能走路,肩膀一团糟,家里到处都是血。那是我的血!”
  “也有我们的血这是你自己造成的”
  “胡说八道!你们这群狗杂种!我才不会伤害自己!我必须在你们从体内把我吃干净前将你们弄出来!也许你们把我当成了一个会走路的培养皿,可我告诉你,休想!”
  “冷静放松冷静放松”
  “放松?我当然会放松。等他妈的你们都死了,我自然会放松!”疲惫之余,他意识到他的狂怒彻底爆发了,完全无法控制。他想摔东西,什么都行,把它们摔成碎片。“就算挨千刀万剐,我也要把你们除掉!我不但十分愿意我还要笑——听见了吗?我会大笑着看你们一个一个去死!”
  “冷静有人来了冷静”
  “没有人来,你们这些混蛋!”他使劲甩了甩头,来平衡因极度愤怒而发颤的身体。
  “门外有人冷静冷静”
  门外传来三声敲门声。屋内的争论结束了。
  第43章 你好,邻居
  门外传来三声急速的敲门声。佩里怔怔地看着大门,拿不准到底有没有人敲门,他倒是希望根本没有听到。
  “当”、“当”、“当”,又是三下。
  “可伦坡可伦坡可伦坡可伦坡”
  “闭嘴!”佩里咬紧牙关逼出两个字,因为用力过大把下巴弄得生疼,“不是可伦坡。”
  “喂,伙计!”一个深沉的男中音从外面传来,他立即就认出了那是楼上的阿尔·特纳。“你能不能不要再叫了?快把人逼疯了!”
  阿尔·特纳是个人们常说的蓝领,干着诸如汽车修理一类的活儿。虽然已过了而立之年,阿尔却仍喜欢与小伙子们泡一整夜的吧,互相攀比酒量,以此来显示他的男儿气概。
  “别装了,我知道你在里面呢!”阿尔又敲了三下,他显然已经被激怒了。佩里听出了他声音里的不满。“喂,没事吧?怎么了?”
  “没事儿,”佩里隔着那扇用铁链拴得紧紧的门回应道,“真对不起,在电话上跟人吵了一架。”佩里为这个绝妙的谎言舒了口气。它听起来很有道理,没有谁会怀疑。
  阿尔站在门外喊道:“是吗?你在下面的尖叫让我心烦意乱,知道吗?”
  在一次又一次与三角形的斗争中,佩里一直在毫无顾忌地大声尖叫。
  “杀了他”
  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制造了这么多的噪音。
  “杀了他”
  也难怪阿尔要抱怨他了。
  “对不起了,阿尔,”佩里说,“我保证会小声点,女人在找麻烦,你了解的。”
  “伙计,把门打开我们好好说,我又不会吃了你。”阿尔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了很多。
  “呵,刚刚冲了个凉,我什么都没穿。谢谢你过来提醒我,我会小声的。”
  “杀了他”
  佩里听到了阿尔趿着鞋离开的声音,能感觉到他非常的不满。但佩里并不打算开门让阿尔看见满屋的血迹。
  “杀了他”
  三角形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杀了他”。前几次佩里都没有听到……也许是他根本就不想听到它们的声音。
  佩里压低嗓音说:“我为什么要杀他?”
  “他知道,他是个威胁,杀了他杀了他”
  “他不是个威胁!”话刚说到一半佩里就意识到音量又提高了,这使“威胁”听起来要小好几个分贝。“他是我的邻居,就住在楼上。”
  一阵时而尖厉时而模糊的嘈杂声嗡嗡传来。
  佩里猜测着也许它们正在分析术语“楼上”,又或者它们在谈论这个大楼的布局。整天和它们呆在一起,佩里很清楚它们每一步的活动。
  “傻瓜他就住在楼上杀了他他知道杀了他他知道——”
  “都给我住口!”佩里语气平静而意志坚定。他可能是快要死了,但他可不打算把阿尔也搭上。“都给我滚开!让我杀他?门儿都没有!我唯一想杀的就是我自己和你们四个,所以还是省点口水吧。”
  低沉的嘈杂声又响起,这次持续的时间更长。佩里偷偷地笑着。就好像他们是情人,三角形在想着合适的词来避免争吵。
  “傻瓜不要杀我们或自杀我们正在尽力阻止可伦坡”
  尽力阻止可伦坡。
  尽力阻止士兵们。
  三角形移动房屋销售公司的人得到信息了没有?也许他早就应该打911了——这样他们就能趁早把这些杂种们从他体内清除,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这条长着毒牙的响尾蛇缠了一身,控制了命脉。
  佩里感到筋疲力尽,这真像是和情人的一次争吵。当他与女朋友吵闹时,气愤、焦虑就像10月风暴里满天的树叶一样在他头脑中打旋。这样的争吵让他感到很累,像做爱后一样累,可是做爱后他并不想睡觉,吵了一架后却需要得很。现在仅仅是下午6点30分,但他已经很困了。
  他走进卧室,看到床单上斑驳的血迹,就不想在那里睡了。他只抓了件干净的T恤衫(底特律雄狮队)就赶紧离开,跳到浴室服了四粒止疼药片接着跳向沙发,顺势倒在了棉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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