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

第38章


  很快,他就睡着了。
  第44章 编程
  佩里永远都不知道他差点就得救了。那台监控所有电话的机器,纳鲁斯之光STA7800,接收到了他打给三角形移动房屋销售公司电话中的“三角形”,但却没有任何其他能够引起CDC观察员警觉的只言片语。如果佩里稍改几个词,甚至只要一个词,比如说“我开始有七个但我杀掉了三个”,而非“我开始有七个但我解决了三个”,那么救助队员可能已经上路了。
  但佩里毕竟没有说出那个词,所以没有引起观察员的警觉。佩里睡着了,继续为了生存孤军奋战。
  他像死人一样睡着了。但三角形们却没有。
  潜意识是一项强大的装备,它会不断重复相同的信息,不断想象成功,接着大脑会支配人们让这些想象变为现实。反之亦然——如果你认为自己是个失败者,认为自己总会丢掉工作,存不了钱,减不了肥,如果你一遍遍地这样告诉自己,你会发现有一天它们真的成了现实。潜意识不断接受相同的信息就会让它们成为现实。潜意识区分不了成功与失败,也区分不了什么对你好什么对你坏。
  潜意识更区分不了善良与邪恶。
  三角形们一遍又一遍地在佩里的大脑中重复着一句话。一百次。一千次。几千次。上万次。一遍又一遍。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这句话很短,它们甚至不用真的把它“说”出来——它们只需把它发送到佩里的听觉神经,在那里高速数据进入佩里的潜意识程序。
  在附近也存在着它们的同类。因为有时候它们能听到一些属于它们的声音,但却并非来自佩里的体内。也就是说,在附近还有另外一个寄主。
  它们并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但随着它们变得越来越强大,它们就越来越明白为什么在寄主的体内生存。
  它们在寄主体内是为了建造。
  过不了多长时间,两个寄主就会变成一个组合,一个集体,然后加入到更大的群落中去。这时,壮丽的建筑工程就开始了。但首先,它们必须保证寄主存活,让寄主远离危险,远离那些士兵。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三角形持续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直到止疼药杀进来,噪音变成持续的嗡嗡声并带着不久就会变成现实的宏伟建筑景象睡着了。
  第45章 朋友的关心
  比尔盯着电视。屏幕上播放着《神探可伦坡》。他心不在焉地用手指按着遥控器,无心观看。什么?不接他的电话,不回他的聊天信息,不应他的敲门。从他们在大学成为室友起,比尔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联系不到他的。出事了,一定是出大事了。人命关天的大事。
  到现在为止比尔已经打了几十通电话,每次都留言但都没有回应。他不断地查看聊天留言,想知道佩里是否上线,但每一次结果都是失望。他甚至还像那些神经兮兮的女孩一样留了一张他妈的便条。
  佩里显然在家,而且他想独处。但天哪,今天是周日,可是橄榄球赛日——他们几乎保留了10年的传统。经历了大学阶段的来来往往,经历了七个女朋友(比尔的五个,佩里的两个——唯一一次比尔赢过佩里这个超级运动健将),这个传统一直雷打不动。
  操!佩里才不喜欢呆在那个小公寓里呢,更何况今天是橄榄球赛日。比尔必须去看他,必须知道一切是否正常。佩里有时候是比较容易暴躁的——一次事故差点儿让他蹲了监狱。比尔必须搞清楚这一次佩里是怎么了,是不是又像上次那样把生活搞得一团糟。
  比尔拿起电话打给了他最好的朋友——这已经是那天中的第六次了。
  第46章 编造一场风暴
  “有人在敲门,有人在按铃。”
  他听出来了,这是保罗·麦卡特尼的声音。肯定是披头士的歌,那时候他们一边被吸毒搞得筋疲力尽,一边还口口声声说着爱与和平的屁话。
  仍是那扇该死的、腐朽得不成样子的门。虽然这次佩里并没穿过阴森的门廊去开那破门,而是站立不动,但那扇门却不断向他靠近。
  门还在向他逼近。
  像上百个海葵的小触须蠕动着匍匐向前。那绿色的、饿狼般的门,依然稳步向他逼近。
  佩里想转身逃走,但另一扇饿狼似的绿门逼得更近。他无处可逃,不管他怎样做,最终都会被其中的一扇门吞噬。睡梦中,佩里开始尖叫……
  炽烈刺眼的午后阳光从窗户射入,照在脸上,他的眼皮在阳光的照射下眨动着——佩里醒了。他昨晚就这样把头仰靠在沙发上,坐着睡着了。他一边放松肌肉,一边用还算完好的手臂揉了揉因睡姿不对而酸疼的脖子。他机械地用舌头舔了舔上鄂,来缓解糟糕的睡眠导致的困乏感。直到他喝了点水后这种感觉才慢慢消退。
  他的手机这时铃声大作。他没多想就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
  “哪位?”他问道,带着那种早上特有的沙哑的、呼吸粗重的声音。
  “哪位,哪位,你这狗娘养的”
  “佩里,原来你在家呀!你到底跑哪去了?”
  “我一直都在……”阳光从窗户透进来,佩里在刺眼的阳光照射下眨巴着眼睛回答道。他的声音仍带着一丝倦意,说出的话也未经过大脑思考,“一直在家呀。”
  “我们知道因为我们也一直在这里”
  “这几天一直都没见你!”电话那头传来焦虑而又兴奋的声音,“我们以为你出城或去其他什么地方了。这些天你一直都在家吗?”
  他的大脑似乎正在进行一场理智与愚蠢之间的竞赛。那因害怕疼痛来袭而处于极度惊慌中的理智正竭力想夺回控制权,而那因刚睁开惺忪的睡眼而显得异常愚钝的另一半正掌控着佩里的大脑,令很多话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很明显这场灾难性的竞争很快就会达到白热化阶段。
  “佩里,在吗?”
  佩里摇了摇头,努力从混乱中清醒过来,“你是哪位?”
  “哪位?什么哪位,你在说什么呢”
  “你这蠢货,我是比尔,你最好的朋友呀,至少你该听说过我吧?”
  佩里大脑里原本处于惊慌状态中的理智部分,用了相当于导弹撞上客机所释放的力量,才重新夺回了控制权。恐惧顿时向全身扩散,并控制了他身体的每个细胞。顿时,佩里像被毒蜘蛛咬了似的把手机扔向地板。
  “有人吗?”地板上的听筒里传出微弱的声音。
  “那是谁,你在跟谁说话,那是谁”
  比尔的声音出奇得小,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惊恐如同滚烫的烙铁般袭向佩里。从手机中传出的哪怕是一丁点儿声音都把佩里吓得够呛,就好像一条饱受虐待的狗被主人愤怒的吼叫吓到一样。
  “佩里?你还在吗?”
  他小心翼翼地俯身捡起手机,并迅速挂上电话。
  “那是谁,那是谁,谁谁谁,是可伦坡吗?”
  佩里的呼吸依旧很微弱,寂静突然降临。就像一个正在做坏事的孩子被当场抓住一样。他的大脑高速运转,试图搜索出一个借口或任何可以把他从麻烦中解脱出来的谎言。
  “谁在这,谁在这,谁在这”
  “没人在这。”佩里平静地说。
  “可伦坡也不在这儿吗”
  “不在。”佩里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慌乱,并努力压低声音——他可不想楼上的大胖子阿尔再次来访。“这儿没人,只是电话而已,没什么好担心的。”三角形在他大脑里扎下了根,尖厉的嘈杂声也在他脑子里撕扯着。佩里僵硬地坐着,一动不动,他在想,一声怒吼是否会让他好受点儿。短短的几秒钟,对他来说像永远一样漫长。
  随着“四骑士”词汇量的不断增长,低沉的嘈杂声也越来越清晰。
  “有了电话你就可以同不在这儿的人对话,是吗”
  佩里猜测着三角形的话,它们在句末加上了“是吗”,说明这是个问句。
  “嗯,这样我们就可以和那些不在这儿的人交谈了。”他像一只被活捉的兔子一样僵坐在沙发上,等待着剧痛像除草机划过脑际似的再次降临。
  “跟我们三角形说话就用不着电话”
  “你在和你的同类说话吗?”佩里小心翼翼地把话题从电话上移开,虽然同三角形对话并不让他焦虑,但他唯恐尖叫声会再次响起。它们似乎已懂得了电话的概念,同时也知道房间里没人。骑士们还未回答,耳边又响起了模糊的尖叫声。
  “随便给谁打个电话,我们要跟他们讲话”
  “他们在这附近吗?”他脑中又响起了尖厉的叫声。
  “附近是多远”
  “你知道什么是距离吗?”当它们在他脑中搜寻“距离”一词时,尖厉声又飘入耳中。它们的搜索触及了佩里的记忆,突然眼前浮现出各种意象——地图,百米冲刺,三流故事书等。
  “是的。附近是多远。展示给我们看”
  “附近”是一个相对概念,他也不清楚该怎样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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