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

第46章


他在包里塞了些衣物:两条牛仔裤、三件T恤衫、一件运动衫和所有他能找到的干净的内裤和袜子。
  因为一条腿差不多已经废了,而且他每动一下左肩就疼得要命,所以他几乎花了三分钟的时间才穿上裤子。每秒钟都万分难熬。他希望有人举着粗粗的门夯把门撞开,就像在连续剧《警察》中见到的那样,警员们拿着它冲进黑漆漆的房子。紧跟其后的是穿着生化防护服的傻瓜,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以防感染三角形。他们可能扛着大枪,巴不得赶紧扣动扳机。
  他穿上一件袭击者队的黑色厚运动衫,费力地套上袜子,蹬上旅行鞋。因为腿伤,即使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对他来说也变得非常困难。
  佩里想要件武器,任何他能找到的武器,这样他才能冲下去,像个真正的达西家族的人一样冲下去。他把厨房里整个的刀架、剪刀都一股脑儿倒进了背包,然后抓起钥匙、外套和沾满血迹的密歇根地图。比尔仍双目空洞地盯着地板,佩里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
  比尔真是太无礼了,甚至都没有抬头目送他出发。
  佩里走到门口时三角形们又说话了。
  “又一次孵化就要来了。”
  他差点没噎过去,手一下子松开了,钥匙和地图掉到地上。
  孵化。
  再见,毛虫。
  佩里摇了摇头。没时间了。他抓起钥匙,打开门,上下扫视大厅,搜寻着士兵。但什么也没看到。
  佩里走出去,锁上门。他甚至都未捡起地图。
  如果能活着离开安阿伯,他知道该去哪儿。
  警官艾德·麦金利左转拐入华盛特纳大街并朝着伊斯兰提东部驶去。安阿伯警察巡逻车周围的车辆,甚至那些以正常时速行驶的车辆,也适当减速了。
  无线电发出刺耳的尖叫声:“17号警车,速回信息。”
  警官布莱恩·范德派恩拿起电话听筒,用拇指按了通话按钮。
  “17号警车在,请讲。”
  “你们离温伍德公寓多远?”
  “我们正在华盛特纳东边的高尔夫道上。”布莱恩回答,“离温伍德大约五分钟车程。什么事?”
  “一起噪声投诉案。来自住在B-303公寓的阿尔·特纳。他说楼下的家伙一直尖叫了好几天。尖叫者的名字是佩里·达西,B-203公寓。”
  布莱恩转过头看了一眼艾德,一脸诧异,“佩里·达西。为什么这名字听来如此熟悉?”
  “是不是几年前在密歇根大学打后卫的那个孩子?”
  布莱恩用拇指按了一下通话按钮,“明白,调度,我们立刻去查看。”
  “小心点。”调度师说,“投诉者说达西非常高大,有潜在危险。”
  “明白。17号警车出发。”布莱恩挂断电话。
  艾德皱了皱眉,“非常高大,具有潜在危险?那听来的确符合我所见到的打橄榄球的佩里·达西。”
  布莱恩对着冬天明亮的阳光眯了眯眼。他想起观看过密歇根大学的“悍将”佩里·达西打球。“非常高大和危险”的确很中肯。但这只是扰民事件嘛,为什么电话里有那样的语气?他一点也不喜欢。
  第55章 你好,邻居(续)
  “你们说什么?”
  “又一次孵化就要来了!”
  佩里的嗓子一下子干了,血腾地冲到脸上,他的内心像一只被放大镜灼烧的蚂蚁一样变黑并干萎了。又要孵化了。他猜对了,这就像蛹和黄蜂——他已经满足了它们的目的,现在是它们兴风作浪的时候了。
  他庞大的躯体不自觉抖了起来。
  “你们在孵化?”
  “不是我们,是附近的,附近的。”
  他略感一丝宽慰,并夹杂着一丝希望。并非他获救的希望,而是感到还有人处在同样的困境中,还有人能体会这其中滋味。
  佩里朝着通向门外的楼梯单脚跳去,没注意到他的脚踩在被血浸湿的地板后,随着他一蹦一跳的,地面上留下一连串红色的脚印,正好显示了他的行踪。
  换了衣服的感觉真好。之前满是血迹的衣服穿起来可真是难受,那衣服都不用洗,可以直接拿去烧了。他现在换了衣服,正走出把他像囚犯一样困了好几天的公寓。
  他那挖掉腐烂三角形的肩膀剧烈地抽痛着。背包的带子刚好在毛巾和伤口上推推搡搡,但胶带将它们固定得很牢。等要揭掉这“勋章”时可是有罪受了。也许那时他已死,也就不需要为此担心了。
  “我们饿了,喂我们喂我们。”
  佩里不理会它们,集中精力,一步步迈下楼梯。他重重地倚在粗粗的金属扶梯上,谨慎地一步一步挪着。
  “现在喂我们。现在喂我们。孵化快要来了。”
  “给我闭嘴。现在没有食物。”
  他安然下了楼梯。能从狭小的公寓再回到外面可真是件美好的事情,不管天气怎样——过了那门,就算老天正下着燃烧的地狱之火,他也会哼着《雨中曲》的调子单脚跳出去。
  突然间他满腹焦虑,这出其不意的阻截让他的肾上腺素激增,他意识到了这并非他的恐惧。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可伦坡,可伦坡来了。”
  士兵们。佩里单脚跳出门,冬天的寒风和刺眼的阳光迎面而来。温度大约只有零度多点,但的确是个好天气。他跳到车旁,把钥匙插进锁眼时,一眼瞥到了一辆熟悉车子的颜色和线条,他的大脑在发出嗡嗡的警告。
  大约50码远,一辆安阿伯巡警车正从大楼入口朝他的方向驶来。
  他的汽车车头正好位于车棚金属飞檐下方。佩里绕着车跳着,然后挤在保险杠与飞檐之间,藏起来不让人看见。
  警车慢慢停在通往公寓大楼的人行道边。佩里的直觉朝他尖叫着——敌人只有15英尺远。
  两名警察下了车,却未走向他这边。他们迅速把电棍插进皮带里,接着以警察特有的自信朝着那幢大楼走去。
  他们走进了大楼。门慢慢关上。他们来迟了,救不了他们的小探子。要不了几秒钟他们就会发现尸体,然后一路射击搜索佩里。
  布莱恩·范德派恩第一个上楼。他脚步噔噔,215磅的重压可够楼梯受的。艾德·麦金利紧随其后,却没发出半点声响。艾德的脚步总是更轻,但事实上他比布莱恩还要重10磅。
  他们二话不说就上了二楼。噪音投诉并不是什么伤脑筋的案子。布莱恩希望达西是一个人住,他可不想处理家庭纷争。
  他们每周会来这幢大楼至少两次。大多数情况下,人们未意识到这所公寓的墙是多么薄,嘈杂声多么容易传播。通常,只要警察出现,那些噪音制造者就会窘迫万分,乖乖安静下来。因此,投诉很快就会迎刃而解。
  爬了一半楼梯,布莱恩突然停下来,艾德一下子撞上了他。布莱恩在往下看。艾德也下意识地朝着相同的地方看。
  楼梯上有一串很大的红脚印。
  布莱恩跪在其中一个脚印边,轻轻触摸着印迹——他的手指沾上了红色。他用指尖摩擦了一下,接着抬头看艾德。
  “是血。”布莱恩说。他甚至早料到这是血,这气味太熟悉了。
  布莱恩站了起来。两人都拔出了枪,悄悄挪动着步子,谨慎地以免踩到别的血印。当到达二楼时他们看到墙上的血迹。这么多血,肯定伤得很重。
  大大的血印直通到B-203公寓门下。肯定是一个失血过多的人爬进或被拖进了这个公寓。
  两人紧挨着门的两侧,脉搏剧烈跳动着,他们背对着墙,枪口朝地。布莱恩思潮澎湃。这血是新鲜的,而且这么多,暗示受害者可能已经失血过多身亡。他很确定这伤口一定是武器所致。如果受害人还在公寓的话,行凶者可能也在。
  布莱恩肾上腺素在激增。他伸出右手重重敲着门。
  “警察!开门!”
  无人回应。门廊里死一般地沉寂。布莱恩更加用力地敲着门。
  “警察!开门!”仍然没有回应。
  他侧身转到门前。飞快地瞟了眼艾德,艾德会意地点了点头。于是布莱恩将他215磅的重量换作对着门把手的一记重踹。木头发出碎裂声,但门仍然锁着。他又踹了一次,这次更用力。锁的插销从墙上飞离,木片飞溅。门开了。
  佩里突然意识到开车也无济于事。警察们几秒钟之后就会追出来。为了找到他,他们会先找到他的车,这样一来,他开车最远逃不出50英里就会被逮住,而徒步更是逃不了多远。
  “孵化不久就要来临。”
  孵化——有些可怜的混蛋已经等不及了。那会是怎样一幅景象?那疼痛该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去瓦加美伽的计划要往后推了。他能不能成功逃脱这个停车场还是个未知数,更不要说去瓦加美伽了。现在看来只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但他首先要找到那个离他最近、同时也感染了三角形的人。那人会了解佩里的处境,并会理解他对比尔的所作所为,那人还会掩护佩里,不会让他被那些在几分钟内就会“扫荡”整栋楼的警察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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