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

第47章


  “我们能看到孵化过程吗?”
  “是的,应该能看到,看看看。”
  “他在哪?告诉我怎么走,快点!”佩里催促着,声音中带着一股无法掩饰的焦虑。
  “这边走。”
  佩里惊呆了。另一个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微弱却很清晰。
  “转身。”
  他双手捂着耳朵,脸上呈现出一副孩子受到惊吓后的惊恐表情。一切都太突然,让佩里措手不及,但现在还不是惊慌失措的时候,因为那些警察随时都有可能冲出大楼直奔向他。他转身发现身后就是G幢大楼。
  “快点快点,这边安全。”
  他不明白,也不想去费那个劲明白。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远离那些警察。佩里开始拼命地连跑带跳地冲向G幢大楼,好几次都差点因失去平衡而跌倒,他确实摔了两跤,两次都是脸擦着地面,倒在被雪覆盖的柏油路上,但每次跌倒后他都会挣扎着拼命站起来继续向前冲。
  他用了不到15秒钟就冲进了G幢大楼。
  布莱恩·范德派恩和艾德·麦金利对每个细节都历历在目。在两人加起来共25年的警察生涯中(布莱恩14年,艾德11年),他们从未见过像在公寓B-203房间里发生的丧心病狂的举动。
  虽然布莱恩强烈地想直接瞄准房间,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将枪指向地面。门被撞开了,没发现任何动静,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继续向里移动,沙发上的尸体立即进入他的视线,血淋淋的手被牛排刀死死地钉在墙上,成十字架状。
  布莱恩当然会去检查尸体,但不用检查就知道这人肯定死了。凶手可能还在房间里,于是他把视线从尸体上移开,但满眼所见只有鲜血。
  一股味道如拳头般向他袭来:汗臭味、血腥味,还夹杂着一种严重腐烂的味道,这是种难以名状的怪味。
  布莱恩用枪指着那个通向浴室和卧室的过道。他突然很庆幸自己曾向这个小区打过无数次电话,这些电话让他对这幢楼各个房间的相似布局了如指掌。
  艾德敏捷地右转,举着枪向狭小的厨房慢慢靠近,“妈的。”
  布莱恩迅速地向厨房扫了一眼,地板上,甚至饭桌上,到处都被干涸的血迹覆盖着。血迹如此之深,以至于原本白色的油毡地板都被染成了红棕色。
  布莱恩继续沿着过道向里移动,艾德就在他后面几步之遥。客厅的小衣橱开着,里面的衣服屈指可数:一件大衣、一件夏威夷海滩随处可见的花哨衬衫,还有一件松垮的密歇根大学校队夹克。现在只剩下卧室和厨房未检查了。
  越靠近厨房,那股怪味就越浓烈。布莱恩藏在客厅一角,示意艾德去检查开着门的浴室。艾德进去不到一分钟就出来了,摇头示意浴室是空的,并做出“更多血”的口型。
  布莱恩在卧室门前小心翼翼地蹲下,艾德站在他后面,仅一步之隔。他们并未站得太近,以免一发子弹就要了他们两人的命。布莱恩感到他那颗剧烈跳动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他强压住心中的恐惧转动门把手,一把推开卧室的门,发现又是一场空——一个人也没有。随后他们迅速搜查了床底和衣橱。
  艾德说道:“布莱恩,你去看看伤者,我打电话叫人。”当艾德抓起电话与调度员通话时,布莱恩也迅速冲向伤者。检查发现,伤者脉搏已停止跳动,但身体还温热,死了还不到一个小时。
  死者瘫坐在沙发上,耷拉着头,双臂因被牛排刀分别钉在墙壁上而向外伸张。血浸透了受害者的整条腿,并在破旧的沙发上留下大片红色血迹。受害者的鼻子就像是刚经过一场灾难似的,惨不忍睹。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地肿着,割伤到处都是。血顺着他的脸庞流下并浸湿了衬衫。
  布莱恩脑子里拼凑着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对凶手的残暴行为无比愤怒。凶手在走廊上袭击了受害者,并用刀或别的武器在受害者身上留下多处割伤,然后把他拖进房间并用刀把他钉在墙上。脸上的淤肿可能是在客厅或是在手被刺穿后留下的。
  这样恶劣的事不该发生在安阿伯,这种事不管在哪儿都他妈的不该发生。
  在由内部争端引起的家庭暴力发生后,人们往往会懊悔万分。很多时候,行凶者会因伤害了自己心爱的人而选择自首。但这次却完全不同。不管凶手是谁,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没有丝毫悔改之意——感到懊悔的人不会在行凶之后用受害者的血在墙上写字。
  这是布莱恩看过的最具杀戮性的事情,也会是他警察生涯中最具轰动性的案件。虽然他对每一个骇人听闻的细节都历历在目,但墙上的字使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场野蛮的杀戮。
  数不清的手掌和手指印表明凶手是用双手将字抹到死者头顶的墙上的。墙上那两个血写的3英尺长的字还未干,血迹仍沿着墙向下滴:规矩。
  佩里关上身后那扇门,迅速地打量了一番空空的门廊,然后透过窗户往下看,刚好看到一个警察冲出B幢大楼跳上警车。警灯急速闪烁。
  佩里满足地咧嘴笑着,“一群饭桶,”他低声咕哝,“只要我活着,你们休想抓到我。”
  他们并不知道下车后会面临怎样的景象,他们肯定以为比尔已把佩里五花大绑,就等着有人来把他带走。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就太低估佩里了,但他肯定那帮警察再不会这样低估佩里了。
  佩里转身盯着G幢大楼的大厅。他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怪感觉,像是胸口有种黄油般的温暖,又像是内心一种油腻的感觉。佩里冲向G幢大楼时就感受到了,当他进入G幢大楼时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就要孵化了,就要孵化了,马上就要孵化了。”
  三角形漫无边际的话让佩里意识到逃脱只是暂时的。更多的警车正往这边赶来。警察发现他只是时间问题。他会被击毙,当然他会是在“试图逃跑”的时候被射杀的,不管他是单脚跳着栽了个跟头,还是在有20个目击者在场的情况下中枪倒地,这都不重要,因为那些警察会拿钱堵住这些人的嘴,或干脆让这些人也消失。他必须抓紧时间——他一定要找到另一个受害者。
  “伙计们,我该往哪走?”不管怎样,是它们让他看到了那些警察的真面目,是它们告诉了他谁是斯利克·威利的线人,是它们告诉他警察会来抓他,结果证明它们是对的。幸亏它们及时通知,他才得以逃脱。
  “去三楼。”
  见鬼,它们学得真快。现在当它们听到新词,比如方向或一些专业术语,几乎立即就能反应过来。
  他跌跌撞撞地单脚跳向三楼。每跳一步,胸口那种油腻的感觉就会更强烈一点。等佩里终于上到三楼时,那种奇怪的感觉已充斥了他全身每个细胞。佩里心里暗暗诅咒,“好像我压力还不够大似的。”
  他继续沿着门廊往里走,直到三角形叫住了他。
  “就是这。”
  公寓G-304。
  门上用粉笔画着一个浅色小花环,边上一只小木鸭举着粉红色的“欢迎”标志。一看就是乡村艺术,佩里最讨厌乡村艺术了。他敲门,没人回应,于是他继续敲门,这次更急促,更大声。
  仍没有回应。
  佩里俯身向前靠,嘴巴几乎贴到门边。他用轻柔却足以让门里面的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不会走的,我知道你正遭受着煎熬,我还知道三角形的事。”
  门开了条缝,传出防盗链绷紧的声音。佩里听见立体音箱正轻柔地播放着惠特尼·休斯顿的《我是女人中的女人》。如果她过去的四五天里睡过觉的话,她那圆胖的脸肯定更吸引人,但她现在看起来既生气又担心,同时还带着一丝恐惧。
  比尔一看到那张脸,那种油腻的感觉就几乎将他吞没。现在他知道这是为什么了——因为他感受到另一个寄主的存在。甚至没等她开口,佩里就知道她是那个寄主。
  “你是谁?”她问道。
  佩里听得出她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希望,希望这个男人是来救她的。
  佩里镇静地说:“我是佩里,也住这个小区。让我进来,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我们下一步的计划。”
  透过门缝他只能看见她半边脸,但很显然她并不相信。
  “你是政府派来的?或……犯罪现场调查?”她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听着,我他妈现在跟你在一条船上——我也有三角形,你感觉不到吗?现在趁别人看到我并报警之前赶紧开门让我进去。”
  最后一句话正中要害。她双眼圆睁,快速吸了口气,然后屏住呼吸。她眨了眨眼,思考着是否该相信这个人,接着就关上了门。佩里听见锁链滑动的声音。门打开了,她用充满希望的眼光热切地看着他。
  佩里把她推开,迅速跳进去,然后敏捷地关门上锁。他轻跳着转了身,却发现一把屠刀就在离他几英寸的地方正对着他。
  他轻轻地举起双手与肩齐平,身体后倾直到背部顶到了门。
  他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但愤怒与恐惧占了上风。如果他说错一个词那把刀就会直刺入他的胸口。她是个高大的女人,大约有5英尺7英寸,但脂肪的堆积让她重达170磅。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