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

第48章


她穿着绿蓝花朵装饰的黄色家居袍,袍子穿在她身上,就像是从一个身材是她四倍的人那儿传下来的旧衣服。脚上穿着有绒毛灰兔子点缀的凉鞋。她金黄的头发被乱糟糟地绑成马尾,看起来与她那流露着恐惧与无助的中年妇女的脸孔极不相称。
  虽然他比她要高大得多,但他不打算冒险。他早期在球场上学到的经验之一就是胖人都很强壮。虽然看上去不大可能,但有时他们那庞大的身躯和结实的肌肉反应会出奇得快,比如出拳、抓取或刺戳时。
  “天哪,女士,把刀放下。”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政府派来的?让我看看你证件。”她的声音有点颤抖,刀尖同样跟着晃动。
  “够了,”佩里说道,怒火正在心中燃烧,“如果我真是政府派来的,你认为他们会让我带着政府证件吗?动动脑子吧!你让我卷袖子,好吗?我让你看看。”
  佩里往上卷起袖子。
  他把背包慢慢放到地上,希望包的顶部是开的,这样他就能迅速抓起武器,也就是他那些厨房刀具。但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使她惊慌失措而错手向他砍去。于是他老老实实地卷起袖子。
  一股极度兴奋的感觉像毒品一样在他体内流淌。
  “是她是她,她不久就要孵化了,就是她。”
  “哦,天哪。”她沙哑地低语,“哦,天哪,你也感染了。”刀滑落到了地毯上。
  佩里单脚跳了一小步来到她面前。他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她本想低头后退以躲避他的巴掌,但还是被击倒在地。她现在躺在浅黄色的地毯上一动不动地抽泣着。
  “马上住手,住手,住手。”
  脑中的尖叫声疼得佩里皱眉蹙额。他早料到会这样,但至少他首先轻松获胜了。不管怎样,他必须让女人知道谁是当家的。
  “婊子,如果你再敢用刀指着我,我就把你剁了。”女人痛苦地抽泣着,并带着一丝恐惧和失望。
  佩里俯身靠近她,“你懂我说的话?”
  她把脸藏在双臂后,什么也没说,脂肪就像分层果冻似的摇晃着。
  佩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这抚摸让她有点难为情。“我再问你一次,”他说,“如果你不回答,我就要你好看,你这死胖子。”
  她猛地抬起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懂了!”她大叫道,“是的,我懂了。”
  她大叫着,好像故意要惹他生气。女人,总是得寸进尺。她那布满泪痕的脸让他想起了油光的甜圈圈。女人啊,生活可不相信眼泪。
  他继续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却变得冷漠,“还有一件事,如果你说话声音再这么大的话,你就死定了。没什么好商量的。再跟我顶嘴,我就砍了你,明白?”
  她一脸无辜地盯着他,眼神里充满怀疑与彻底的绝望。佩里对她没有半点同情。毕竟,她很柔弱,在这残暴的世界只有强者才能生存。
  佩里的愤怒终于爆发了,他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说:“你—明—白—吗?”
  “是的,”她低声说道,“我明白,请别再打我。”
  佩里说:“亲爱的,听着,”他的声音温柔而镇静,几乎就像在唱歌,“我一点也不关心你会怎样。我非常确定今天是我的末日,基于这点,我会随心所欲做我想做的事。如果你胆敢有任何敌对举动,如果你敢打电话求助或只要你拿起电话,我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割破你的喉咙,快得连你咽面包的时间都没有。如果你记住并乖乖听话,我们就会相处得很融洽。现在,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所以如果你明白就点点头。”
  她点了点头。
  “很好。”他温柔地擦干她脸庞上的泪,“现在赶紧站起来去弄点吃的,我们饿了。”
  他感到一股非常强烈的兴奋感向他涌来。三角形们很高兴,因为它们知道马上就有吃的了。这种感觉如此强烈,以至于连佩里也禁不住开心起来。
  第56章 令人兴奋的希望
  玛格丽特一脚踢开男厕所的门。她探进身急匆匆地大喊。
  “阿莫斯!快走,天哪,我们又发现了一个!”随即传来马桶的冲水声。阿莫斯猛地跳出卫生间,一边跌跌撞撞往外走,一边提着裤子。玛格丽特转身冲向门廊。阿莫斯一路小跑紧跟在后面。
  她在电梯门前停下。克拉伦斯·奥托一直在电梯门口等待着。她和阿莫斯进来之后,奥托关了门,按了到停车场的按钮。
  “那儿离这儿多远?”玛格丽特问。克拉伦斯拿出一张地图快速浏览着。
  “大约10分钟车程。”他说。
  玛格丽特抓着奥托的手臂,一脸急切地问道:“受害者情况怎样?有什么症状?”
  “我不知道,女士。杜正在路上,还有两队全副生化防护服武装的快速反应部队在支援。我想可能是幢公寓。我们已要求使用医院的医疗直升机,这样在找到他后,就可以把他带到飞机上,直接运回医院房顶的停机坪,再坐电梯直接送入你们的BSL-4实验室。”
  玛格丽特松开他的手臂,尽力镇定自己,“你觉得我们这次能找到一个活的吗?”
  “我认为可以,女士。”奥托说,“杜应该已经赶到那儿了。受害者填了一张电脑表格,说明会呆在原地等待帮助。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第57章 脱衣舞
  佩里坐在看似崭新的浅黄色沙发上,躲在公寓的阴暗处。他发现呆在另一所温伍德公寓感觉很奇怪。相同的平面布局却有着不同的家具与装修,就好像他的公寓被别人占据并重新用水彩海景图装修了一番,相配的窗帘,蕾丝的小垫,还有足够的乡村艺术装饰物,这一切都让人感觉很压抑。
  他用力咀嚼着鸡肉三明治,谨慎地通过威尼斯风情的百叶窗向外看。呆在胖帕蒂的公寓对他来说是幸运的,从窗户里他能看到大楼前的忙乱状态。七辆警车——五辆当地警方的和两辆国民警卫队的——警灯在漆黑的夜晚发出刺眼的红蓝光芒。
  看到这场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之所以能成功逃脱的原因。胖帕蒂一直在这儿观察着窗外的情况,从这三层的高度她可以轻松地看到远处的警车。她的三角形警告并解救了佩里。这确实说得通,它们是在保护同类。确保佩里活着这一点很重要——毕竟他还是一台可移动的孵化器。如果他死了,这三个混蛋也会小命不保。
  闪烁的警灯在雪地上制造出一种迪斯科舞厅的效果。午夜已过,天上的星星也躲了起来。今晚一切都被黑暗笼罩,轻柔的雪贪得无厌地吞噬了所有声音。要行动,就趁今晚。
  他要等胖帕蒂身上的赘生物孵化出来,在这之前他哪儿都不会去。他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坐在一把与黄沙发很相配的黄椅子上,小口咬着三明治。她虽然还在抽泣,却不敢出声,浑身的脂肪随着她的抽泣而抖动着。她正用一张三层的纸巾擦拭着额上的新伤口。佩里告诉过她不要哭出声,但她不听,所以他就割伤了她,这样那抽泣声才停止。就像父亲说的,有时你必须让女人知道谁说了算。
  他注意到她用胶带把一张密歇根公路地图贴在正门门后。一条粗糙的红线沿着23大道从安阿伯向北延伸,在与83大道交叉后转向西,然后沿着一条条的小路通向瓦加美伽。在瓦加美伽镇周围她画了几个红圈,着重写着“最后的希望”。
  在靠近瓦加美伽的地方,用整齐的直尺线,她用红墨水画了一个图案。
  佩里看了看他右臂刀割留下的图案,有新结的痂,所以看不出轮廓,但用屠刀画直线更困难,不是吗?那个图案对三角形们意味着什么?这意义重要吗?不,不重要……事到如今一切都不重要了。
  “它们也让你去瓦加美伽,是吗?”佩里问。她静静地点了点头。“你有车吗?”她再次点了点头,他笑了。这就好办了,他要做的就是等,等警察离开后就和胖帕蒂开车前往瓦加美伽。至于到那里会发生什么,他不知道,但无论如何,瓦加美伽他去定了。
  这是他的第二块鸡肉三明治。他很快吃光剩下的意大利千层面、一些巧克力蛋糕、一罐荷美尔火鸡和两个蒸松蛋糕。在过去的两个小时,他一直不停地吃,其实他早就饱了,但三角形一直不断要求他吃,而他确实照做了。
  出人意料的是,在大口解决掉这块三明治后,他竟莫名地感到一阵满足。但他不确定这种愉悦的感觉有多少是他自己的,又有多少是三角形传染给他的。而源源不断的营养摄入也使那些三角形满足地眉开眼笑。他与它们在感觉上的界限,就像他早就渴望踏上去瓦加美伽这件事一样,已变得模糊。
  伙计,你要小心了,可别掉进它们的陷阱。要保持自己的思想,否则你就与行尸走肉无异。
  他决定吃完这块三明治就再干掉一个三角形。这样才能重新划清他们之间的界线。没有什么能像自残那样干脆的解决方法了。
  大楼前的可伦坡们像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佩里隐藏在三楼的窗边,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楼下所发生的就像是电视连续剧《警察》的无声远距版本。警察敲过胖帕蒂的门,她的表现值得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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