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疯再魔不负卿

“忧月，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舟央认真地凝视着忧月的眼眸道，他相信眼前的忧月绝不是她本来的样子，但最可怕的是她自己也没意识到。
    忧月从舟央脸上这种少有的认真的神色察觉出了这句话的不同寻常，倒像是——在提醒自己什么。
    此时的忧月已不像从前那般事事为他人着想，直截了当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一旁的鹏钺有些紧张，忧月的变化他自然明白其中缘由。
    昨日在炼魂海海岸自己拿着渊灵公子的天灵玉对忧月施了个法，让她自己彻彻底底地启用了一次移天令。却不曾想天意如此，忧月怎么启用移天令不好偏对着炼魂海启用。虽说移天令的法力远远超于炼魂海，可炼魂海毕竟是三界至阴之地，再加上忧月毕竟不熟悉移天令，所以只达到了捡起自己在炼魂海上的时光的效力。
    但妙就妙在这里，一千三百年前忧月不知什么缘故受了重伤落入了炼魂海，与此同时魂魄中携带着移天令。但毕竟是受了重伤的便沉睡了过去，好在身为魅族不受炼魂海所伤，只是魅族的神识因与炼魂海相融却在一千多年里几乎被吞噬殆尽。这次启用移天令别的倒什么也没有，只是炼魂海受到移天令的召唤将这一千多年里吸收了忧月的魅族神识全部还给了她，现在只不过在一点一点与她的魂魄融合。
    所以今天太阳下山之前，忧月便会完全变成另一个样子，一个完全的魅族。
    鹏钺见忧月皱着眉头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突然有些担心让忧月想起昨天的事，便道：“神尊，你最近心神不宁，未免太伤神有些事还是不要去想了。”
    忧月正想着事突然被鹏钺打断便自然地松了一口气，对舟央道：“舟央，最近，黎渊出大事了？”
    舟央还担心着忧月的事哪里顾得了许多，心中真是暗自为忧月捏把汗，自己都这样了还完全没有发觉。想想也顾不得许多了，为今之计，必须支开鹏钺，如果不行便只能用硬的了。
    舟央抿了抿嘴，淡淡道：“忧月，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好好想想现在做的一切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不如，我和你一道去黎渊看看，去炼魂海看看？”
    “好，带上鹏钺，我们一起去黎渊，快去快回。”忧月干脆道。
    舟央无奈，看来自己在忧月心中并没有什么分量，她是铁定要按自己的意思来了。
    忧月正打算施法去黎渊，不想舟央却已独自一人御风离开了。忧月愣在原地，怎么回事，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舟央心急如焚用了十足十的法力赶到神界，不顾三七二十一隐了身形便穿过南天门，用千里传音唤出了无尘，考虑到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便将他唤到了魔界。
    对无尘而言，舟央是他失散多年的弟弟，自然是十分重要的，立即便赶了来。
    舟央将忧月的情况一点不落的说给了无尘，无尘脸色大变。连舟央都有些奇怪，想不到无尘也会有这样一面，淡然脱俗和超然物外全然被脸上的焦急取代。
    很快，无尘便与舟央告了别，只说或许是舟央多心了，移天令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便匆匆离去。
    无尘明白，忧月的魅族神识很快就会恢复，而且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拦的。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忧月才能越安全。若一旦恢复，必是要日日饮血为生，可是忧月天性善良，这样的折磨多半是难以承受，万一到时候三界所有人忌惮移天令的势力，倒戈相向。若她一旦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该怎么办……
    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忧月封印在炼魂海海底，那是唯一一个可以克制魅族的地方。
    无尘在魔界上空向四方缈越开来，很快便找到了忧月和鹏钺的踪迹。可是眼前的一幕却令他心如刀绞，不知为何，忧月一张脸已变得妖媚无比，眼眶里是一双血红色的眼眸，双眉斜飞如鬓，眉心一团殷红色的火焰印记，头顶披散的发丝中长出两只尖尖的耳朵，一张脸苍白地看不见血色，愈发衬得她一双痛苦的眼睛。忧月跪在山涧前不停地梳洗因妖化而曳地的乌发，发尾掺杂着一丝一缕的血红，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魅族中人的模样。
    一旁的鹏钺将自己锁在一个光泡中，以防忧月突然狂性大发要了他的命。
    看得出来，忧月并没有完全丧失原本的神识，只是被自己如今这个魅族的模样吓到了。
    无尘拼命加快速度，终于赶到忧月梳洗的山涧旁。
    登时施法打了鹏钺一掌，闪到忧月身后，将她揽入怀中带走。
    忧月忽的发觉被一个很熟悉的人抱紧，怀里有着熟悉的桃花香气，怀抱温柔而又厚实。她的记忆像一个毫无招式的剑客，几次触及那至关重要的地方而又擦肩而过。
    ——这个人是无尘，忧月知道自己如今是什么模样，不敢探出头来确认。
    如果人的一生总会有那样一刻是不能承受的痛苦，会感叹命运的残忍，会无助到绝望，那对于忧月而言一定就是这一刻，让无尘看到自己不人不鬼的样子，看到自己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魔鬼，让她连哭的力气也没有。
    无尘担心忧月很快会完全失去记忆，一直是全速御风而行，很快便到了炼魂海。忧月缩在无尘盈满淡淡桃花香的怀中却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她努力地用法术克制自己妖化的模样，可是没有丝毫作用。
    无尘下到炼魂海海边，缓缓放开了忧月。眼前的一幕几乎让他留下眼泪，忧月一双眼眶红的发肿却愣是没有流下一滴眼泪，自己一放开她便撒腿就跑，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无尘知道忧月不愿面对自己，可再如何时间紧迫他决不能再拖延了。
    无尘拉住忧月，她没有用一丝法力逃跑，也没有一丝理智，仅仅是凭着一种不可抗拒的感情逃避着无尘，无尘轻易地便将她拉住了。
    无尘重新抱住忧月，干涩道：“忧月，我是无尘，我是你的夫君无尘。你还记得吗？我们的誓言，生生世世，永不相负。”顿了顿，没忍住哽咽道：“是我被天君逼婚，还有舟央是我亲弟弟我不能不管他，对不起，对不起。我答应你，我不管他们了，我会和你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好不好？”
    忧月的倔强被无尘一尘不染的真挚给打破了，泪水很快决堤，她怎么会忘记无尘，怎么会忘记他们的誓言。可是她是魅族，饮血为生的魅族，她不想拖累无尘也不敢奢求与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