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之相惜

东海仙岛蓬莱之上，处处披红挂彩，锣鼓喧天，众弟子麻利地穿梭在人群中，接待着来访的宾客，脸上笑容灿烂。这喜气洋洋的气氛为缥缈的仙山带来一丝烟火气，一扫往日的清冷。
    新娘子的闺房里，更加喜庆，一桌一椅都被火红色包裹着，让漫天这样喜欢艳色的人都有点受不住，视觉冲击太强大了。
    德高望重的女仙人替清若梳妆打扮，轻水和漫天在旁边陪着，美其名曰让清若好好打扮，她们给出强有力的意见，让尊上这个千年老仙狠狠惊艳一番。
    “我怎么感觉这胭脂的颜色太艳了，要不要少敷一点？”清若揽镜自照，这才略点胭脂，就比得上她以前的妆容了。
    “新娘子就应该美美的，这颜色一点也不艳，不用少敷。”漫天否决道，亲自动手替清若点起胭脂，本是三月桃花的娇艳，更添几分妩媚。
    清若对着镜子照了照，不太确定地问着轻水，“这样会不会显得太妖艳？”
    双手捧起清若那张漂亮的脸，轻水认认真真地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说话，看着好友眼里由将信将疑变成否定，这才正经地说道：“这是哪家小美人，如此妖而不媚，清润可口，不如跟了本公子。”
    众人先没反应过来的，接着就是哄堂大笑，没想到轻水姑娘也有这么一面，真不愧是儒尊的徒弟。
    被众人哄笑的清若脸色更红，没好气地嗔道：“轻水。”
    “娘子，我们家阿若真是受欢迎啊，还没有出门，就有人抢亲。”墨云泽一副与荣有焉的语气，站在门口和自家娘子打趣道，他家宝贝就是惹人喜欢。
    “爹爹，娘亲。”
    清若看了过来，亲切地喊道，又有些羞怯地半低下头。
    “你去前面招呼客人，我去陪女儿说些话。”杜婉推了推墨上仙，墨云泽似乎觉得房间里太多女眷，自己留下来不合适，认命地往大堂走去，心里却委屈极了，想着怎么折磨一番迎亲的人。
    新娘子已经穿戴好了，女仙人们退了下去，就连漫天和轻水都叫了声“婶娘”，然后将房间留给了母女俩。
    杜婉缓缓走了进去，细心地替清若整理着火红的嫁衣，凤纹如烟似霞，显得镶着金边的嫁衣更加华贵。她又从袖中拿出一个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锦盒，从中拿出一只水汪汪的红玉步摇，插进清若如云的墨发中，感叹道：“一眨眼，我们家阿若就这么大了。”
    “娘亲”清若抓着自家娘亲的手，软软地叫道。
    “我还记得，当年你父亲上门求亲，被你外祖父挡在门外，认为他这种江湖人不稳定，我跟着他会四处漂泊，居无定所。”杜婉眼中有些迷蒙，回忆起往昔那些事，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然后，我就和你外祖父说，我就喜欢他这样的，父亲你也不用这么快反对。人活一世，总得有那么几件事按自己的心意而为，是好是坏，总得试过之后再评论。”
    “娘亲，你想告诉我什么？”清若摸摸发髻，微笑着问道。
    “你嫁过去以后，只要和尊上过得和和美美就好。外面那些议论，咱们不用理，过段时间，谁还会在意这些呢。”杜婉是这个时代的人，她跟着墨云泽上仙游历四方，早已不在意这些，但是担心女儿被世俗所误。
    “娘亲，我才不在意这些呢，他们嫉妒我才各样议论。”清若一挑眉，骄傲地说道。似乎想到什么，清若眼中带着坏坏的笑意，“若是师父欺负我，怎么办？”
    “若是他白子画敢欺负你，我和你爹爹肯定打上门去，也要带走你，咱们家的人可不能委曲求全。”
    清若敢肯定，她娘亲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温温柔柔，眼睛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那若是我欺负了师父呢？”
    杜婉听到这句话心里一愣，看着自己闺女眼里的坏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阿若在逗自己玩。她轻拍了一下阿若的肩膀，道：“你这丫头，大喜的日子，怎么能说这种话？”
    母女俩又说了一会儿话，不外乎新婚的那些事，却把阿若囧得脸皮通红。
    却说前厅里，墨云泽一进门就看到自家掌门师兄招呼着各派掌门，也不打扰对方，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
    三两个人过来和他打招呼，他也有礼地回应，端得是一派宗师高人的风范。
    霓千丈看着师弟身着宝蓝华衣，气质卓然，一派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模样，眉峰微蹙，不赞同道：“今天是你闺女的大喜日子，你穿这么耀眼做什么？别夺了新人的风头。”
    他这个师弟什么都好，这张脸皮更是出众，一般人压不住。
    “我闺女出阁，还不准我这做爹的打扮得好看点，给她长长脸？”墨云泽脸上笑得温润，说出的话歪理一堆，更是噎得人没话说。“他白子画今天要是压不住这场婚礼，可不能怪我太俊俏吧。”
    毕竟白子画一直都是一身白衣，很少着亮色衣服，霓千丈也有些担心他穿上红衣，没有往日的风采。
    “掌门，迎亲的队伍来了。”
    一身红衣的白子画带着人走了进来，哪怕身着这么艳丽的色彩，他依旧是清冷孤傲的，只是与平时相比，带着浅浅的微笑，眼里多了柔情与温暖。
    “岳父，霓掌门。”
    “尊上。”
    霓千丈笑着和白子画打招呼，墨云泽微笑着站在一边，上上下下打量，心里不住地点头，他们家闺女就是眼光好啊。
    “去请新娘子。”
    墨云泽挥挥手，吩咐身旁的弟子。
    清若身旁伴着漫天和轻水迈步入华堂，华丽的红袍随着碎步轻轻浮动，头上的红玉步摇浅曳摇动，脸上戴着一层薄薄的红纱，与额头上的水滴状头饰相呼应，神秘而朦胧。
    白子画上前两步，从两边女仙人手中接过清若的手，他的右手紧紧握着她的左手，两人按着规矩向主座上的夫妻俩，也就是清若的爹娘拜了三拜。
    作为娘家人，墨上仙大场合下还是很给面子的，最后新娘子拜别父母亲的时候，他笑着嘱托道：“阿若，夫妻之间可得相互尊重，才能过得和和美美。”
    “但是”他话锋一转，快速说道：“白子画要是欺负你，你回来告诉爹爹，我立刻去揍他。”
    众人：……
    白子画很有耐心，郑重地承诺了一番，“子画此生不负清若，若违此誓，就让我不容于六界。”
    对于一个以六界为己任的人，所守卫的人抛弃他，相当于毁掉他的信仰，可见这誓言的沉重。
    杜婉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这才放这对新人登上花车。
    天上云霞绯红，金光灿烂。九匹天龙马拉着花车从蓬莱到那座无名的小岛，也不知道御车的人是不是故意的，竟然在长留仙山附近绕了一圈。
    花车四角用红带缀着金铃，随着风轻响，让清若渐渐放松下来。
    白子画轻轻捏了捏她软弱无骨的小手，小声叫道：“阿若。”
    “嗯？”清若疑惑地看向白子画，这个时候有什么事？
    “我心悦你很久了。”
    心悦我很久了吗？清若呆了呆，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师父的，也是很久之前吧。
    她微笑着道：“我也心悦你很久了。”
    两人握着的手更紧了，似乎是某种契约一般。
    “请新人下车”花车停下来之时，立刻有人上前来请新郎新娘下车。
    白子画轻轻抱着清若，将她抱入华堂，按照仙家礼仪进行着婚礼。
    不想两人刚刚礼成，门外传来清脆的凤鸣声 。
    “竟然是凤凰，这还是仙界第一次遇到这种吉兆呢？”有人惊呼出了声，连连和身边的人讨论。
    “哎，真的耶，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尊上娶自己的徒弟，一点也不像外面传的那样不堪，否则也不会凤凰来临。”
    还有人笑着恭喜白子画和清若，“恭喜二位，鸾凤和鸣可是大吉，两位结为夫妇可是天作之合。”
    宾客之中，紫薰上仙看到这一幕，心中感叹道：真的是天意吗？虽然早已放下，还是担心他。此时，她笑着看了眼檀凡，自己是真的放下了吧。
    却说世尊摩严前段时间受了伤，一直在贪婪殿养伤，独自一人的时候，总是想不透。突然，他接到白子画送过来的喜帖，下意识去毁掉请柬，但是终究还是没有。
    今日他悄悄站在岛外，看着这一场热闹的婚礼，笙萧默生怕大师兄做出什么事来，全程陪同着。
    看到这鸾凤和鸣的一幕，笙萧默温和而正经地劝道：“大师兄，其实你心里还是放不下掌门师兄的吧。过两天找个时间，咱们去和掌门师兄和解吧。”
    “谁说我放不下他，我是来看笑话的，师徒缔结婚盟，能有几人过来祝贺？”摩严看了看那不知名小岛上的宾客，密密麻麻，明显宾客众多，立刻觉得尴尬了，气恼地挥挥袖走了。
    “大师兄这是被自己打脸了？”看了一眼宾客，笙萧默默默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