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侦探的枷锁

第27章


阿文嫂害怕地说。
  “总比待在这鬼地方安全多了。好了,快给我!车钥匙给我!”金子不停嚷嚷。
  市长、月村博士还有我瞬间对望一眼,每张脸上都写着“拿他没办法”。
  市长从口袋取出车钥匙,“那么你开车时多小心,很多地方没有铺柏油。”
  “我对我的开车技术有信心。”金子抢过钥匙远离我们,沿着墙壁走向玄关。
  “金子先生。”月村博士朝他的背影出声。金子停步,月村博士继续说,“你也可能是凶手。你假装要去报警,其实打算远走高飞。”
  金子露出痉挛的笑容:
  “我这么有名,一旦被通缉,两三下就会被逮到。”
  “说的也是。”市长双手插在口袋呢喃。
  “那么我走了,祈祷不会再有下一个牺牲者。”金子快步走向玄关。
  “咦?金子老师,你要上哪儿?”检查完发电机回来的门房声音传来。
  “我要回镇上。待在这种鬼地方,不晓得甚么时候会被杀掉。”
  “可是天气这么恶劣,还是别出门比较好吧?”
  “没关系,不用管我!”我听到玄关门粗暴关上的声响。
  门房慢吞吞走进来,“到底出了甚么事?”
  市长代替回答,指向土井直美的尸体。门房瞪大眼睛:
  “怎么会?怎么连土井老师都死了?怎么可能……”
  就像被他的声音触发,阿文嫂开始掉眼泪:
  “怎么会这样?居然发生这么可怕的事……”
  “查出停电原因了吗?”我问门房。
  “哦,我去洗手间检查配电盘,发现插头上装了这个。”他出示一个像小时钟的东西。
  是机械式计时器,而且出力端子已经短路。换句话说,时间一到就会自动跳电。
  我寻思是谁动的手脚,但谁都办得到在前去洗手间时把计时器插进插头这种小事。
  “总之先把尸体搬到房间。”月村博士说。
  我和市长搬运土井直美的遗体。月村博士走在前面,帮我们打开房门。
  “大河原警部一定会吓得软腿。毕竟又是杀人命案,还发生在我们身边。”日野市长看着躺在床上的土井直美遗容,接着半自虐地说。而没有人答腔。
  我想起某件事而望向房门内侧。上面挂着写SAT的牌子,而且理所当然地被打了个叉。
  我想起土井直美死时的状况。不管怎么想,凶手都不像锁定她下手。因为每个人拿手电筒的可能性是均等的。
  一个想法急速地在我的脑中凝聚起来,在它快成形时,看着窗外的月村博士出声了,“不太对劲。”
  “怎么了?”市长问。
  “车子一点动静都没有,那是市长的车吧?”她指着窗外。
  “嗯,是啊,是我的车。真奇怪,金子先生在做甚么?”
  日野市长说完后,我们面面相觑,接着三人默默无语地一起出房间。
  “啊!又怎么了吗?”从我们身上看出非比寻常的氛围,在楼下等待的阿文嫂僵着脸,可是没人回话。没工夫说明了。我走出玄关,拿起应该是门房的手电筒。上面没有毒针。
  我们拿起雨伞从玄关出去。激烈的风雨瞬间扑打上来。天候比想像中更糟,每个人眨眼间都已湿透。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不畏风雨地朝车子前进。风刮着雨伞,体重很轻的月村博士踉跄好几下。
  总算走到车子旁边,我用手电筒照射里面。
  趴在方向盘上的金子动也不动,我身后的两人肯定也理解出甚么事。因为他们都没发出惊讶的声音。
  6
  我从车外看得到的范围观察金子的模样。他好像没有外伤。
  “请远离一点。”我对两人说,接着屏住呼吸打开车门。
  金子的身体滚出车外。烟斗也从胸袋掉出来。
  “把他搬进去吧。”我对市长说。市长一副刚回神似地帮我搬运。
  我们浑身湿透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金子的尸体搬进屋。阿文嫂来到玄关看到第三具尸体登场,当场瘫坐下去。
  “死因是甚么?”市长问我。
  “毒气吧,应该是氰化氢。只要把氰酸钾和酸混合的东西放进车内,车子一下子就会充满毒气,然后坐进车子里的人吸上一口气,当场上西天。”
  市长用一副说不出话来的表情摇摇头。他的身体抖个不停,不光是因为被雨打湿。
  “咦?这是甚么?”月村博士从捡起的烟斗前端拉出一团纸,她摊开后出示给我。
  “罪在死者的床下”。
  “我去看看。”博士说完上二楼。
  她几十秒后回来了。“找到了。”她说,递出一张纸。
  “他沉迷于诅咒,成了禁断之书的俘虏”。
  由于完全如同预测,我不怎么吃惊。
  “究竟怎么回事?”市长呻吟似地说。
  “总之先把尸体搬到房间。”我说到一半时感觉到人的气息,于是望向走廊。
  小绿站在那里,看起来像抹幽灵。
  她望向金子,苍白的脸痛苦扭曲,然后她看着身为市长的父亲说:
  “果然不应该那样做的,诅咒才不是甚么迷信。大家都死掉了,都是我害的……因为我才会变成这样……太惨了,太惨了。”她哭倒在地。
  “你在胡说甚么啊?哈哈哈,你怎么啦?这样胡言乱语。”市长抚摸着小绿的背,看着我并露出僵硬的笑容。“看来她吓坏了,连自己在说甚么都不清楚。”
  我当然不相信市长,我确信小绿一定掌握重大的事实。
  “总之到客厅去。”我说。金子的尸体先放在玄关。
  我们在摆着失去主人椅子的客厅里做最后的讨论。我不再刻意去确认土井直美和金子椅面上所写的SAT和FRI是否被画上叉。
  “在问小绿小姐前,我想先弄明白一件事。”我开口,然后盯着某一名人物。“你为甚么要做这种事?我实在无法相信你是杀人魔。”
  我的视线前方是月村博士彷佛戴了面具的脸,她动起嘴巴:
  “你有我就是凶手的证据?”
  “从各种角度重新分析凶案,除了你以外不可能有其他凶手。”
  “有意思。愿闻其详。”月村博士抱起手臂,双腿也交叠起来。她的头发湿了,但她一点都不在意。
  “这次凶案的关键是凶手其实并未锁定特定人物下手。说得更清楚一点,站在凶手的立场,死的是谁都无所谓。”
  “怎么可能?”市长开口。“看看杀人后留下的讯息,死者完全是依着凶手的计划遇害。”
  “那是诡计,我也差点被骗了。”我把目光移回月村博士。“比方说,请想想金子先生的例子。那是市长的车子,金子先生去开市长的车岂不是极端的特例?还是凶手预期金子先生会硬向市长借车?我认为这不可能。土井女士也是。她以外的人拿手电筒的可能性相当大,而凶手觉得这样也无所谓。不管谁成为牺牲者,到时候再临机应变就行了。”
  “可是每次有人被杀就出现的讯息……”
  “请回想刚才的状况。从金子先生烟斗中拿出纸的是月村博士,可是纸真的塞在烟斗里面吗?有没有可能把藏在手中的纸当成从烟斗里面找到的?”
  “这么说来,从金子先生床下找出讯息的也是月村博士呢。呃,可是土井女士的情况又怎么说?从她的口袋拿出讯息的可是天下一先生。”
  “你说的没错。可是那时也是先有一张写着‘罪在死者的口袋里’的纸掉在地上。丢下那张纸的当然是月村博士。博士一知道手电筒的毒针刺死土井女士,便立刻从预备好的几张纸中选了土井女士专用的丢到地上。”
  “土井女士专用的纸?”
  “如果死的是市长,”我说。“就会丢下市长专用的纸吧。那会是甚么样的内容呢?‘罪在死者的枕边’吗?然后寻找枕边,就可以发现那段文字——‘他沉迷于诅咒,成为禁断之书的俘虏’的纸。”
  “枕边?”
  “只是打比方,月村博士事先在各位周遭藏好写着这些文字的纸。市长、小绿,还有我身边的某处一定都藏着一样的纸。土井女士的情况,是正好有机会可以塞进她的口袋;金子先生的情况,我想大概也是真的藏在床下;而木部先生的话,则是夹在他的着作里。那个时候毒药果然是掺在冰块里的,但月村博士当然不晓得是谁会拿到毒冰,只有在木部先生倒下的时候才会得知结果。然后她在众人惊慌之中冷静采取下一步行动,也就是准备木部先生用的‘罪在死者的书中’这张纸。然后等待九点咕咕钟响,假装发现鸟嘴衔着甚么东西,接着巧妙把那张纸和藏在她手中的纸掉包。我想一开始衔在鸟嘴中的大概是白纸。”
  “这样啊。”市长好像想起当时的场面,一次次点头。“的确是月村女士从咕咕钟拿纸过来。这样啊,这么一想就简单了。”
  “此外你还动了一点手脚。”我转向月村博士。“也就是挂在房门内侧的牌子,遇害对象的门牌都打了叉。你可能是为了表现出杀害对象是事前决定好的才这么做,但谜底很简单就能揭晓——那块牌子的正反两面都刻着一样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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