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那天正下雨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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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雨三年九月八日
    这是我在新校区醒来的第一个早晨,就像每一个小动物把它出生后看到的第一个当作它妈一样,当一首《忘忧草》把我从在新校区做的第一个梦中吵醒时,我就把这首歌和新校区铭刻在记忆的同一个地方。
    早晨的时候,我就躺在新校区古老的红楼的摇晃的上铺上,听着这首动听的歌,等着阳光一点一点从窗外的树木洒在我身上,看着新的室友在忙碌着,心里充满了新奇和陌生。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我努力地回忆我这三年在那座S大的往事。记忆是蝴蝶流星剑,是天涯明月刀,是一切眼花缭乱的华丽,是火车窗口逝去的风景,回忆到最后,我十分怀疑回忆的真实性,我感觉这是一个梦,做了三年的梦,现在太阳出来了,梦醒了,我从山的一边来到山的另一边。我也该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没有了霁雨,可我还是愿意写这本枫雨日记,有,并且也曾把这些字郑重万分的发到霁雨的邮箱里,希望直到有一天……
    枫雨三年九月十六日
    秦淮河畔
    空谷幽兰独自香,任凭蝶妒与蜂狂。兰心似水全无俗,信是人间第一芳。
    一年樱花一年雪,谁化鸳鸯谁化蝶,同窗比翼双飞尽,唯我独看麓山月。
    来本校区后的第一课,老师教了我这么一首诗,听说那哥们以前是街边摆地摊算命的,今天居然成了大学的客坐教授。汗到不行。
    基于这老师是算命的出身,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为我们中的某人算出了些什么……比如我。
    一个寝室里由四个人变成了三个人,锤子、罗呆子还有我,只是,新鲜里突然有了点失落。相比起过去哥几个,唯一逗人开心的是罗呆子那不端正的口音,一个把“娘”叫成“良”,把“牛”唤成“流”的小子,于是,我们开始不再喝“牛奶”,改喝“流奶”;同时我们也变的文明起来了,再不叫“他娘的”,改叫“他良的”,弄的大家都以为这是个潮流新词,就这样,校园里流行起来了一股文明的流奶风`~~
    枫雨三年十月一日
    国庆节的喜庆让我有了回家的理由,水乡的MM走在街上,摇曳的风姿让我想起S大的那个女孩……
    走过观前街的时候,遇到了N久没见的小学同学老鼠,那时候的老鼠瘦骨嶙峋,现在居然养的跟猪似的,难怪他敢大摇大摆的走在这万人空巷的繁华闹市,而没有人人喊打的担忧。
    过节的时候,家里的电话总是热浪滚滚。哥几个有数不尽的相思,先是探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踢球再也提不起劲来了,李哥说最近醉酒后都是一个人爬回去的,麻子特会诱惑的说校吧的红利你什么时候来拿啊?…………
    放下电话,隐隐的看见远处的弟弟和几个伙伴在那玩弹珠,童年的美好让我留恋,但我更不舍远方的兄弟。弟弟有时问我大人讲的手足之情是什么,开始我说不清,现在我知道那是三杯满满的啤酒,‘昨天。今天。和明天’‘友情。亲情。兄弟情’‘健康。快乐。和幸福’!对视、碰杯,无言的一饮而尽。。。。。。。。
    枫雨三年十月二十九日
    今天是霁雨的生日,十月二十九日,永远也忘不了的一个数字。
    阳台上的那株文竹枝桠强劲有力了不少,我把它当作S大那棵槐树,在它身上我寄予了一些抹不灭的东西。罗呆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学的人,于花草他也了解不少,只是他总是无法理解为什么我要给文竹上绑,我告诉他这是文竹最美丽的形式,它象蝴蝶。
    望着天,却不见雨,无奈的想起顾城的那首诗
    ……
    你
    一会看我
    一会看云
    我觉得
    你看我时很远
    你看云时很近
    ……
    枫雨三年十二月七日
    平静的日子里接到了凌初心碎的电话,那么用力的抽泣声让我不知所措,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让她冷静,慢慢说。
    “枫哥,我…我怀孕了……”
    ……
    那刻,我闷了,平静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谁的?”
    “王力。”
    鱼眼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不敢想象这是真的,他们,可能吗?
    “他什么态度?”
    没有得到她的回答,却分明听见电话里疯狂的风雨声,还有的就是一个成年的小女孩无助的哭泣。
    “小初,等着,明天我就回S大!”
    S市的车站里看见了凌初强颜的欢笑,没有多少言语,我撂下一句话,“去校吧等着,我找王力去!”
    为了给鱼眼哥留下一丝脸面,我冲进朝阳,什么都没说一把将他拉了出来。显然,他并不知道我此行的目的,相当惊喜的招呼我去喝一杯,勾肩搭背的热情让我想起我们曾是那么好的朋友,现在还能吗?
    在校吧看见了麻子,他的欣喜我来不及回应,只是说“整个包间,我有点事要谈!”
    “你准备怎么对凌初?”我的直言直语使得落座的酒没有压住鱼眼哥的惊,他惊讶的太起头看着我,眼里似乎在闪动着什么,可是随即他便把头再次低了下去,酌了一口酒,很是不上心的说,“还能怎么样?我现在可没有结婚的念头!再说了,这一切都是意外嘛!”
    “意外?他妈的,你要是把你裤裆里那东西管住了,有个屁意外!”
    他还是麻木的置若罔闻,我很是不清楚,难道三个月的时间,人真的可以变的如此之大?还是,他原来就是这样子,只是我一开始没有看清楚罢了。
    王力站了起来,举高酒杯,一副一笑泯恩仇的无所谓,“来兄弟,走一个!咱别为这些事伤了和气。常言道,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你见过衣服不合体而被裁剪的,可你见过因为穿不下衣服而伤害自己手足的吗?再说了,老弟你管这些闲事干什么啊?”
    看着他悠闲的自斟自饮,我一巴掌抽了上去,妈的!我瞎了眼,认识这样的人渣!
    显然的,他也火了,怒不可遏的向我吼到,“他妈的,你以为你是谁啊,管的够宽啊你?”
    出离了一切的我,已经没有了对以前的鱼眼哥的尊重,几欲出手的片刻被冲进来的麻子和凌初拦住了……
    突然发现有的人很可怜,真的不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么?爱情这东西,一个人不用心,伤害了另一个人,却悲哀了两个人。
    枫雨三年三月六日
    探花说今天会经过苏州,想来看看我。于是我早早的去车站等候。
    大家终于都走了,探花南下,麻子北上,李哥回家继承祖业,我们S大的这一届都各自分飞了。
    探花的到来,我很高兴,他带着一箩筐的东西给我:李哥重操文采写的兄弟情谊书;麻子珍藏了N久不曾丢弃的七朵菜花;我们广告班的集体签名信,一人一封不舍的话;执教女足时她们给我买的,可我一直没有穿过的韩国队的队服……
    那夜我们要了两瓶洋河,一箱啤酒,昏天暗地的时候探花他说他想我,想我们一起追女孩的日子,想我们一起踢球的日子,想我们为了哥们意气和人打架的日子……我说,我也是。想念我们逝去的青春。
    当我问起槐树还在不在,囹月湖是不是依旧清澈的时候,探花泪眼朦胧的说,我醉了。
    我想也是。他说,苏馨儿一直喜欢的人,是我。
    ……
    送探花的场面是个人都想哭,我反复咀嚼着麻子说过的那句话:每一只会飞的蝴蝶一定要经历破蛹的悸痛,世间最美丽的蝴蝶背后有着最深的痛,它们痛得直想飞……
    候车厅里放着一首老歌,我记得那是我曾经最喜欢听的歌,那个时候,我和初中的某个女生,在自习的时候常常一人一个耳塞一起沉浸在一个美好的世界中……我还记得它有着很美很美的歌词:
    扮过痴狂的风,
    挣脱蜕变的痛,
    青春是一场接一场的梦,
    守着寂寞的夜空,
    回想往事如虹,
    这份感伤有谁来陪我
    ……
    枫雨四年九月一日
    每年的九月,都是夏天的尾巴,南方的夏天仿佛总是对我们依依不舍,特别漫长,每到这个时候,我总是怕地球会突然起火。
    我喜欢趴在教室里睡觉,躲在校园遮天蔽日的树阴里,这个学校有着大片大片的树木,常让我怀疑是不是住在原始森林里。很多时候我一睡就是一天,梦一个接一个地做,还都是推理侦探片,跟刑事侦缉档案一样,每天一集。有时候,也会有些散文风格的梦,梦里会有无数白色的鸟儿飞过,或者是大团大团的繁花盛开,有无数陌生的或者熟悉却又青涩的脸庞在梦里出现,让我想起那个给我示范飞的男孩和酷酷的李哥还有那些山花灿烂的女生。
    听说这学期老蔫从S大调到了本校区来了,也算是平升。对于老蔫的好感,让我决定有必要种点花在教师节送给他。不过,冲动在罗呆子的冷水浇灌下才知道没有10天之内盛开的花。
    没事的时候,我也常给李哥去个电话,问问湖南的天气,李哥说麻子最近貌似又失恋了…于是,我再一个电话慰问下麻子的情感历程,告诉他爷们也还是光棍一个人,让他丢掉思想的包袱……
    九月一日,又是新生报到的日子。罗呆子要我去接新生,看着窗外淅沥沥的雨声,我实在不愿意。因为我们都知道,去接新生的无非两种人,要么是高尚的大哥大姐型人物,要么是爱色想要把妹的浪荡少年。罗呆子属于前一种,而我,已经出离了这两种人的状态。至少不在其中。
    不过给了老蔫个面子,他让我去接下自己专业的门生。于是……
    我坐在桌子边随便看着一本也不知道是谁带落下的推理,心里想老蔫怎么尽给我点屁差使,心想毕竟来了,能有看看美女的,还是要争取的。可一想到李哥曾经总结过的那句话,理工科的男生永远不要相信迎新会迎来几个漂亮MM,而我们学广告的更不要多幻想,因为世界上的人都知道广告这东西可信度真的是让人无奈,而MM的漂亮程度也可以因此推断。所以以前我们从来不去迎新。
    现在我的任务就是新生来了后,看看他们的录取通知书,然后在花名册上查到他们的名字和学号,所以我有充足的时间看书。
    正看到我要把凶手逮出来的时候,递过来一张通知书,我很不耐烦头也不抬冷冷地说,什么名字?
    一个更加冷冰冰在我听来却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说了一个名字,那个名字我铭刻了大学三年外加研究生一年用十二文竹都可刻不够的名字——阮霁雨!不错,真是霁雨。
    我一抬头看到那张如花似玉鬼灵精怪的脸,虽然有点模糊,但我很清楚是她,然后我马上感觉有一股热流往头上涌,那是血,同时脑子里突然出现一句奇怪的诗: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我真浪漫--因为在我昏过去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今天落花了吗?
    ……
    看了一眼天,才知道下雨了。水乡的雨,很柔,很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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