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颓唐

    顾荀在询问了许多奇奇怪怪问题之后，就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更是恢复了正常，将和煦的笑容重新装回到脸上，轻声询问小演员有没有累或者饿。
    小演员自然不敢公然说自己饿了渴了有点儿累却还在这里陪着顾荀消磨时间一类的话，所以他只是摇了摇头，一脸的温柔理解，好像对于顾荀的作为没有一点不满意一样。
    顾非侧头瞟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开车带着小安到了一家餐厅。
    一般大老板为了显示自己的逼格，都喜欢带人去西餐厅吃饭，而顾荀却是特立独行，带着小安去吃火锅。
    小安在心里稍微吐槽了一下大老板的兴趣爱好，就跟着开始涮火锅。
    .
    顾荀这边的气氛在绷紧之后，又很快和缓起来，两个人点了几盘肉，涮的还蛮开心。
    这边顾非和洛阳之间，却是难言的尴尬。
    其实尴尬的根源不在顾非身上，更多地则是在洛阳身上。
    顾非一直没怎么和洛阳说话，这是他的性格，自洛阳认识顾非以来，他一直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除去在外人面前的装模作样，从没见他热情起来过。
    虽然顾非的性子不够热烈，但往日一直有洛阳活跃气氛，平时和顾非说话，就算没话题也能随口编造出一个可以聊下去的话题。
    在这时候，顾非会应和几句，两个人也就算是交流过了。
    而今天洛阳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绷着一张脸，脸色也是臭臭的，在车上的十多分钟，一句话都没有主动说，等到了小区的大型超市门口，更是直接停车下车进超市，一句嘱咐的话都没有和顾非说。
    直到顾非听到重重的一声关门声，他才将自己的脑袋抬起来，透过车窗玻璃看着洛阳大步离开的身影。
    洛阳……他是怎么了吗？
    顾非犹疑着想。
    所以等洛阳回来，把一袋子东西放在副座上，接着坐回驾驶座的时候，顾非微微向前探身：“你怎么了？”
    听到了顾非的关心，洛阳关车门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大声咳了一声，嘴里说出的话恶声恶气的，脸颊上却隐约泛起了一点儿薄红和笑意。
    “没怎么。”他说，然后将车门用力关好，发动车子，向家的方向驶去。
    到了顾非家，洛阳直接去了厨房，把刚刚买来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好，然后一个一个处理，清洗、削皮、切块……有条不紊。
    顾非如往常一般坐在沙发上，开着笔记本电脑看视频，他看的视频种类驳杂，从最近很火的玛丽苏电视剧到科普教育片、动物世界，都有涉猎。
    这次顾非看的是一档艺术人生类节目，节目的内容大多是某个艺术家浪漫辉煌的一声，或者某个艺术家的坚持和操守。
    非常的有逼格。
    洛阳在厨房里忙碌着，吸油烟机的声音在室内回响。
    在这机器运转的声音里面，还掺杂着顾非看的节目的解说员那性冷淡的声音。这两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声音在此时却奇妙地结合在了一起，使这场景出现了些莫名其妙的和谐。
    若是将洛阳换成女性，那他们两个人，就很像是一对夫妻了。
    丈夫趴在沙发上看电视剧看球赛，而妻子则在厨房准备他们的晚饭。
    洛阳做完饭，将盘子端上来，走过顾非身边的时候，他随意向顾非的电脑屏幕上面看了一眼，就看到一个赤—裸的女神雕塑，女神丰—满的胸—脯完全漏了出来，身材更是丰—腴而健—美。
    洛阳将脑袋向前倾了一下，很好奇顾非现在是什么表情。
    但事实依旧和他的猜想没有差别，顾非安静地看着电脑屏幕上面的影像，好像在他看来，这些女性的裸—体，与动物世界里面动物的裸—体一模一样，对他没有一点儿吸引力。
    手里端着的菜很热，没一会儿就将瓷盘染得滚烫，洛阳的手心感觉到了菜肴的热烫，便急忙走到餐桌前面，将盘子放在桌面。
    他去盛剩下的一道菜和白饭，接着去拿筷子，来来回回好几趟，他都没有再看顾非，心里面，顾非的眼神却一直晃来晃去。
    其实他也觉得自己太过矫情，总是怀疑顾非不喜欢自己，甚至很讨厌自己……
    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对自己如此没有自信，但顾非给他的感觉，无法让他自信起来。
    顾荀对他说：“反正你也不能指望他对你多好。”这句话不知道顾荀是不是有意说出的，但洛阳真的被这句话打败了。
    因为顾荀的这句话，已经在他脑中来来回回播放了上万遍，只是他一直不敢深入地去思考这句话的含义，不敢将这句话宣之于口。
    还有，那天雷正阳对他说的那一番话，也让他心思急转，想了很多事情。
    雷正阳觉得，是他在追求顾非。而非觉得他们两个在一起了。
    他对顾非的追逐和照顾，连一个外人都看见了。
    而雷正阳为什么没有看到顾非对他的付出呢……或许不是没看到，而是根本就没有吧。
    洛阳将筷子啪地一声摆到白瓷碗上，然后招呼顾非过来吃饭。
    顾非将电脑关闭，放到桌子上面，然后起身走到餐桌旁，坐下，拿起碗筷。
    餐桌上的菜肴都是顾非比较喜欢的菜式，顾非低头吃得很香。
    洛阳看着吃饭的顾非，也拿起了筷子，但他吃饭的速度很慢，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速度可言。他正在几粒几粒地吃饭。
    他现在的重心不是吃饭，而是思考东西。
    洛阳犹疑着将一块土豆放到嘴里面，接着心不在焉地咀嚼这块土豆，心里却想着白天看到的东西，以前听到的东西，现在顾非的样子……
    吃完饭收拾餐桌的时候，洛阳看似无意地随口问了一句：“顾非，你一会儿要做什么？”
    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顾非愣了一下，想了想，回答：“可能看一会儿电视剧，然后早点儿睡觉吧。”
    “唔。”洛阳沉吟着点了点头，继续收拾餐桌，将盘子摞在一起，拿去厨房清洗。
    顾非去拿了笔记本电脑回寝室，在床上趴了一会儿便隐约觉得有些困倦。
    在继续躺了一会儿后，顾非还是翻身去洗漱，这样等自己想要睡觉的时候就不用麻烦了。
    洗漱完，顾非换了睡衣躺在床上，卧室的大灯已经被他关闭，只有床头的小夜灯和他面前的电脑屏幕还散发着阵阵光芒，将屋子的轮廓隐约照亮。
    这部很多少女都喜欢的电视剧，对顾非来说却完全没有吸引力。他之前能够坚持着看下去，不过是因为他想要从中学习一些东西。
    现在他刚刚吃完饭，神思恍惚，还有些困倦，这时这部剧就是绝好的催眠药剂，让顾非的眼皮不自觉地打架。
    电视剧里面的声音在顾非耳边越来越模糊，最后变成了一片杂音。
    在这杂音里面，有开门、关门、落锁的声音接连响起，可惜顾非根本没有听出来。
    .
    洛阳在顾非的门前犹豫了好久，中途去了好几次卫生间，在不大的客厅转了好几圈，还揪着自己的头发走来走去，看起来被什么东西折磨着。
    他耳朵贴在顾非卧室的门边，想要听听里面有什么声音。
    结果，他只听到了电视剧的台词和背景音乐，男女主正在互诉衷肠，各种肉麻的宣誓被他们不要钱一样地甩出来，中途还被被男配小小地阻挠了一下，而他们很快解决了男配这个障碍，继续相亲相爱互相扶持。
    洛阳听了一会儿，便分辨出了这部剧，是最近很火的一部ip剧，以情感描写细腻，风格大气著称。
    这声音响了很久，洛阳也在顾非门前站了很久，可最后他还是轻轻推开了卧室的门。
    电脑的灯光忽明忽暗，将顾非的脸也映照得阴晴不定，洛阳进了门，觉得自己关门的声音不小，可当他向顾非望去，却看到那人依旧安静地侧躺在床上，眼睛紧闭着，长长地睫毛却一抖一抖的，好像在梦中遇到了什么似的，睡得并不安稳。
    他缓步走到顾非身前，低头看着顾非的侧脸。
    电脑的声音太大，洛阳总担心会把顾非惊醒，便小心地将电脑挪开，然后滑动鼠标，将这个视频关闭，合上电脑。
    洛阳做了这些，顾非好像都不知道，却又好像有所察觉，身体小小地挪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没有任何意义的轻哼。
    正在轻手轻脚摆放电脑的洛阳被吓了一大跳，手一抖，险些就要把桌子上的打火机扫落在地。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走到顾非身边，蹲下，看着顾非的睡颜。
    “真可爱。”他喃喃自语：“如果能够一直这么可爱就好了。”
    说罢，他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说的话：“可是，如果你这么可爱……那就不是你了。”
    在地下蹲了几分钟，洛阳觉得腿稍微有点儿麻，就站起来，动了动腿，然后将脚从拖鞋里拿出来，放到床上，小心使力，最后将脚下的床踩实。
    洛阳的动作虽然轻，可顾非还是隐约被惊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往身边看了一眼，却还没来得及看清自己身边的人是谁，就突然被捂住了眼睛。
    那人用一只手盖住他的眼睛，另一只手却急急忙忙地向床头灯摸去，然后在顾非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灯关掉把顾非的手压住，这动作一气呵成。